這間宮殿實在是太氣派了,已經不能用奢華來形容,無所不用盡各種裝飾手法,黃瓦琉璃頂、青白石底座,金碧輝煌的彩畫,鍍金寶頂,是一座純鳳紋飾的長方形宮殿,殿前分別為鴟吻、鳳、狻猊、獬豸石雕威嚴而立。
可惜,時間終是把無刃劍,無情又真實,如此一座龐大的龍樓寶殿最終還是經不起時間的丈量,洗盡鉛華後露出了本來的面目,那是無數人用鮮血和生命築就的輝煌,而如今只是一座落滿塵土和碎石的地下陵寢。
「老崔,那兩個卵蛋是棺材還是什麼東西了,看起來挺有食慾的」大嘴一手扶著獬豸雕像,一手端著槍警惕的在地宮裡掃蕩,眼睛都綠了。
就算是我,此時此刻也不敢說能淡定,裡面的值錢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墓壁上鑲嵌著無數的金玉寶石星星點點的,地下的淤泥裡面全部是金燦燦的東西,如瀑布一樣在手電光裡閃來閃去,我相信更多的東西依然還靜靜的躺在泥底,還有角角落落裡。
大嘴現在已經忙的焦頭爛額了,不知道該拿什麼東西好,我也只能苦笑不跌,錢他媽真是好東西,能讓人忘了自己。
「大嘴兄弟,眼光放的長遠點吧,黃金有價玉石無價,瞧見那兩個卵棺了嗎?真正的寶貝在裡面呢」
我鄙視的看了大嘴一眼,金器,銀杯縱然很值錢,但你又能帶走多少,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撬開那兩個卵棺,按我的估計,裡面的東西隨便一件都是價值連城的。
古人講究視死如生,在她們死後,要將生前的奢華延續下去,所以生前使用過的物品,甚至包括傭人都要一併帶走,供她們在未知的地下世界中享用,所以真正的寶貝都是隨身帶的。其實,殊不知她們所企望的生命不休,終究是個精神的追求罷了,最終還是便宜了我和大嘴。
當然開棺的最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古弈,到現在能找的地方幾乎都找完了,連古弈的一根毛髮都沒有見到,所以,棺槨就是最後一個位置了,希望能發現一點有用的線索。
「無量天尊如來爺爺保佑,兩位美麗善良的姐姐,於光榮只是需要一點點東西,再多了也拿不走,希望兩位行個方便,本人日後歸還,一點歸還啊」
大嘴裝出一副虔誠的樣子,對著那兩個卵形棺槨念叨了幾句,便徑直走了過去。
對於大嘴的假正經,我已經習以為常了,從最初的噁心被磨練到現在能笑噴,只好裝作什麼也沒有聽到,上前打量著兩個棺槨,形狀很特殊,以前沒有見過,即使倒斗經略裡面也沒有這方面的紀錄。卵棺就像兩個雞蛋一樣,顏色也差不多。
實在不想多想了,不管什麼樣形狀,反正都是棺材,做工再考究裡面也是裝的幾具早已腐爛的屍體,說白了我們是賊,不是來考古,用不著考慮那麼多。
「大嘴,往開撬」我的話帶著很大的悲憤,你們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們舒服,甚至我有想過把棺材裡面的屍體拉出來餵狗去。
「百無禁忌,升棺發財,兩位姐姐得罪了」大嘴再次念叨一番,還手舞足蹈的,讓我想起了東北跳大神的。
這才握著工兵鏟,對著卵形棺材的縫隙就插了過去。
「不……」
然而就在大嘴剛要用力的剎那間,一個沉悶短促的聲音響起,這個聲音不是很亮,甚至可以說是很低,只是因為這墓室裡面太靜了,所以才使得低沉的聲音被無限制的拉長放大,好像一個被掐住喉嚨的人,臨危的一吼,隨即又沉寂了。
「誰?」我和大嘴同時喊道,而那個聲音也值此一聲,之後墓室又恢復了之前的死寂。
這一吼著實把我和大嘴嚇的不輕,大嘴拖著工兵鏟向我這邊奔赴過來,瞬間臉色就變的白紙一樣。而我調轉手電的同時槍口也轉向了那個聲音發出的地方。
兩道白亮的手電光,劃破了墓室的黑幕。哪裡是墓室的天頂,縱橫交錯的雕樑畫柱間,一個披著紅毛的碩大腦袋正低垂著,靠近腦袋的下方的位置,有三條白色的東西,應該也是毛才對,像個王字,又像三條眉毛,在眉毛的上方是一個泛著紅光的獨眼半睜開著,貌似這個令人毛孔瞬間變大的東西倒掛在天頂上的。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我感覺那個大腦袋上的三道眉毛正一點點擰起來,就想人在生氣後要發飆一樣,估計大嘴也發現了不對勁,愣了片刻後,舉起槍便要射擊,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只聽大嘴啊了一聲後,整個人突然從我身邊消失了,太快了,快到我竟然沒有發現它是怎麼動作的,甚至我一時間忘記了扣動扳機,只感覺一道黑影在眼前閃了一下。
「老崔,救……救…我……」
我不知道大嘴突然被帶到了那裡,此時再開槍已經來不及了,胡亂開槍還有可能傷了大嘴,因為至從黑影在我眼前閃過之後,那個碩大的腦袋便在原處消失不見了。只能聽到大嘴斷斷續續的呼救聲,一點點遠去。
此時,我的腦海裡一片混亂,從那個不字到聽到大嘴的呼救,前後不到兩分鐘的時間。
現在,我感覺到自己簡直太渺小,太沒用了,竟然連敵人的全影都沒有看清楚,身邊的兄弟就被奪走了。而那個不字是從古弈的口中發出的,現在已經毫無疑問,古弈還活著,但我卻提不起半點高興勁來。
如果我在短時間內救不出他們,他們依然還的死,包括我,死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安靜怪異的墓室,只剩下我一個苟活,放佛自己正被那個不知蹤影的怪物戲耍一般。很惱火,很無耐,甚至我都不知道去什麼地方救大嘴和古弈。
我順著那個卵形的棺槨滑坐在了地下,可笑自己,還口口聲聲說照顧古弈一生一世,還要給大嘴尋個好婆姨呢,其實我現在就是刀俎下的魚肉而已。
坐在陰涼的地下,我想了很久,不管對方是人還是鬼,或者是被專門飼養的用來守墓的東西,既然在墓室裡藏身,很有可以這裡就是它的老窩,它在守護著它的窩,守護著這裡的屍體,它的主人。
「既然你不讓老子好活完下半輩子,老子也讓你的主人馬上變成一堆骨頭渣子」我暗罵一聲,身上的神經馬上就膨脹到了極點,那是一種報復的快感。
那種快感伴隨著蛋殼掉在地上發出的清脆聲,被釋放到了極點,72顆子彈無一偏移全部射入了卵形棺槨中,接著又是72顆,再接著又是72顆,兩個卵形棺槨被我一陣怒射,幾乎快要四分五裂了,我隨著帶的子彈也全部打完了。但我興奮勁還沒有過去,我的兄弟和女人豈是幾具屍骨就能交換的。
我撿起大嘴掉落下的工兵鏟,在墓室的精美透雕門窗上一陣胡亂砍伐,伴隨著木屑飛濺,成堆的木頭沒我收集在了一處,全部是上好的木料,即便是腐朽了,也不妨礙它熱愛火焰。
「雙妃山,見鬼去吧」
瞬間竄起來的大火,發出辟辟啪啪的聲音,跳動的火苗,在我眼睛了燒得越變越大。
「你們不是喜歡玩火嗎?老子就陪你們玩個夠」
我一邊罵著粗俗的話,一邊把大火引的到處都是,這裡基本全是木質結構,耳室,後室,倉房,迴廊,此時都變成了我發洩的目標,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原本還極度奢華的雙妃山地宮,已經亮如白晝,只剩下悠長的甬道不過火。
我靜靜的坐在甬道旁邊的石獸頭上,欣賞著自己的傑作,心裡默念著大嘴和古弈的名字,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嗚嗚的聲音,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想起來了,這個聲音就是在井口上聽到的那種,有點像女人的抽泣聲,同時還有極濃郁的香味飄入了我的鼻孔。
猛的回頭看去,在閃動的火光映襯下,一個八爪怪物正伏在我的對面,三條刷白的眉毛幾乎就快要擰成一條了,原本半睜的紅色獨眼,此時正迸出憤怒的光。
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因為它太大了,大的瘆人的地步,五六米寬的甬道被它的身體完完全全的擋住了。原先還有大嘴和我並肩作戰,好歹有個壯膽的人在身旁,但現在讓我獨自一人面對這個龐然大物,心裡真的發虛了,腿也不爭氣的發顫起來。
什麼怪物?蜘蛛嗎?
更準確的說,它應該是倒斗經略裡面提到的霸王旯犽,一種只吐絲不結網的超大型巨蟹蛛科動物,用處子之身的少女靈魂馴養大,充滿靈性還極具攻擊性,尤其是它的第一對螯肢上,螯牙比刀都鋒利,並且螯牙尖端的毒腺一旦注入人的皮下,瞬間就會被麻醉,量大的話很快就會死亡。
看來,老子今天是遇到勁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