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與六王上官辰的事情似乎就這樣過去了,不知上官浩回來是為了什麼,但他卻從來沒有出現過,
如果不是程若絲偶爾的堵住『容靖』,大家似乎都忘了大年初一那件事了。8
「娘娘,您讓下官幫忙,可您又不說到底是什麼原因,你讓臣怎麼幫啊?」
這日下朝後,程若絲又一次堵住了『容靖』。
程若絲咬緊牙關,到底要不要說棼?
之前想求柔妃,可是那女人這幾天身子不舒服,總是拒不見客,逼不得以,她只好放棄『寵妃』,還得來堵眼前這位寵臣!
「容大人,那您能保證這件事到您這裡就算了了嗎?」
狂仙兒看著程若絲,為什麼求你還能求的這般的理直氣壯瘩?
自己到底在跟她耗什麼?
程若淺的事被發現,正是程昆滅亡的開始,自己還真是太閒了,聽她在這廢話。
所以,狂仙兒連話都沒有說,看到有人走過來,急忙迎了上去,「麻煩帶下官……離……開……」
然,狂仙兒卻怔住了。
有一種歡喜竟然由心底閃現,可也只是一瞬間。
那人挑起嘴角彎腰領著他向外走去。
「你回來了?」狂仙壓低了聲音。
「你蠢啊,跟她囉嗦,直接拍飛走你的路多省事……」
狂仙咬牙切齒,他就不能說句好聽的話?一回來就氣她!
再說,他不是走一個月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帶著疑問狂仙兒忍下出口的反駁走到走出老遠,而程若絲跟上來的時候,只看到了秦御醫,眼中閃著激動,若是,若是求了柔妃,讓他給淺兒將胎打了,還能保住她的命,是不是就沒那麼多事了?
所以,秦紅蓮在程若絲極熱情的目光下,帶著狂仙兒快速離開!
程若絲一點都不浪費時間,趕緊備了厚禮,前往永和宮!
狂仙兒這邊剛剛與葉子紹換了身份又交待了今天早朝的事後回到宮中,就見木靈那木訥的臉上閃過一抹什麼,隨後告訴她,程充嬡求見。
「木靈,你怎麼了?」
不是狂仙兒多疑,實在是木靈千年不變的臉上,竟然有了變化,但她決對相信與鬼醫回來無關!
「公子,青檬出事了?」
果然,不是秦紅蓮的事。但狂仙兒怔了一下,青檬?
按著龍憂一的說法,青檬早該回了,可一直沒消息,也沒動靜,所以著人去找,可卻沒有一絲音信。
「是生是死是殘還是傻了?」狂仙兒怔愣過後看著木靈說道。
「暈迷不醒,一身刀傷。」
「在哪裡?」
狂仙兒揪緊了帕子!她的人一向只有她可以欺負!
「鬼醫帶回來的,在他的院子裡。」
「將程若絲給我打發了,以後她再來,一律不見!」
狂仙兒說完,轉身從後門走了出去。
……
「你來做什麼?」鬼醫看向不請自來的狂仙兒,眉毛一挑問著她。
自己離開的那一刻就在想著她,可是她似乎對自己並沒有思念,這讓他有些生氣。大老遠的回來了,忍不住的在皇宮中轉一轉,見到她心底就很欣慰,可這女人,臉上表情一點沒變,真真是寒人心啊!
「青檬呢?」狂仙兒每次看到他欠扁的臉都一直在忍著。
「在裡邊。」鬼醫聳聳肩,帶她進了裡間。
床上,青檬毫無生氣的躺在那裡,臉上無一絲血色,身上被包的嚴實,可以看出是木靈做的,顯然,鬼醫可不是剛剛回來,那麼一定就是在自己上朝之前,木靈定是怕自己分心所以才在剛剛告訴自己。
「青檬……」
「別動?」鬼醫拉了她一把,「沒看到我正在給她輸血嗎?」
狂仙兒垂頭,才看到她兩條手臂上爬滿了又大又粗的水蛭,可它們卻在慢慢的變小變細……
「謝謝!」難得的,狂仙兒道了謝給他,又很正經的看著鬼醫,看到他眼下濃濃的黑眼圈,莫名的就是知道,他定是沒日沒夜的趕回來,回來又遇上了青檬,又是一番施救,這份情,她不會看不到的。
「咳!」突然聽到她道謝,他竟有一絲意外和一絲彆扭,感覺,她跟他很生分一樣,這種感覺不喜歡。
「你休息一下,青檬這邊我來守著。8」
鬼醫聽到這話,就往前站了一步,低著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不累。可我想做一件事……」
「什麼?」狂仙兒的心莫名的就跳了起來,有一絲激動,有一絲期盼,還有一絲歡喜,總之,五味雜陳,讓她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我,想抱抱你!」
鬼醫的話一落下,就將狂仙兒摟到了懷裡,那種真實的感覺讓他空落落的心底頓時盈的滿滿的,七八個沒日沒夜的奔波,在這一刻,他都覺得值了,於是鬼醫閉上了眼睛,安心的抱著她,也是在這一刻,鬼醫下定了決心,再也不離開她,哪怕在這一條路上,他要走的還很長很難,他也要走下去,遇神殺神,遇佛弒佛。
而狂仙兒並沒有動,只是任他抱了,然在他的懷裡,她就有那麼一刻的安心,所以狂仙兒想,就一會,就讓我放縱一會兒……
還真就是一會兒,狂仙兒推了推他,卻發現沒有推動,再推,耳邊卻傳來了均勻的呼吸,狂仙兒想都沒想,抬手就想拍飛他,可一看到還沒有醒來的青檬,竟然將手就那麼落在空中,隨後慢慢放下來。
這裡就一張床,現在青檬用了,鬼醫怎麼辦?
扔地上?
繼續靠著?
狂仙兒在這兩個想法中,激烈的爭鬥著,最後她還是選擇了沒有動他,讓他就這麼站著,靠著自己!
狂仙兒想,你就感謝上官鈺吧,要不是知道,今天早上起來,吉安宮中的柳詩茵在鬧胎動,而且胎兒也不算穩妥,他去了不能這麼快出來,她早將他扔地上了,還能任他這般舒服的睡著?
可是不管狂仙兒怎麼想,她今天算是做了一回慕容晚晴吧,心地善良的慕容晚晴。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到『拍』的一聲,緊跟著『啪啪』,狂仙兒抬眼,看到青檬胳膊上的水蛭一個個變成了小不點掉到了地上,而青檬的臉色也恢復一些,狂仙兒的心才算安了,可是,卻突然覺得這半邊身子麻的一點都不能動了。
但鬼醫還沒有醒來,本想伸手推一推他告訴他不行咱換個地方睡,但是她另一側的手就是抬起來又放了下去。
忽然就覺得他轉了臉,那軟軟的唇就碰在了她的脖子上,然後那濕濕又溫熱的感覺,她是想裝做什麼也沒有發生都不可能!
真想敲開他的頭,問問他,睡覺就睡覺,幹嘛要伸出舌頭啊,舔的她脖子那叫一個癢,心中更是難受萬分!
「秦紅蓮……」
狂仙兒輕輕的叫了一聲。
可是鬼醫並沒有動。
舌頭似乎不舔了,可是嘴唇要命的還放在她的脖子處啊。
「天,你別睡了,這樣也不舒服,起來吧……」
可惜鬼醫就是睜著兩眼睛,均勻的呼吸著,他就不起來!
狂仙兒哪裡知道他醒了,還當他睡著呢,一臉糾結。
鬼醫眼中閃過笑意,剛剛水蛭掉下來的時候,他便醒了……
可是他從來不知道,他就這樣的睡著了。
多年來,他從來沒有睡過這麼安穩,不是因為他睡不著,而是因為他向來覺少,每天兩個時辰便算多了,可是,今天他竟然抱著她就睡了,那一刻,他知道,那是極深的睡眠,如果有人在後面給他一刀,他根本躲不開,原來,他相信眼前這個女人,已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與祖母一樣!
這個世上,他唯一相信的人就只有他的祖母,而現在又多了一個,便是她!
想到這裡,他笑了,所以,他轉個頭,看著那小麥色的頸項,忍不住的伸出了舌頭,好軟!
好香!
好想咬一口,就聽到了她的聲音。
「老天,我竟然就這麼站了近半個時辰,難道身子都麻了……」
狂仙兒在喃喃自語,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可以拍飛他,為什麼就下不了手?
明明可以用內力將那半邊身子血脈通一下,自己會好受些,幹嘛一直不動,「老天,你辟道雷,將這妖孽收了吧!」
「卡嚓!」
屋頂的瓦片被人踩碎了!
秦紅蓮突然起身,拉開門跑了出去,再回來,手裡抓著一個一身黑的人,問也沒有問,兩手一措,就擰斷了他的脖子。
「你,太不警覺了!」
狂仙兒聽著鬼醫的話,再看看地上的人,垂下了頭。
自己的警覺心哪去了?
秦紅蓮來到她的身邊,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就放到了一邊的騰椅上,伸手給她揉著半邊身子,只是嘴角莫名的一直上挑著。
他心情愉悅!
可是,狂仙兒不爽,在鬼醫給她的身子揉開不麻了之後,她起身一巴掌就拍了過去。
可鬼醫卻一閃身子躲了過去。
「就知道你小心眼,指定得報復我。」鬼醫跳到那死人的身邊,拉下他臉上的面黑布,撇撇嘴嘴,又拿把匕首劃開他的手,從懷裡掏出一瓶藥,將藥粉撒到他剛被劃破冒了血的手上,沒一會,整個人便化做一灘血水。
「他是吉安宮的。」
狂仙兒說道。
「那女人在幹嘛,糾纏你做什麼?」
鬼醫心道,可別又來個女人與他爭,至少在沒解決完她身邊另三個男人之外,他可不想再填麻煩!
「上官鈺要她妹妹入宮,可是她妹妹偷了漢子搞大了肚子,可又有一種病,出血不止,所以,不能隨便打胎,只能藉著這個時間請便神醫,只想找出一種可以止血的法子,但是,上官鈺這突然下的一道口諭,讓這件事有點難辦,她找我,是想求我幫忙在上官鈺面前美言幾句,打消了上官鈺的念頭。」狂仙兒又坐到了椅子上,將事說了一便。
「這事,怎麼聽著像是你搞的鬼……」
「別抬舉我啊,我可沒那麼大的能耐!」只是,狂仙兒要是將嘴邊的得意放下,還能有點說服力!
可惜,她高興著呢。
「聽說上官辰死了,那麼他的勢力也順勢瓦解了,死的死貶的貶,可我想,有些人有些事,你應該是留有後手的,怎麼樣,你收服了多少?」
鬼醫去到一邊,倒了杯茶放到了她的面前。
狂仙兒卻怔怔的看著他,「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這個事,別說鬼醫不在身邊,就邊鳳墨染與遲墨也不見得知道啊,可他怎麼就一下子點了出來?
「哈,沒好處的事你會做?」鬼醫嗤了一下,「你廢那麼大的勁,拐的六王以為跟你合作是真,可這卻是你逼他謀反的第一步。然後,你與他合作卻一絲力氣不出,激怒他,這是第二步,因為這樣可以將他若毛。再然後,你說與太后一樣的話,無外就是讓他忍啊忍啊,哦,在西秦與東嶽邊境發生意外的時候你誘他去查上官鈺,確實讓他查了一些東西,可還都是你著人放出的內幕,讓他的信心產生膨脹,這是第三步。第四步根本不用說,大年初一祭祖是最好的時機他當然不會放過。於是,你做收漁翁之利,將他的勢力全盤接收,當然,這裡面還要捨一些,供上官鈺斬殺……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鬼醫說完挑眉看著她,這個女人,她到底要做什麼?
可他的心底,卻有一個不大想承認的想法,因為太過驚駭,在沒有想明白之前,還是不要說的為好。
不過,鬼卻下定了決心,不管是不是自己心中所想,這輩子,他就想與她在一起!
詛咒是嗎,打破好了!
然狂仙兒聽著鬼醫的話,只是笑了笑,「秦紅蓮,我是不是應該將你殺了滅口呢?」
當那個『呢』字一落下,狂仙兒已然來到他的身後,勒住了他的脖子。
鬼醫嘴角上挑,伸手抓過她的手,反手一擰,便將狂仙兒摟在身前,「我都是你的人了,你對我還不放心嗎?」
狂仙兒揚頭看他,衝他邪氣一笑,「我的人嗎?」突然抬腳踢向他的腦袋,身子一個翻轉離開他的懷抱,落地後一腿掃了過去,隨後身子向前,將剛剛躲過的鬼醫壓到了牆上,胳膊抵在了他的脖下,「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成了我的下人!」
秦紅蓮撇嘴,將她的手拿了下去,「我們這輩子是糾結不清了。」
「別把話說的太滿……」可是,狂仙兒卻瞪大了眼睛,看著鬼醫撕開的肩頭,「你……」
那上面,那日看到的印跡,是那般清晰的出現在眼前。
鬼醫的嘴角一挑,「你認識它?」這話音才一落下,快速出手,一把撕開狂仙兒右腰側的衣服,那斑斑印跡時淺時深,想浮現,又想隱藏,狂仙兒看的只覺得五雷轟頂。
「老天……」
她從來不知道,慕容晚晴身上的印記,會在狂仙兒的身上出現!
「你說,這輩子我們還能分得開嗎?」鬼醫的話卻輕輕的從口中溢了出來。
狂仙兒搖頭,那些她不想去思考的問題猶然浮現於腦際,看著腰側的花紋,她不想承認的東西,卻被鬼醫逼迫著不得不面對現實!
一把將鬼醫推開,拉開門逃了出去。
秦紅蓮關沒有追出去,因為有些事,她要學會面對!
狂仙兒一口氣跑到了慕容山莊的舊址,這裡是三年前回京的時候建立的,為的是給上官鈺最大的支持。
而這裡卻成了慕容氏最後的墳墓!
看著眼前的一片廢墟,久不流淚的狂仙兒,眼淚卻一直流個不停。
當日衝破被封的穴位,將內力歸順,有一些東西便應該去重視的不是嗎?
可是,她卻將它們特意丟掉,只因為她那完美的父親,在她的心中從來沒有一絲污點。
可是,如今,她不得不去面對,其實這具身子,是慕容家的不是嗎?
呵呵……
是巧合還是天意?
狂雲惠說要為父報仇不是嗎?
早不讓狂仙兒來到東嶽,晚不讓她來到東嶽,偏偏在慕容家出了事後,又逼著她適應生活,讓龍憂一找到她,安排她替嫁一出,其實為的只是讓原來什麼都不懂的狂仙兒盡快的適應人群的生活,但是,她弄巧成拙,真正的狂仙兒在最初便死了!
但是,狂雲惠怎麼會與自己的父親……
父親他從來都沒有納過一個妾,與母親更是相親相愛,這麼多年來,未見他有一絲不對,可是,怎麼會多一個狂雲惠與一個狂仙兒出來呢?
不對不對,十九年前,或者說二十年前,那個時候自己還小,父親還在為慕容世家打拼,算一算時間,似乎就是那個時候,父親外出的結果啊!
只是,為什麼狂雲惠寧肯帶著孩子嫁入北幽的皇宮,也不肯跟父親回家呢?
還是說,她貪戀榮華?
不,雖然對狂雲惠不算瞭解,可她就是知道,她不是一個貪戀的人!
那是為了什麼?
耳邊突然傳來腳步聲,狂仙兒身形一閃,跳到了一顆樹上,卻見一人走了過來。
狂仙兒眼睛一瞇,高遠?
蘇晚珍身邊的一條狗,看似不多言不多語,可是,卻是一個喜歡玩弄宮女的主。
高遠走來走去,雙手不時的搓上一搓,似乎在等著什麼人?
沒多久便見一瘦小的男子走了過來,「高爺?」
「趙飛,快,給我銀子。」
高遠開門見山的直接伸手就要。
狂仙兒心道,還真把這人給忘了,這不是清凌王府管家趙中義的侄子趙飛嗎。
當日他收了前京兆尹的銀子將告壯的趕走,然後銀子又被春曉拿給蘇晚珍,哎呀,這高遠又跟他要銀子,怎麼回事?
「高爺,我手裡真的不多了,除去交給主子的,小的也要生活,也要開銷……」
「少廢話,趕緊的,大不了,下次給那兄弟兩送銀子的時候,扣一半唄,還有,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可是,高爺,話是這麼說不假,但是,依您這麼個賭法,有多少,小的也給不起啊……」
「這只是一時的,放心,等爺回本了,爺一定連本帶利的都還給你……快快點快點銀子呢?」
「高爺誒,您這,真的是難為小的了……就,就這些……」
「五十兩?你打發要飯花子啊,痛快點……你抽大麻有銀子,老子賭兩把你就叫起來沒完,信不信我去皇后娘娘那告訴你一狀,說你跟綠蘿……」
「高爺高爺,咱小聲點……」
「有什麼啊,這一堆被風吹沒了的死人,誰沒事往這跑,你怕什麼啊?」
「這是五百兩,高爺,就這些了,真的沒了,那事您千萬別跟皇后娘娘提啊,小的,小的還想多活兩年……」趙飛將銀票塞高遠的手中,那是轉身就跑。
而高遠捏著銀票對著趙飛的背影,暗自『呸』了一口,「膽子不小,敢將綠蘿弄上床,就要有膽子承擔後果,嘿嘿……」
狂仙兒將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聽在耳中,揭起嘴角,笑了!
高遠好賭,綠蘿與趙飛有一腿,別說,這個發現可真是有意思極了,要是綠蘿再懷了身子,嘿嘿……蘇晚珍,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