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照玄燁的性子,我們根本就不必去參加那勞什子的祭祖大典,直接往北京、東北那邊過去就行。但我名義上是來參加典禮的,再加上王月天夫婦肯定跟吳俊洪夫婦打了招呼,說我會帶玄燁過去,如果我們不到,被安插上一個拐賣兒童的罪名,我豈不冤枉?
於是,我說服了玄燁,先去參加祭祖大典再說,等告訴了吳俊洪夫婦以後,我們愛往哪裡去就往哪裡去,走得也安心。當然了,要讓他父母答應讓我帶著他滿世界跑,還需要用點手段就是了。
四月的陝西,已經炎熱難當,日頭火辣辣的曬著,儘管已經準備了足夠的防曬措施,又是防曬霜又是帽子陽傘的,但還是覺得似乎全身肌膚都在刺疼。
冗長的祭祖大典,果然如玄燁所說繁瑣而枯燥,枯坐在日頭下,我頗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不由得向著吳家所在的位置看去,卻不經然接觸到玄燁投過來的眼神,兩人相視一笑苦笑!
早知如此受罪,不如聽他的,直接飛北京好了!
我有點後悔。
其實在我看來,這樣的祭祖活動並沒有太大意義。雖然名義上是要喚起中華民族的自豪感,推動民族復興,但真正認同炎黃血脈的,不差這名義上的典禮,而不認同炎黃血脈的,你就是天天祭祖也不會換來他的回心轉意。這樣的祭典,最大地功用,恐怕就是為當地的旅遊事業做出點貢獻吧?
這種言論自然是不便當眾說出來的。我只能在心裡怨念幾句。
好不容易等到儀式結束,枯坐了一上午的人們又累又餓,很快便作鳥獸散。在面臨民生問題時,什麼祖宗、祭祀都要為吃飯讓路了。
玄燁一如既往地跑到我身邊,跟著過來的還有他地父母。
「真是沒想到羅小姐會作為羅氏家族的代表來參加這次盛會啊!」吳俊洪笑著說。神態又比上次多了一些親熱。
「吳先生、吳太太,很高興再見到你們。」我笑意盈盈地說著客套話,不帶半點真心。
吳陳穗貞輕撫著玄燁的頭,對我笑道:「這次麻煩羅小姐特意帶寶寶過來,真是太感謝了!」
我看了看面露不悅的玄燁,有趣地笑笑,說:「不用客氣,吳太太。反正也是順路。而且寶寶很乖,一路上都很順利,我也有個人作伴,大家都高
吳俊洪哈哈笑起來,說道:「看來寶寶和羅小姐真的是很投緣,今天晚上我們將在軒轅賓館舉辦一場酒會,不知道羅小姐能不能夠撥冗參加呢?」
我看了玄燁一眼,他微微皺起了眉頭,我笑了笑說:「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酒會?我去合不合適呢?」
吳陳穗貞急忙說道:「合適,當然合適!其實也不是什麼正規的宴會。不過就是一些親朋好友聚一聚而已,羅小姐跟寶寶這麼投緣,又這麼照顧他,我們是很誠摯地歡迎你來。」
聽她這麼說。我想了想,道:「既然這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吳俊洪喜上眉梢,迭聲道:「好,好,那今晚我們就恭候您的大駕了!」
我笑了起來,說道:「吳先生,您這麼說。不是存心害我不好意思去嗎?」
說了一陣客套話,吳俊洪夫婦把玄燁「扔」給我,自己又轉到了下一個熟人那裡。玄燁年紀太小,沒什麼交際能力,他們帶在身邊也沒用。
我看著他們忙碌地身影,一言不發。玄燁倒是在我身邊抱怨道:「那個什麼無聊的酒會。真想不通你為什麼要去?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我看了看他,笑道:「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啊!而且他們畢竟是你的父母。跟他們打好關係總是沒錯的。」
他撇了撇嘴,道:「何必呢?現在又不時興包辦婚姻,我想要跟誰在一起用不著它們批准。」
我笑了笑,也不與他爭辯。
他是為我好,這我知道,但正因為如此我更不能讓他難做,何況這一切都還沒有脫離我的掌控,處理起來毫不費心。
回到賓館裡,吃過晚飯,換上晚禮服,我便來到了宴會廳。我跟吳家住在一個賓館裡,倒也方便。這座賓館雖然比起元華酒店來差了很多,但在本地來說算是不錯的了,所以一般的富豪商人都聚集在這裡,這也恐怕是吳俊洪夫婦決定舉辦酒會的最大原因吧?
進了門,我發現此刻裡面已經非常熱鬧……上百號人聚在一起,三五成群地聊著天,柔和的音樂流淌在大廳中,鮮花在四周盛放,營造出一副溫馨和諧的氣氛。這樣一來,儘管酒和菜都不是什麼高級品,但勝在氛圍,這個酒會倒也像模像樣了。
我懶得去跟他們寒暄,事實上這裡絕大多數人都屬於我認識他們、他們不認識我地情況,我也就樂得輕鬆,拿了一杯香檳後就靜悄悄走到一束盆花後面,借由擺設的遮擋四下尋找著玄燁的蹤影。
很快,我便發現了目標,原來他正跟幾個同齡的小孩子在一起,只是別地小朋友都是笑容滿面,跟朋友們玩得開心,唯有他卻扳著一張臉,似乎別人欠了他幾百萬沒還似的,稚嫩的臉上露出大人才有的神情,實在有點好笑,卻也有著一種別樣的味道。
看,旁邊那個穿粉紅色小洋裝的小女孩不就是受害者,一臉仰慕和崇拜地在他周圍轉圈嗎?
「羅小姐怎麼一個人躲在這兒,不過去聊天呢?」吳俊洪不知怎的也轉到了這邊來,笑著問道。
我笑了笑說:「讓吳先生見笑了,不過我實在是不善於交際,所謂獻醜不如藏拙,乾脆躲在這裡好了。」
吳俊洪一臉的不信,問道:「不知羅小姐在羅氏家族裡面排行多少呢?請恕我冒昧,似乎以前都沒有怎麼聽說您地事跡呢!」
我暗地裡好笑,這是在調查我的家底呢。不過這個問題可真不好回答,雖然我有辦法讓我的「後世子孫」給我隨便安一個什麼頭銜便宜行事,但這輩分可不是能亂編的,不然我就吃了大虧了!
我眼珠一轉,笑著說:「哪裡有什麼事跡?這麼多年來就一直在深造學習,哪裡有時間做點什麼實績出來?您沒聽說過也是正常的。」我頓了頓,沒等吳俊洪繼續發問,急忙轉移了話題問道,「聽說你們這次回來還有祭祀吳家祖先的意思,不知道您地祖籍在哪裡?祭拜完了嗎?」
他笑了笑說道:「沒想到羅小姐連這都知道,是寶寶說地吧?」
我點點頭。
「其實我們家祖籍還真就在這陝西,祖墳在西安附近,早已經祭拜完了。」他接著說。
我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吳家祖籍陝西嗎?怎麼玄燁告訴我是廣東呢?強烈地鄙視一下,他居然連自己祖籍在哪裡都搞不清楚了,典型的「逆子」。
吳俊洪沒看到我驚訝地眼色,或者看到了但卻沒有主動去管,反問道:「不知道羅小姐的祖籍在哪裡?」
我想了想,道:「北京。」
其實應該是廣東才對。但我既然是打著元華羅家的招牌來的,按羅家一貫的標榜,祖籍是在北京,自然我也只能這麼說。
吳俊洪並沒有懷疑,只是笑道:「果然如此!不知道羅小姐這次回來還打算去哪裡走走不?」
我笑道:「說來也巧,這次我奉了家裡老人們的命令,也要到北京去瞧瞧祖輩生活過的地方的。不過很可惜,現在除了地名還在,怕是沒留下什麼東西了。」
「是啊!」吳俊洪也有些惋惜,道,「其實我們也是。大陸解放以後,破除封建迷信,又有十年動亂,如今我們所謂的祖墳早就被壓在了公路底下,所謂拜祭,不過一個形式而已。」
我微微一笑,抿了口酒,不再說話。
這時,玄燁看見了我,跑過來說道:「敏敏,你來了怎麼也不叫我?」
我還沒說話呢,吳俊洪已經愕然地斥道:「寶寶!怎麼能這麼不禮貌?要叫姐姐!」
玄燁癟癟嘴,我急忙插話道:「沒事的,我跟寶寶鬧著玩兒呢,不要緊。」
吳俊洪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我狠狠一瞪玄燁,他只好不情不願地叫了一聲:「姐姐。」
我抿嘴而笑,吳俊洪告了個罪,被旁邊的人拉走了。
只剩下我跟玄燁,他拉著我的手問:「你們在說什麼?」
「沒什麼,交流一下祖墳的事情。」我促狹道,看見他露出一頭霧水的表情,很是得意。「對了,你不是跟小女朋友在說話嗎?她呢?」
他聞言大怒,跳著腳說:「她才不是什麼小女朋友!一個小屁孩兒,甩都甩不開,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