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最後一抹晨曦還沒有散去,經過昨日的驚心動魄,疲憊至極的人們還在睡夢中。
可淑妃早就起床了,她差人去明月閣傳話,讓汐月今日好好準備,一切照舊進行!
汐月和嬰寧還在睡夢中,碧蘿就揉著惺忪的睡眼,進入汐月的臥房把她倆叫醒:「小姐,寧主子,你們趕緊起吧!淑妃娘娘差丫頭來了,說讓小姐您早起準備,今日您和王爺的拜堂儀式照舊!」
汐月睜開困頓不堪的雙眼,「照舊?昨日差一點嚇得魂飛魄散,難道那王爺今日還有這雅興?」
寧夫人趕緊坐起身來:「妹妹,趕緊起吧,這大好的日子!有什麼需要準備的,我可以幫著你!」
汐月極不情願地起了身。
腦袋無比沉重,是昨夜和寧夫人徹夜長談,幾乎沒睡的結果。
「姐姐,我看不需要準備什麼了,這幾日這淑妃姐姐不是已經準備的很周全了嘛!我就隨便那麼一梳洗,穿戴整齊就可以了!」
「妹妹,這可馬虎不得,雖然你早就是王爺名義上的次妃了,但今日非比尋常,拜堂就等於是新嫁娘,這是你這一輩子最重要的一天,你要好生打扮才是!」寧夫人實在不明白,這眾多夫人求之不得的禮遇為何到了安妃這裡就顯得那麼事不關己呢?
莫非這安妃心中本就不是心甘情願嫁於王爺的?
「怎麼,妹妹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是有心事?」寧夫人一面疑惑地問著,一面已經起床,準備梳洗。
「沒,沒什麼的!」汐月淡然一笑。
寧夫人看得出她笑的有多麼牽強。
她是女人,不會看不懂女人的心思,這燕王對安妃這麼好啊,未必就能換來安妃的心,她的心中定是有旁人了!
人就是這樣,越是得不到的越要想法設法得到,燕王就是如此吧!
寧夫人也笑了笑,沒有搭腔。
有些話不必問的太過明白,安妃不說自有她的一番道理,沒有必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此時的凝香軒中,瑞妃正和自己的貼身丫鬟耳語著,臉上時不時露出陰冷的笑容。
這燕王府中張燈結綵,處處顯示著喜慶的色彩,安妃你不是要拜堂嗎?我倒要看看你和燕王的婚禮怎麼能圓滿?
「秀兒,你確保那件事無人知曉吧?」瑞妃還是有些不放心。
「主子,秀兒辦事,您大可放心,那個明月閣的丫頭,全然不知我在那鞋上做了手腳,那繡鞋可是淑妃娘娘差人做的,今日出了事情,怎麼也不會怪到咱們頭上來呀!」秀兒原本清秀的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這栽贓嫁禍,背後使詐的事情,在這燕王府中自是見的多,也做的多了!
「擎好,那就等著看好戲吧!」瑞妃悠哉悠哉地逗弄著她的黑色紅嘴的八哥鳥兒。
「好戲,好戲!」八哥鳥兒也跟著瑞妃鸚鵡學舌。
祥瑞軒內,淑妃伺候著燕王起床。
一身大紅色的華服早就給他備好了。
淑妃給他穿在身上,細緻地整整衣領。
十九年前,這燕王也曾經紅袍加身,把自己娶了來,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青澀的小伙子,如今臉上已然沒有了當時的稚氣反而被一種沉穩內斂所取代,歲月的流逝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什麼痕跡,要說留下也只能是留下了更多的男人魅力,蓄起小鬍子的燕王比十九年前更加的英俊瀟灑了!
淑妃端詳著燕王,心中說不出的滋味。
今日,自己卻親手給他穿起來新郎的華服,親眼看著已經三十六歲的他和新人拜堂,淑妃的心在滴血,可是打爛牙齒也得血吞。
「王爺,這身衣服真是合身呢,王爺穿起來真是儀表堂堂啊!」淑妃強忍著,臉上綻放著溫婉的笑容。
燕王緊緊握住了淑妃給自己整理衣服的手:「儀華,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王爺這是說哪兒的話,只要您能開心,臣妾心中自然也就開心了!」淑妃違著自己的心柔和地說道,開心,何來的開心,自己的丈夫要和十幾任的夫人拜堂,自己能開心嗎?這府中的夫人除了自己是明媒正娶的,和王爺拜過堂之外,誰也沒有這麼高的禮遇,可是就這個安妃,迷了王爺的心竅!
淑妃恨恨地想,心中惆悵萬千。
快到午時,賓客們先後到來,燕王和淑妃去到廳堂外迎接來賓。
「燕王殿下,真是恭喜啊!聽說你今日要大婚的這位夫人可是個閉月羞花的大美人啊,燕王殿下真是艷福不淺,寶刀未老啊!」北平中一位皇親國戚嘖嘖稱讚。
「哈哈,柴郡王過獎了,今日不醉不歸!」燕王也寒暄著。
「好好,不醉不歸!」
賓客們先後落座,吉時快要到了。
淑妃吩咐下人去明月閣中請安妃。
銅鏡前,安妃正被下人們伺候著梳妝。
鏡中的人,峨眉粉黛,鳳冠壓頂,傾國傾城,只是臉上卻說不出的清冷。
真的要成為他的妻子了嗎?
淑妃派人來催。
碧蘿和寧夫人趕緊把那件大紅的喜服,和華麗的霞披給汐月披在了身上。
「小姐,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你要開開心心的,好嗎?」碧蘿自是明白小姐心中的落寞。
「是啊,妹妹,事已至此,你還是把你心中那些個秘密藏起來吧!人都得認命!」寧夫人也勸著。
碧蘿叫丫頭給汐月拿來紅色的繡鞋。
這雙繡鞋是淑妃讓北平城中最好的繡紡做的,大紅的西湖錦緞,上面繡著栩栩如生的鳳凰,牡丹。
汐月看著這雙精緻的繡鞋,不免讚歎這古人的做工精湛,一雙小巧的鞋子能做的如此的華麗。
穿上繡鞋,汐月覺得腳下有些熱,怎麼回事?
汐月沒來得及細想,就被淑妃的丫頭攙扶著出了明月閣。
不知道為什麼,這繡鞋穿在腳上,會覺得越來越熱。
不消一刻,汐月就被攙扶著進了大廳。
她一出來,眾賓客的眼睛都移不開了。
燕王更是癡癡地定在了原地。
以往的汐月向來素面朝天,今日濃妝重彩,到是別有一番驚艷的滋味。
淑妃趕緊上來攙扶汐月:「安妹妹,一會拜堂的吉時可就到了!」
汐月的腳下開始灼熱,這事怎麼回事?難道這鞋子?
汐月的臉色難看極了。
淑妃見狀,附著在汐月的耳朵上,輕聲說:「妹妹,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你不要這麼苦著臉,好嗎?」
汐月有苦說不出,這雙鞋子她真想立馬就脫掉!
無奈,管家已經宣佈吉時到了,讓汐月和燕王拜堂。
因為汐月不是正妃,燕王沒有通知皇上,這高堂也就免去拜了。
汐月毫不意識地聽著管家的指揮,和燕王拜著。
只是腳下的灼熱感已經尤為嚴重,汐月不好當眾脫鞋,那樣會讓人們貽笑大方的!
可是不脫,這腳是遲早會燒壞的。
汐月皺著眉頭,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
瑞妃在席間不露聲色的看著,想來是暗藏在鞋底的那層生石灰和水已經起了反應,這安妃可有的受了,這腳不給燒壞了才怪呢?
「安安,你怎麼了,臉色那麼差!」燕王見安安的神情,十分著急。
「王爺,這堂拜完了嗎?我,我真的不舒服,可不可以先行退下!」汐月扶著燕王的胳膊,強忍著腳下的灼痛感。
在一旁的淑妃聽到了,趕緊低聲說:「妹妹,今日這麼重要的日子,你就是再難受也得強忍著,這麼多客人,你撇下就走,王爺的臉面往哪兒擱?」
汐月被淑妃這麼一說,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安安,你若能堅持就堅持,不能堅持,本王就送你回明月閣休息!」燕王關切地看著汐月。
汐月咬咬嘴唇,「王爺,我還是堅持一會!」
燕王讓下人拿過酒杯,和汐月去席間敬酒。
汐月每走一步,那腳下都灼痛無比。
汐月想到了童話故事中的美人魚,她是怎麼強忍著像是行走在刀尖上的痛,一步一步和王子跳舞的?
天哪!我說這淑妃真是消停了,想不到她能在一雙繡鞋上下此功夫,真是狠毒!汐月心想著。
汐月和燕王敬酒路過瑞妃,瑞妃裝作不小心把杯中的酒如數灑在了汐月的繡鞋上,這一灑,那繡鞋更是濕透了,鞋底的生石灰遇到酒水,更是劇烈的反應開來。
汐月臉色煞白,幾乎站不住了。
「呦,安妹妹,真是不小心哪,把你的鞋子都弄濕了,你不要埋怨姐姐,姐姐這就給你擦擦!」淑妃說著拿起娟帕,想要俯下身子給汐月擦鞋。
「瑞姐姐,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安安,你怎麼了?」燕王見汐月今日真是好生奇怪。
「王爺,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我先退下了!」安安踉蹌著跑出了廳堂。
燕王覺得蹊蹺。
安安剛跑到後花園,就迫不及待地脫下了鞋子。
自己的襪底已經燒壞,腳下的皮膚被灼的起了很多的泡,有的泡甚至已經粘連在襪子上,汐月強忍著痛把襪子脫下來,腳底真是慘不忍睹。
汐月抱著雙膝再也忍不住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