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昕嫣在自己的行宮裡焦急的來回走,不知道母后看的怎麼樣了,這會已經用過晚膳了怎麼還沒有來找她呢?
也不知道北承嘯收到她的認後有沒有什麼話帶給她的。
不知道他們還好不好。
這時,推門聲從外面傳來。龍昕嫣連忙連上前,臉上的期待在看到來人時,轉變成了驚訝,「父皇?」
龍昕嫣臉上的那微妙的表情變化,龍昊是看在了眼裡,「怎麼,你在等誰?」
龍昕嫣掩蓋住臉上的失落,搖搖頭,「兒臣只是沒有想到父皇會來這裡。」
「聽他們說你一直鬧絕食直到你母后來看過你以後才開始用膳。」龍昊說著向屋子裡走去。
龍昕嫣突然想起屋裡桌上的東西,連忙快步的走到龍昊的面前擋住他的去路,「父皇,你來找兒臣有什麼事嗎?」
龍昊因龍昕嫣突然的攔截停下的腳步,研究的看著龍昕嫣,看她這麼緊張的樣子,刀子裡面有什麼是她想要隱瞞的?
「朕不能來找你聊聊嗎?」龍昊的聲音裡聽不出情緒來。
「當然可以了。」
龍昕嫣說著轉身走進屋裡,走到桌邊時緊張的將輔在桌上的一張紙迅速的收起放入衣袖之中。她以為她做的很好,龍昊卻已經將一切看在眼中。
「那是什麼?」
龍昕嫣搖頭,「沒什麼,父皇,你想跟兒臣聊什麼呢?」
龍昕嫣越是迴避,龍昊越是好奇,「將你收起的東西拿出來。」
「父皇……」龍昕嫣的語氣裡帶著乞求。
「嫣兒,拿出來。」龍昊的語氣裡帶了幾分強硬。
龍昕嫣縱使再也不想也不敢惹怒了父皇,就擔心他一生氣會對北承嘯和秦叔他們做出什麼,她遲疑的將衣袖裡的紙張拿出。
龍昊接過那張紙,低頭看到內容後臉色突然變,「你給他寫信?那誰是你們的信差?」
龍昕嫣連忙搖頭,「沒有,父皇這只是兒臣自己沒事的時候亂寫的,並沒有真的想要給他的。」
這是假話也是真話,她不知道母后會不會答應再幫她送這封信,所以這只是她想得太緊了才拿筆寫的。
龍昊顯然不相信龍昕嫣的話,「今天來看過你的只有你的母后。」想到今天柳思憐的異樣,是跟去過牢中有關?
「所以你的信差是你的母后嗎?」
雖然是問話卻是肯定的語氣。
龍昕嫣極後悔自己怎麼會這麼大意的將這封信讓父皇看見,「不是的,父皇,母后真的不是兒臣的信差。」
「你以為朕會相信你的話?怪不得你突然同意用膳了,朕想是不是你母后答應了你的條件,所以你才同意用膳。」龍昊冷著聲音,「你們母女倆倒是聯合起來騙朕!」
「父皇,兒臣……」
推門聲響起,龍昕嫣有些緊張,期待了一晚上卻在自己最不希望見到的時候出現了。
柳思憐看到同時看著她的龍昊和龍昕嫣,心中一驚,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皇上,你也來看嫣兒啊。」柳思憐故裝沒感覺到他們之間的異常的氣氛。
「很驚訝嗎?」龍昊將手裡的信揚起,「你是來拿這第二封信的嗎?」
柳思憐看了眼他手裡的信,再看看龍昕嫣難看的臉色猜到龍昊手裡的信和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皇上,臣妾只是來看看嫣兒而已。什麼第二封信,臣妾並不知道。」這個時候當然不能承認。
「不知道?」龍昊冷哼,「你們母女倆聯合起來騙朕嗎?柳妃,朕只要去查一查,你今天有沒有去牢中看那幫人,自然就知道了。」13acv。
柳妃臉色變了變,若是她現在否認自己去了牢中只會讓事情變的更為複雜。
「皇上,臣妾的確去看了眼。但臣妾沒有送什麼信,請皇上相信臣妾。」那信的確沒有送出去,當時的她太震驚了,連一句話都沒有說上就逃走了,哪裡還記得信的事情。
龍昊聽了怒的將信揉起扔到龍昕嫣的腳邊,「你們竟然瞞著朕做這樣的事情!」
「皇上,臣妾的確沒有遞什麼信,只是去看一眼罷了。」柳妃解釋道。
龍昊自是不會相信她說的話,「你能瞞著朕的偷偷的去看他,怎麼就不會送那一封信。你還真是陽奉陰違,這邊對朕道歉那邊卻做出欺騙朕的事情來。」
龍昕嫣見母后被責備,出聲道,「父皇,你不要怪母后。這件事都是兒臣的錯,是兒臣求母后的。這也是兒臣逼母后的,母后如果不答應兒臣這個要求,兒臣就絕食,所以母后才會不得不答應兒臣的。你要怪就怪兒臣吧,這一切都是兒臣的錯。」
「朕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你的錯!」龍昊冷道,「你出去一趟倒是學會了威脅,先是威脅朕不許傷害北承嘯,否則就自殘。現在又威脅你母后,她不聽你的,你就絕食。這就是所謂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只是幾個月的時間,你將那土匪身上的習氣學的夠紮實的。」
昕在焦來從。龍昕嫣不願父皇將所有的錯再次推到北承嘯的身上,「父皇,這本就是兒臣啊,並不是因為北承嘯兒臣才……」
「別再說了!」龍昊打斷龍昕嫣的話,「從今天開始,不許任何人來看你,你也別再用不吃飯來威脅朕了。你只要一頓不吃,牢裡的那幫人就一頓無飯可吃。」
「父皇,你怎麼能這麼做?」龍昕嫣生氣的反駁。
「這只不過是跟你學的。」龍昊又道,「你既想不通,朕就給你足夠的時候想通。你什麼時候想通了,牢裡的那幫人就早點放出來。你要是一輩子想不通,他們就關一輩子。」
既然她不肯妥協就慢慢的耗著吧,反正他有的是時間。殺不了他們,他也不會輕易的放過他們。
如果北承嘯先鬆口,他必殺之。若嫣兒先放開,他還願留他們一條生路,只是這生路也不是條容易的路。
「父皇,你不能這麼對待兒臣。」龍昕嫣急了,關一輩子?她怎麼能讓他們被關一輩子呢。
龍昊單手背後,「朕是天子,沒有朕不能做的事情。柳妃,隨朕離開。從今天開始,禁足你半個月。」
「父皇,父皇……」龍昕嫣追著向門外走去的龍昊,可是龍昊頭也未回。
柳思憐不忍心的回頭,給她一個心疼的眼神,用無聲的口形道,「先冷靜,母后會想辦法幫你的。」
「你們看好了公主,除了送飯不許任何人進去。要是敢放進一個人,朕要了你們的腦袋!」
「是!」
門再次被關上,龍昕嫣無力的靠著門,她沒想到等了一天竟然會是這個結果。她後悔,如果不是她無事寫了那封信,也不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要寫那封信,為什麼要寫那封信!」龍昕嫣氣的用左手一直打右手,直到左手被打的通紅才停下來。
手裡的麻痛感慢慢的消失,悔意卻越來越深。
接下來該怎麼辦?現在連母后都不能幫她了,她沒辦法聯繫到北承嘯,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什麼也幫不到。
甚至連絕食威脅這一條她都不能再做了。
想到父皇所說的,一直耗下去,龍昕嫣就忍不住擔心。
他耗得起,可是她耗不起。她根本就受不了她住高床軟枕而他們只能在冰冷的牢中,不見天日。她不想這麼耗下去,這只會毀了他們的。
那三個心比天高,喜歡自由的男人怎麼能被關在牢裡一輩子。
她跟北承嘯的兩個人的事又怎麼能牽連到秦叔一家,還有那個安依依,她雖然救了她,但現在卻在害她。
龍昕嫣越想越難受,這一切沉重的東西都將她壓的透不過氣了。她完全沒有想過,她跟北承嘯兩個人的事情會這麼複雜,會連累這麼多人。
只因為他是土匪而她是公主嗎?
「咚咚咚……咚咚咚……」
一陣微小但無法忽視的聲音傳來,愧惱的龍昕嫣聚精會神豎起了耳朵。
「咚咚咚……咚咚咚……」
過了一會兒,果然再次聽到相同的聲音,是窗戶那邊傳來的聲音。
龍昕嫣邁開步子慢慢的走向窗邊,微小的聲音也隨著靠近而越來越清晰,她的心裡緊張而又害怕,下意識的看向房門。外面守著的侍衛明顯沒有聽到聲音,只是,是誰?
她走到窗邊,輕聲提問,「是誰?」
「嫣兒,是我。」
窗外的聲音雖然低弱但龍昕嫣仍是一下子就聽出來人是誰了。
她連忙推開的窗戶,熟悉的俊碩人影出現在窗外。
「拓哥哥,你怎麼來了?」
「早來了,敲了半天窗戶你都沒聽到,又不敢敲的太大聲害怕會被侍衛發現。」納蘭拓俐落的跳入房裡,向四周看了一圈確定沒有人發現後才關上了窗戶。
龍昕嫣有些擔心,「拓哥哥,你是怎麼來的?會不會被發現啊?」
「如果你聲音小一點,就不會被你發現。」看到龍昕嫣連忙捂著自己的嘴,納蘭拓低笑,「放心吧,你拓哥哥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
龍昕嫣想想也是,然後才問:「你什麼時候來的啊?」
「皇上說不許任何人來看你,本來我是準備正大光明來看你的。剛到外面就聽到了皇上在發怒,所以才返回然後特意繞了一圈,躲過侍衛才到了你窗外,沒想到你現在才發現。」這個時候的她一定六神無主,如果他不在她的身邊,她該怎麼辦呢。
拓哥哥就是她的救星,不管是什麼時候,只要她需要他一定會出現在她的身邊,「拓哥哥,你一定要幫幫我。」
「我來這裡當然是為了幫你。」納蘭拓表情嚴峻,「只是這件事沒我們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北承嘯是土匪,在我們大婚的那天不僅搶走了所有的嫁妝還搶走了公主,就衝著這幾條他只有死路一條。更別說跟你在一起了,要不是因為你對自己威脅皇上,他肯定早就下手了。」
「那怎麼辦?拓哥哥,我不能就這麼耗下去的。」龍昕嫣焦急道。
納蘭拓握著她的雙肩,「你先不要再著急,這件事我們急不來。我先幫你去牢裡看看他們的情況到底怎麼樣,我再問問北承嘯他們是怎麼想的。沒有辦法的話,就只能走最後一步了。」
「最後一步?那是什麼?」龍昕嫣問。
納蘭拓嚴肅的看著龍昕嫣,「嫣兒,你能為這段感情做到什麼程度?放棄公主的位置,放棄皇宮的榮華富貴,放棄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甚至……甚至是放棄你的父皇、母后,還有我嗎?」
龍昕嫣整個人怔住,然後臉色慢慢的轉為不安,「拓哥哥,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果然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她總是這麼天真的以為所有的事情都能十全十美的解決,總以為不管是什麼人都可以和平相處。
「嫣兒,世事十之**不能如能所願。你不要再奢望皇上會答應你跟北承嘯的事情,好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必須要告訴她,人生並不是她想的那麼美滿。以前的十八年是他讓她以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按照她所想的發展,可現在他必須告訴她,有些事實任何人都無法改變。
皇上不接受北承嘯,不僅僅是因為他個人對北承嘯的仇恨。北承嘯是整個朝廷的眼中釘,若同意他們的事。皇上又怎麼去面對文朝百官?又怎麼面對他曾經派兵圍&剿的事情。
這種自己打自己嘴巴的事情皇上怎麼可能會做,他是天子,他的威嚴是不允許被破壞的同意北承嘯,就代表他對北承嘯屈服。
龍昕嫣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即使是現在的情況,在這種沒有辦法解決的時候她還是抱著事情能夠完美解決的心。
放棄公主的位置,她不在意。
放棄皇宮的榮華富貴,她可以做到。
放棄父皇,她捨不得。
放棄母后,她怎麼忍心。
放棄拓哥哥?她做不到。
她可以放棄那一切虛無的東西,可是她放棄不了這些在她生命裡都很重要的人。她愛北承嘯,可是她也愛父皇、母后跟拓哥哥。她不想因為他們的任何一個人而放棄另一個人。
她想要跟她愛的人都在一起,幸福的生活。
她不想有所放棄,不想為了愛北承嘯而放棄這三個對她來說像生命一樣重要家人。
她也做不到為了他們而放棄北承嘯。
「拓哥哥……」無助的時候她說從來只能看著這個男人。
納蘭拓只能無力的搖頭,「這個我幫不了你。嫣兒,我並不能幫你所有的事情,你長大了。很多事情你必須要自己做決定。如果最後我們想不出別的辦法,說服不了皇上。你必須要有所選擇,人生,必須有所捨棄。」
「可是我不能捨棄你們。」龍昕嫣無法想像捨棄他們她會得到怎麼樣的幸福。
「你必須捨棄一方,最後沒辦法的時候我會幫北承嘯他們越獄逃出去。跟他走,還是留下,你自己選擇。」這對她來說很殘忍,可這就是人生。
龍昕嫣無措的看著納蘭拓,「這跟答應父皇放棄他們有什麼不一樣嗎?我最後還是會失去他們。」
當然會有不一樣,她答應皇上放棄他們不代表皇上願意饒過他們,即使會留他們一條命也是生不如死的活著。
看著驚慌失措的龍昕嫣,納蘭拓知道自己很殘忍,將她逼的這麼緊。但他必須提前讓她有所準備,這件事極有可能會發生。他不希望她在突然意識到這件事後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而被迫接受。
「嫣兒,這是最後沒有辦法的辦法。雖然或許不會發生,但你還要好好的想一想。如果有一天你必須做出這樣的選擇,你會選擇什麼。」納蘭拓心裡又有些不甘心,「難道我們這麼多人都比不上一個北承嘯嗎?」
「不是的。」龍昕嫣搖頭,「不是這樣子的。」
這並不能用人數多少來衡量的,北承嘯是她的夫君,而他們是他們的家人。
不一樣的感情卻同樣的重要。
即使是用拓哥哥一個人跟北承嘯相比,她還是會這麼為難,難以選擇。
只要想讓她幸福而已,又為何還要問她這個蠢問題呢。明知道她很為難,還這樣的逼問又有什麼意義。
早就明白在她的心裡,自己是重要的,是不可缺少的。只是唯獨這份重要不是他想要的那種感情而已。他應該知足才對,至少他陪了她十八年,她最重要的成長過程有他的參與,她所有的記憶裡都有他的存在。
「我明天會找機會去牢裡看看,然後再找機會來找你。」時辰不早了,他要離開了,「嫣兒,你必須想清楚。你的選擇是什麼,這很重要。」
雖然說這是最後的辦法,卻也是唯一能行的辦法,至少現在這個情況是。所以他必須逼著她做選擇。
龍昕嫣渾渾惡惡,這個要她怎麼選擇。
納蘭拓來到窗前推開了窗戶,看了下外面的四周沒有侍衛,「我先走了,明天再過來。」
看著納蘭拓消失在黑夜裡的背影,龍昕嫣默默的關上窗戶。
他走了,卻留給了她一個選擇題,一個她認為沒有答案的選擇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