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仁姥爺下意識的看了李芳精亮的眼睛一眼，鬍鬚幾不可微的顫抖了下。
到嘴的話，只得變通了下。
「行了。你娘還在炕上躺著呢。一個一個的都消停點。該幹啥幹啥去。」
李老爺子雖然還是護住了李守，卻也沒說出責怪李芳一家子的話。
韓氏要笑不笑的看了李芳一眼，拿著帕子擦了擦眼睛。
「爹，大郎媳婦那離不開人。這些日子就要發作了。這可是您重孫吶。兒媳先去照看下。娘這」這個時候已經得不到便宜，且守著李老太太，分明就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活。
可此時若是不守著，那一個孝字，就能把韓氏棒殺了。
可韓氏這麼一說。李老爺子就看了眼馮氏和李紅秀。有人照看著李老太太，重孫也重要的很。就點了點頭，讓韓氏去了。
馮氏咬了咬牙，可她偏偏說不出啥來，誰家她的兒媳婦悶不出溜的，進門一年多了，啥信都沒有。要不這會子，躲懶的不就是她了。
韓氏要走，李芳不幹了。
小胖手一伸，就攔住了韓氏。
李守一看，忙怒道，「你個小丫崽子攔你舅母幹啥？還沒鬧夠咋地？」
李老爺子也皺了下眉頭，他剛剛沒有責罵李芳和李紅秀，眼下見李芳攔住韓氏，就覺得李芳故意和他唱反調。老臉一拉，「幹啥呢，還不讓開。不樂意呆回你自己家去。」
李芳被李老爺子呵斥，也不惱。只一心攔住韓氏。
「姥爺，我杏兒姐不是在我大舅房裡？」
韓氏一愣。就有些明白李芳啥意思了，忙道，「你杏兒姐年齡小，哪裡照顧得來你大嫂。」
李守點了點頭，「是這個理，趕緊給你大舅母讓道。小孩子家家的，一天竟耍鬼心眼。一點禮節都不懂。」
李芳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到底是誰在耍鬼心眼。黑白顛倒的也太明顯了吧。
不過李芳也沒理會李守。剛要開口，李紅秀就道，「大哥說的可是你親侄女。」
「親侄女咋的了。我這個做長輩的還說不得了？」李守此刻已經是滿臉怒色。
李紅秀卻笑了，笑的有些嘲諷。「呵呵，大哥原來還知道啊。我還以為大哥心裡壓根就沒有我們一家子呢。」
見韓氏要開口，李紅秀又道。「杏兒也是要出嫁的閨女了。和她小姑也差不了幾個月。怎的杏兒就啥也做不了？而且大郎媳婦這胎可是穩得很，怎的娘一病了。大嫂就立馬跑去照顧兒媳婦去了。都在一個院子裡，有啥事喊一嗓子，大嫂就差這點事了？這話說出去可不經講究吧。大哥說啥孝道的，大嫂定然也是知道的吧。」
饒是一直很淡定的韓氏。面上也一紅。自己的小心思都心知肚明的，可有這個理由，誰也不願意開口指出來。
李老爺子面色一沉。先前氣李守的事早就怨在了韓氏身上。若不是韓氏小家性子，捨不得自己的體已銀子。
眼下又不想照顧婆婆。現如今自己還在，若是以後他幹不動了，韓氏不得壓他身上啊。
這麼一想，李老爺子就有些意味分明的看了李紅秀一眼。在大家都以為的呵斥中，李老爺子果然呵斥了，不過對象竟然是韓氏！
「老大媳婦，你婆婆病了，你就是這麼做的？大郎媳婦那屋有李杏，你好好侍候你婆婆吧。」
一音定錘，韓氏還想說什麼，可看著李老爺子的臉色，只能咬了咬牙，低低的道了一聲，「是。」
又看了眼一臉竊笑的馮氏，李老爺子依舊沉著臉道，「老二媳婦去廚房做飯去。多做些，秀兒娘三個都在這吃。」
竊笑僵在臉上，「爹，今兒天可是大嫂的班。」
李老爺子也只是愣了那麼一下，內宅的事，他一向不怎麼過問的。自然不知道是誰的班。可眼下他有心鎮住兩房兒孫。只能沉著臉，「讓你去你就去。」
一直沒開口說話的李清抬眼看了李老爺子一眼。有些明白了李老爺子的意思，衝著馮氏就怒道，「爹讓你去你就去，哪那麼多廢話。」
馮氏只得恨恨的瞪了韓氏一眼，扭著腰身去自己房裡叫李蘭李花去了。
也就是從這日起，李老爺子對待李紅秀一家的態度就微妙起來。說不上笑臉相迎，卻也不在像以前那般。更甚是有些事情還拿著李紅秀一家壓著李家老宅上下。對於這種情況，李芳直呼危險。很怕李紅秀心一軟，就又以李家老宅為主，什麼事都妥協退讓的。可是李紅秀卻出乎意外，依舊和往日一樣。這讓李芳和李卓鬆了好大一口氣。
李紅秀是個拎得清的，李芳自然就放下心來。
李家的晚飯依舊節儉的很，可馮氏今天心裡有氣，不敢跟李老爺子發火。自然就把氣都撒在了廚房裡。
家裡有塊五花肉。這可是李老太太為了今天李紅蓮定親買的。
馮氏眼裡閃過一抹解氣。不是給李紅秀臉嗎？那她就把責任都推到李紅秀身上。這樣李老太太醒了，也沒辦法責怪她。
想著往日酸菜裡少得可憐，如指甲般大小的油梭子。再看看盆裡滿滿一下的五花肉。李蘭和李花都偷偷嚥了口口水，心裡奇怪馮氏今天的反常，卻沒有言語，反正李老太太還沒醒。等她醒了，肉都吃了。還能說啥？鬧就鬧被。李蘭和李花如是的想著。
看馮氏刷鍋，李蘭和李花就要把菜端走。馮氏叫住了李蘭和李花。
「菜先放那，今兒個你三姑回來了。娘得多做兩個菜。你倆餓了，就先吃點肉。看著點，別讓人看到了。」
李蘭和李花心裡美滋滋的。明白馮氏這是把借口找到了李紅秀身上。姐妹倆也不客氣，拿著筷子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娘，今天菜做的真好吃！」
馮氏嘴角上揚，「能不好吃嘛，娘今天多多的放了葷油吶。」
等菜都上桌的時候，李老爺子差點氣得掀桌子。
因為李老太太的緣故，大家是在一起吃的。
五花肉燉酸菜，還頓了一條魚。一盤子的雞蛋炒大蔥。一盤子的紅燒肉。
李老爺子雖然不管內宅的事，可家裡有啥好的，也都是心裡有數的。如今見到桌子上的菜，就明白了馮氏的小心思。可是菜做都做了，說那麼多也沒用了。李老爺子就招呼李紅秀娘三個吃飯。
心裡卻暗暗提醒自己，等李老太太醒了，一定要好好鎮鎮馮氏。自己就是讓她做個飯，就這麼作，那以後越想李老爺子心底越不舒服。
一咬牙，就讓四郎去打了點二兩酒。也沒分給李守和李清。
吃了飯，李老爺子就留了李紅秀。
「你娘這，你也跟著盯著點吧，倆孩子就去西廂房，你以前的屋子睡會。」
「老二媳婦去給燒下火。」
馮氏沒有應聲。李紅秀就道，「爹，別麻煩了。五郎和小芳一會就回家去。家裡也得有人看著。」
李老爺子見李紅秀這麼說，就也沒強留。
又看了李老太太一會，李芳這才和李卓趕著夜路回家去了。
雪地裡，兄妹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這一天鬥智鬥勇的，心裡很是疲累。
正走著，李芳就驚呼了一聲。
「咦。這是福利嗎？」
啥福利啊？李卓一頭霧水的看著李芳，見李芳星星眼的看著前面。李卓也看了過去。
遠處的人早就看到了雪地裡的兄妹倆。嘴角已經隱隱有了笑意。
「你們這是幹什麼去了？」很意外的是沈毅先開的口。
好像是剛回來的樣子，黑色大氅顯得沈毅更加的英氣，站在雪地裡，還有一絲的神秘感。頭髮和往日一樣束起。
「去我姥爺家了。」別看李卓和沈毅都是少言型的。卻走的很近。連送愛心飯這事都有了，所以李芳完全不意外李卓搶了她開口的機會。
但是也不想失去了和心上人說話的機會，於是，李芳就成了跟班的。
「嗯嗯，是去我姥爺家了。」
李卓詫異的看了李芳一眼，卻沒說什麼。
「你這是剛回來嗎？」李卓好奇的問道。
於是，「是啊，你這是剛回來嗎？」李芳同樣好奇的道。
沈毅眼裡已經有了濃濃的笑意，這小胖子還是這麼的有意思。「是啊。出去辦了些事情。對了，給你們帶了些糕點。」
李卓接了過來，偷瞄了李芳一眼，見李芳沒開口說話，這才說道。
「謝謝。」
於是，「是啊，謝謝啦。」
李卓差點沒噴血，他這活寶妹子是玩啥呢。又抽風了？
沈毅輕咳兩聲。掩飾了下笑意。他也說不清楚為什麼站在這裡。但是此刻他卻感覺自己的心舒坦了很多。那些抑鬱，貌似離他遠了許多。
又聊了幾句。就各回各家了。畢竟不想凍成冰雕，就只能散場了。
李卓心疼妹妹，燒炕的活計就攬到了自己身上。剛放下糕點，就又應了李芳的央求，把大肥從倉房抱了過來。
看剛剛還耍寶的妹妹，此時乖巧的哄著兔子玩。李卓這才鬆了口氣。
對嘛，這才是他的妹妹嘛。安靜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