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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正魔從來都難辨,慈悲到底存何間? 文 / 全真道士梁興揚

    眼看著那鋪天蓋地的風刃隨著悅耳的曲調而來,林浩宇也顧不得那個猥瑣的老道,魚躍而起,翻身躲在那堵牆的背後。

    那風刃收勢不住,撞在那堵牆上,頓時間碎石亂飛,那堵牆搖搖欲墜,這林可茹見師兄有如此威勢,竟將林浩宇嚇得逃走,也是歡呼雀躍,雙手緊握拳頭,白皙的臉上滿是對師兄的羨慕和對林浩宇的憎恨,那滿臉猥瑣的老道見狀,掉頭就跑。

    林浩宇再度跳起,站在那搖搖欲墜的牆頭上,滿臉怒容,揮舞著一本金底青邊黑字的小本子,就是一通的叫罵:「小爺是入了魔道不假,可是本次是我省親回家,在這省親期間,只要沒有壞了正魔兩家共同制定的規矩,就沒有被揍的道理!」

    那名看起來至少有了破障境界的坤道為之一怔,仔細地看了看林浩宇手中的那本的確是有著號稱「免死金牌」的返鄉文書,手勁略有緩和,但隨即又按在了琴弦之上:「但是貧道剛才還看見你闖過這青霞觀的門牆,試圖攻擊我道門中人,你已經是犯了錯了!你個魔道賊子出現在道家廟宇,定然有什麼圖謀!」

    林浩宇聞言,跳著腳叫道:「剛才那個老雜毛玩的什麼把戲,存的什麼心思,你這個算得上玄門正宗的還能看不出來?你不出言制止也罷,小爺挺身而出,怎麼還落了個不是?你這番作為,卻是還不如你那師弟了!莫非你修行寂寞了,巴不得那老雜毛也給你摸摸骨?」

    林可茹見到這林浩宇說出這番話,頓時一窒,想要反駁叫罵,卻又發現這傢伙說得在理,心中雖是氣憤,卻唯唯諾諾,不知道說什麼好,想反駁林浩宇兩句,不知道如何反駁,但終歸林浩宇是個魔教弟子,只能縮了回去。

    林浩宇這邊頓了頓,他用惡狠狠的目光地掃了一眼變得富麗堂皇、卻快要沒有道門韻味的青霞觀內部,聲音裡就有種猙獰:「至於小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那是因為小爺入魔道之前在這裡做過三個多月的善信,回鄉省親的時候順便過來看看!」

    「信口雌黃!既然入門做了善信,便是道祖弟子,必然心懷慈悲,怎能在那盛京城中做出強搶民女的勾當!」這坤道當即就是一怒,張口叱道。

    林浩宇一聽,轉頭就走:「小爺那時已經入了魔道,當然要有魔道的行事作風!至於當年小爺為什麼離開,別說你們不知道!自從小爺走了狗屎運,宰了慧空那個傻了吧唧、弘法把腦子都弄傻了的禿驢,小爺何曾想竟然是白馬寺內定的下任住持!!!想現在,你們正道怕是真的把小爺的家底都翻出來了吧?」

    這名坤道當即沉默了,林浩宇這話說的一點不假,現在他的老底都被翻了個乾淨,這些事正道中人可以說是人盡皆知,的的確確是沒有說謊,若不是天符宗強勢、靈慧上人更強勢,再加上有那麼一個「禍不及家人」的條款,怕是白馬寺早就開始找他四叔林承照林一心的麻煩了,小小一個臥虎莊,不用修真界動手,官府加上一些地痞**,就強拆個乾淨了。

    事實上,她和師弟來此,也是因為聽得消息,魔教那邊有人前來省親,怕惹出事端,故而派人坐鎮建寧府,她們聽聞這青霞觀風光甚佳,又是香火大旺,於是便往山上來了。

    這坤道正思索著,突然間,已經離開的林浩宇又在那堵牆上冒了頭,對著林可茹比劃了一個惡狠狠的手勢,說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從那處據點中逃出來的,小爺也沒興趣知道這個了,但是小爺想要告訴你,我和你、連同你身後的門派飆上了!遲早有一天,小爺要把你再擄回去,那時候小爺也算是一方豪強,你就安安心心地給小爺做個壓寨夫人罷!記得洗乾淨了等著小爺!」

    說罷,也不管林可茹的面色狂變,也不管林可茹那位師兄的眼神轉冷,他縱起輕功,幾個起落便向著道觀的後方奔去。如今的他,對於這座寄托了曾經修仙了道夢想的道觀,是徹徹底底地死了心。

    當年那觀瀾道人有一句話沒說錯,那就是道教在宣傳上,有著天然的劣勢,就是因為道教的「清靜無為」、「無為無不為」,一心念著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道理,卻不知道那些將自己擱在高牆大院中的想法,讓道教在世人眼中只剩下風水、卦象、陰陽等等皮毛了。

    為什麼道士沒有和尚有錢?這個當初剛剛入道觀的想法再度浮上心頭,當年是對著面前的窩窩頭稀粥小鹹菜想著佛寺中精緻的素齋發感慨;如今是對著已然快失了道門本分、久貧乍富之下的青霞觀發感慨,亂花漸欲迷人眼,這驟富之下,青霞觀的人不迷失才奇怪了。

    貧困的時候往往能堅守節操,等到有了錢財或者多了門路,反而亂了心思,搖頭歎息著,林浩宇很快來到了後山的那一片樹林,當年因為觀瀾道人與鬼物鬥法造成的破壞,早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不過那些被毀掉的合抱之木變成了一株株小樹苗,也使得林浩宇可以從中多少還能想起往事。

    夕陽之下,林浩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著眼前已被染成一片殷紅的景色,慢慢地回憶起當時的情形。

    那名道士長得可以說很是平庸,但是他給林浩宇留下的印象卻是敦厚、慈悲、平和,那是當時大多數青霞觀普通道眾所擁有的本質,他們或許有著這樣那樣的不是,在當時的環境下本質是卻不會受到改變的,如今利慾熏心的青霞觀道眾之中,是不是也有當初堅定道心的人忘記了初衷而**在內呢?肯定有,否則青霞觀也不會到這個境地。

    「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心慈悲,卻是終遭了不測?飛來橫禍啊……」林浩宇嘴裡咕噥著,神情轉瞬間有些恍惚,「天心最慈?為什麼我就感覺天道無常、大道無情,是不是因為我出來混得少,見得騙子卻多?」

    他掏出一壺酒,就在那樹林中開始喝了起來,嘴裡慢慢地嘀咕著:「常言道,好人有好報,惡人自有惡人磨。可那空色和尚,不也安安全全地蹲在大上覺寺『面壁思過』麼?四叔信封正道,不也曾經在九幽地獄中險些喪命麼?魔教之中,燒殺搶掠之人不在少數,但卻個個得了『心志堅定』的評價,有了身居高位的資本麼?」

    一仰頭,灌下那一壺酒液,林浩宇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向著記憶中那老道交給自己乾柴枯草的位置,躬身施禮:「善也好,惡也罷,追求本心方為真。當年,你心懷慈悲,連草木都不忍傷害,卻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如今,我便坦蕩自在,無法無天,打破樊籬,正式入魔,看看這賊老天能奈我何!」

    他這一禮,可以算得上魔教的最高禮節了,除了獨一真魔爾丹,魔教禁止、最起碼是紙面上的明令禁止叩拜任何人,這個時候,林浩宇那依舊有一絲清明的內心卻知道,暗地裡不少人在盯著自己,有正有邪,如果自己此刻做出逾禮、逾規矩的事,馬上就會有人挑出來找麻煩!

    緩緩地,一層黑氣在他的臉上一閃而逝,他體內的《歸元戮天訣》為之一滯,隨後以更加快的速度運轉起來,原本深灰色、肅殺無比的真氣,在此刻變得更加的詭異,似乎擁有了吞噬一切的異能。

    一陣古琴的錚鳴從山下傳來,伴著一個雖然蒼老、但卻清越悠揚的歌聲:「白雲黃鶴道人家,一琴一劍一杯茶。羽衣常帶煙霞色,不染人間桃李花。常事人間笑哈哈,周遊四海你為啥?苦終受盡修正道,不染人間桃李花。常事人間笑哈哈,爭名奪利你為啥?不如回頭悟大道,無憂無慮神仙家。清靜無為是吾家,不染凡塵道根扎,訪求名師修正道,蟠桃會上赴龍華……」

    林浩宇聽了這歌,臉上頓時閃過一片濛濛的青光,隨即,就被一股更強的黑氣掩蓋,林浩宇仰首望天,突然發出一聲不明意義、但滿是戾氣的怒哼,眼中似乎綻放出灰白色的光芒,而後,他收攝了心神,搖搖晃晃地向著建寧府方向走去。

    山下的水潭邊,張進機停下琴聲,輕輕地歎了口氣:「貧道終究是慢了一步麼?」

    一個穿著青布道袍的身影背著他,慢慢地說道:「早一步,也是一樣,他現在的情況,不瘋魔,不成活。留得一條性命,早晚還有頓悟的時機,若就這麼折損在這,丟得性命,再談什麼機緣也是空話,我們……」

    「苦終受盡修正道麼?」張進機苦笑著搖搖頭,「也罷,只要他不折損了,以那人的能力,隨便安排個坑給他跳了,就算不悟,也是強行悟了。」

    那人轉過身,很認真地說道:「但也不能等啊,無為只是不妄為,可不是什麼都不做。我方才掐指一算,他此次回鄉,定有一劫,大劫過後還能再逢,到時候你教些道理也罷,免得日後神虛子找你麻煩,畢竟他算是那人的皈依弟子。」

    張進機緩緩地點點頭,又抬起頭,盯著這人的臉,慢慢說道:「貧道看你不像個讀書讀傻了的酸儒,倒像是那幫不沾因果、算計入骨三分的老傢伙。你到底從哪裡冒出來的?」

    夕陽下,這人不就是那個給林浩宇拆字解說的中年儒生?只是此刻,他的打扮是一身的道裝,只有真正懂行的人才能看出,他的道裝上並沒有定慧劍和三清紋。

    中年儒生哈哈大笑,轉身化作一道清風而去,空中餘音未了:「我嘛,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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