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差生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悔之晚矣 文 / 蘇盡歡

    第二十五章悔之晚矣

    你害怕他?還是……你認真了?

    安迪的問題就像是一個魔咒,在他的耳畔糾纏不清。

    秦默一直在用一種平靜的態度面對著沈卓雲的感情,他跟沈卓雲不同,沈卓雲情感扭曲卻又熾烈,就像是一簇跳動著的黑色火焰,只要碰上,那就會把兩個人一起席捲,最終燒成灰燼。而秦默的情感,卻是溫和堅定的,潛移默化,細水長流,這就是他最大的深情。

    秦默以為自己對沈卓雲只是習慣性的割捨不下,卻一再的容忍沈卓雲的所有,他的病態,他的佔有慾,他的*,甚至退到了自己的底線之後。

    而如果不是安迪,他甚至不會發現,自己對沈卓雲近乎縱容的態度。

    情理之中,卻又意料之外。

    秦默神色有些恍惚,一仰頭飲盡杯裡藍色的液體,面前沈晴正笑嘻嘻地問他:「怎麼魂不守舍的?」

    「沒什麼。」他其實喝的有些多了,他酒量只是一般,偏偏今晚想得多,一杯接著一杯下肚,現在頭有些發暈,才反應過來自己喝了不少。

    「嘖,你可沒少喝啊。」沈晴把自己杯裡的東西也喝空了,又要了一杯,眼神有些恍惚,說實話她喝的不比秦默要少。「要不是你拖家帶口的,我還能給你安排場艷遇。」

    艷遇?秦默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他這輩子最大的艷遇出現在十六歲那年,之後就注定了他此生與桃花運無緣。秦默看了看應他要求坐在遠處的沈卓雲,看見對方對自己舉了舉杯,不禁搖頭歎息。

    「秦默,你這是栽了。」沈晴大力地拍他的肩,笑裡帶著說不出的意味來。「沈卓雲那小子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這是為了一棵歪脖樹放棄了整片樹林。」

    秦默沒說話,只笑了笑。

    沈晴卻有些恍惚,是了,沈卓雲不是什麼好東西,可也多虧了他不是什麼好人,不會在意身邊人的流言蜚語,抓住了秦默,就不會再放手。或許這兩個人,真的可以一生一世呢?

    「你不是在找人證麼?」沈晴的聲音有些飄忽,落在秦默的耳裡卻異常清晰。「你找過當初那個死掉的男孩子的家長麼?」

    秦默一怔:「他的父母……」他對那對夫妻記憶猶新。

    「秦默,人總是會變的。」沈晴搖了搖頭,很漂亮的一雙眼睛,焦距卻在一點一點渙散。「你知道麼?我媽跟我說,她後悔了。」

    「你說,她後悔什麼呢?後悔把我送進那個學校,還是後悔她曾經那樣固執地攔著我去喜歡一個同性?」沈晴輕輕地歎息,搖了搖杯子裡的酒水,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我不怪她,就算沒有她拚死拚活的攔著,我跟娟兒也未必能走在一起。」

    這能怪誰呢?

    她只是喜歡一個人而已。

    「你去試試吧,或許他們會願意。」沈晴說著跳下了吧檯椅,步伐有些搖晃地走到了酒吧一角的舞台上,似乎在跟樂隊說著什麼。

    秦默緩緩地放下玻璃杯,往沈卓雲的方向走去。

    「我想唱一首歌,給我一直喜歡著的女孩子。」舞台上傳來沈晴的聲音,酒吧裡似乎都挺熟悉沈晴這個老闆的,一下就沸騰起來了。

    秦默走路都有些發飄,可還是準確地走到沈卓雲的面前,再之後,便被沈卓雲準確地攬進了懷裡:「你還知道回來。」

    酒勁上來了,酒吧裡花花綠綠的燈光晃得他頭暈,索性就閉上了眼睛,只聽聲音回答:「一會回家吧。」

    舞台那邊沈晴的歌聲已經趨於激烈,明明是醉著的,可她看起來卻異常的清醒。酒吧裡都在起哄著,猜測著沈晴是在向誰告白,而只有秦默迷迷糊糊的聽著這一首老掉牙的歌曲,最終卻忍不住想起了六年前形如枯槁的沈晴來。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棄,至少還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而你在這裡,就是生命的奇跡。」

    「你真相信我。」沈卓雲把人抱緊了,忽然覺得有些安心。

    「相信鬼,也不相信你。」秦默難得抱怨了一句,合上了眼睛。「送我回家。」

    沈卓雲笑了一下,眼裡帶著那麼一點暖意,秦默嘴裡似乎還嘟噥了一句什麼,沈卓雲側耳聽去,大抵是「栽了」之類的話,讓沈卓雲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腦袋。

    沒錯,你就是栽了。

    ※※※

    秦默坐在樓口,看著照片上的中年女人緩緩地走過來,明明資料上顯示她應該只有四十幾歲,可她看上去蒼老的過分,鬢角已然斑白,臉上刻滿了風霜的痕跡,身上的衣著也僅僅能用整潔來形容,渾身上下看不出一絲裝扮過的痕跡。

    女人抬頭看他一眼,眼神裡有一絲戒備——一個年輕的大小伙子坐在筒子樓下游手好閒,任誰都會覺得這人有問題的,尤其這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中年女性。

    「您好,」秦默迎了上去。「您是朱太太是麼?」

    看到他迎上來,女人戒備更甚:「我們家不買保險。」

    秦默看了看自己為了顯示鄭重特意穿上的黑色西裝,忍不住有些尷尬:「我不是推銷員。」

    女人不管他,刷了卡就拉開了鐵門:「我們家房子也不賣——」

    「您還記得朱子英麼?」秦默一隻手按住了鐵門,直奔主題。

    &nb

    sp;女人的臉色忽然變了,她的嘴唇動了動,眼珠子向上翻,盯著秦默:「你……」

    「朱太太,」秦默面不改色,坦然地鬆開了支著鐵門的手:「我想跟你談談。」

    女人沉寂了片刻,最終說:「上來吧。」她的聲音並不蒼老,可那說話的語氣,卻讓人不自覺地感受到了她那死寂而麻木的氣息。

    秦默跟著女人走上樓去,說實話他根本認不出這就是六年前那個扯著主任哭鬧的女人,她現在看上去更像是一位行將就木的老人。

    女人的家就像所有老式的房子一樣,乾淨,卻又透著一股陳舊的氣息,女人的丈夫在裡屋看著一個關於紙牌的電視節目,那電視機還是舊時的笨重機器,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黑色的大方塊。

    「這是?」男人看到了秦默的身影有些驚訝,從裡屋走出來。

    「朱先生,您好。」秦默趕在女人開口之前先把自己的來意說明。「我是朱子英的同學秦默,我曾就讀於xx自強學校。」

    男人的臉色立馬變了。

    秦默形容不出那是一種怎樣的神色,他繼續說:「對於當初所有學生的境遇,我想控告xx自強學校當年施加暴力的全體教官校領導,追究其法律責任。」

    秦默甚至不必多說,男人就明白了,他默默地讓開了路,請秦默坐在了客廳,女人一言不發地去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兩人之間沒有任何交流,彷彿這些年來,他們都是這樣過的。

    男人的嘴開開合合了幾次,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當秦默重複了一次自己的來意之後,男人說:「我記得你,當初你姐姐來找過我。」

    「是。」秦默點了點頭,他剛從自強學校逃出來的時候,秦蓁曾經找到過這對夫婦,最終將學校搞倒。可當想要追究當初的學校負責人法律責任時,這一對夫婦卻再也不肯出庭。

    秦蓁說,八成著對夫婦是被威逼利誘了。

    原本秦默已經放棄了這條線的,可是沈晴卻再次提了起來,讓秦默覺得,或許是值得一試的。

    「我能問一句嗎?」秦默問。「當初兩位到底是為什麼拒絕繼續出庭的。」

    男人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

    還能為什麼呢?那時的理由,現在都不必再談。

    當初不被放在心上的一幕,卻在之後的六年裡一次又一次的重現,女人記得自己的兒子流著淚,在滿是沙石的操場上磕得頭破血流,請他們帶他回家。

    她記得她接到電話時一瞬間的茫然,對面說,您是朱子英同學的家長麼?您的兒子自殺了,還請來一趟。

    她丟掉了所有的體面去廝打她心目中的罪魁禍首,卻被一個孩子兜頭潑了冷水。

    究竟是誰害死了她的兒子?

    在歲月流逝間,似乎有什麼在反覆拷問著她,答案卻始終讓她不敢正視。

    她開始害怕回憶,自己兒子的房間被她永遠地鎖上,裡面還掛著滿牆的獎狀喜報,和滿滿噹噹的複習材料,被子被疊的整整齊齊,彷彿下一刻,她兒子的身影就會出現桌前,在燈光下孜孜不倦地學習,彷彿她還可以端著一杯水進去,命令他今晚學到幾點。

    當這個年輕人提到「朱子英」的名字的時候,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她的兒子還活著,已經考上了大學,而這個年輕人是來找他玩的大學同學呢?

    可一切都是奢望。

    清醒過來,她和他的丈夫,依舊是兩個心如死灰的人。

    而那間屬於朱子英的房間,依舊空空蕩蕩,鎖上蒙塵。

    「我們出庭!」她忽然說了這樣一句,抬頭看見丈夫驚愕的深情,她困鎖了六年的痛苦洶湧而出。「朱建軍,你要還是個男人,你就給我想想,我們的兒子到底是為什麼死的!」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