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巨大的撞擊聲讓眾人不禁抖了抖。
汪軍順著牆上的瓷磚緩緩滑下,腫起的半張臉看著慘不忍睹,在地上蜷縮成一團蝦米,捂著小腹止不住痙攣抽搐。
腳步聲緩緩響起,一雙黑色沙漠靴出現在汪軍視線中,汪軍一把抓住那人的腳腕,斷斷續續喘息著說:「沈哥……沈哥我錯了……你信我,沒有下次了……真的……」
沈卓雲半蹲下身子,盯著汪軍的眼睛看去,平素看上去玩世不恭的桃花眼像長了刀子似的,把汪軍看得鼻涕眼淚都嚇出來了。
「你他媽是不是以為我回不來了,」沈卓雲輕哼一聲,說話腔調淡淡,給人一種毫不在意的錯覺。「誰都敢動,啊?」
汪軍看沈卓雲願意搭腔了,哭嚎的更淒慘了,臉部扭曲的沒法看:「沈哥我錯了,我手賤……我腦子長□□裡了,沈哥……你放我一馬……」
「哦,放你一馬。」沈卓雲若有所思,答應的利落。「好啊。」邊說邊揪著汪軍的衣領站起身來,把人按牆上,帶了笑模樣,眼瞳裡卻跟盛了墨汁是的,黑幽幽一片,看上去半分情緒沒有。
「謝謝沈哥……謝謝……啊!!!!!!!!!!!!」
汪軍的哀嚎幾乎響徹了整個樓層。
一把軍刀把他的手心紮了個對穿,釘在磚縫裡。
沈卓雲沒等他嚎完,又利落地把刀收了回來,漫不經心地去水池邊用水把刀身上的血跡沖的乾乾淨淨,那頭汪軍握著自己的一隻手在地上翻滾著。
「卓雲,你這……」姜紹在外人面前一直是假裝跟沈卓雲親熱的樣子,現下看自己汪軍這樣也是心有餘悸,本想出聲維護一句,卻見沈卓雲那雙空洞幽暗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姜紹,你欠我的,可還沒還呢。」
是了,沈卓雲出來了,關完禁閉一切都沒變,他還是那德行,狠戾的讓人膽戰心驚。
姜紹這才想起他也是試圖找過秦默麻煩的,雖然沒有成功,但那也是個犯罪未遂。照著沈卓雲的性情,多半還是得找自己秋後算賬,也沒了求情的心思——先想明白怎麼保住自己才是真的,汪軍自己作大死,去摸老虎屁股,哪個也撈不回來。
沈卓雲掃了一圈,從廁所那安了鐵條的窗戶上弄下來一根鬆動了的鐵條,一腳踹到汪軍手邊。
沒過一會,楊方宏就被那汪軍的嚎聲引過來了,看著血跡中鼻青臉腫的汪軍,又看看沈卓雲,問:「他這怎麼回事?」
「手叫鐵條扎穿了。」沈卓雲睜眼說瞎話,再場的男生卻沒一個說話的。
「鐵條哪來的?」楊方宏看了眼地上乾乾淨淨的鐵條。
「他自己掰的,估計想逃出去。」沈卓雲還是睜眼說瞎話,倒把楊方宏逗樂了:「他自己去掰鐵條想跑,然後又他媽自己把自己手扎穿了,還拼了老命走到廁所門口躺著抽抽,就為了把我嚎上來?」
沈卓雲嬉皮笑臉:「他傻逼唄,低智商人種行為我也難以解釋。」
楊方宏瞪他一眼,卻不怎麼嚴厲:「去你的,再鬼扯接著關你。人我帶走了,你給我老實點。」
「是,長官。」沈卓雲扣上自己帽子敬了個軍禮。
「還有,休息時間上廁所,你們都拉金條?褲子麻溜提上,下來訓練!」
說著楊方宏扭頭就走,洗手間裡不管是不是九班的,心裡都有了成算,都說楊方宏被沈卓雲收買了,倒不是空穴來風,今天一看兩個人肯定有貓膩。
「走吧,訓練去。」沈卓雲一腳把鐵條踢開,催著九班一群人出去,等姜紹經過洗手間,他直接過去勾住了姜紹的肩,看起來親親熱熱的樣子,轉了個角度狠狠給他小腹來了一拳,聲音陰冷:「自己記住了,再有一次,照著汪軍的例子。」
姜紹悶聲受了這一拳,壓著疼從牙縫裡擠出話來:「操他娘的,連我也打,你問問秦默,是他吃虧還是我吃虧。」
沈卓雲瞇了瞇眼,根本不理姜紹貧嘴,冷哼一聲,走下樓去。
姜紹看著他的背影只能認栽,跟著屁顛屁顛下去了,剛一下去,就看見他蹲在秦默旁邊坐著,笑地桃花亂飛。
「剛剛汪軍怎麼了?我看是讓教官架走的。」秦默問。
「賤出病來了,教官送他去治治。」沈卓雲腆著臉上去勾肩搭背。
秦默踹他一腳:「說正經的,你動手了?」這一陣他也看出來沈卓雲不是吃素的了,確切來說,在這鬼地方,他或許還算是個狠角色。
「沒來得及,」沈卓雲笑的桃花朵朵開,「我是良民。」
聽到這姜紹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良民?去你大爺,剛剛廁所他是見鬼了是不?這話秦默要能信了,他把腦袋摘下來給秦默當球踢。
秦默顯然智商還夠,懶得跟沈卓雲扯淡:「扯犢子,誰信?愛說不說。」
沈卓雲又死皮賴臉湊上去跟秦默話嘮去了。
姜紹這下是確定了,沈卓雲鐵定對秦默抱著那不可告人的心思,就是不知道秦默是怎麼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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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默,會用電腦麼?」江校醫問他。
秦默一愣:「會啊,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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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你幫我打一下這個行麼,」江校醫遞給他一摞材料,笑著解釋。「年紀大跟不上潮流了,打字速度太慢,還是你們年輕人幹這個熟練。」
秦默低頭一看,白字黑字,寫的工工整整,全是英,挨個字母看他都懂,合在一起他卻什麼都不懂了,一大長串一大長串估計全是專業名詞。
「這是我的論,雖然有點晚了,但是我還是打算考博了。」江校醫跟他解釋,說話間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秦默倒有些驚訝:「你是碩士?」
江校醫彈了他額頭一下:「怎麼?看不起我啊?我可是正規醫科大學本碩連讀出來的,在我們那小地方,我也算是厲害的了。」
江校醫其實也就三十出頭,看著還很年輕,五官也還算不錯,只是不怎麼打扮,頭髮規規矩矩盤著,駕著無框眼鏡,平時看著不苟言笑,但對著秦默沈卓雲還是溫和的,偶爾還有小女生的一面。
「……我還以為你是護士之類的。」否則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來當校醫。
江校醫歎了口氣,摘下眼鏡揉了揉額角:「本來畢業了我是在醫院當實習醫生的,後來轉正的時候,上面空降來了一個海歸醫生,把我位置擠掉了,當然也就不好意思再賴在醫院不走了。」
江校醫說到這裡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尖:「那時候年輕氣盛,一火大很是說了些難聽話,沒想到因為這些話,沒有一家醫院肯再接受我。我是小縣城出身,家裡沒什麼錢,開不了私人診所,想去正規學校當校醫也沒有關係,最後只能來這裡了。」
秦默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江校醫歎了口氣,扳起他的頭來,柔和的雙眼跟秦默的目光對視:「別給我想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我那是自作孽,不可活。想在一個地方生存好,必須先弄清它的遊戲規則——如果無法接受,就果斷退出,天無絕人之路,總能找到另一條出路的。」
「你看,我找到了,對不對?」
江校醫笑起來暖人心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