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月坐在窗前,神情呆滯木然,對外界沒有任何反應。桃兒進屋看了眼,搖搖頭,心裡止不住的歎氣。
沈靜月動也不動,等到桃兒離去,確定一時半會她不會再進來,沈靜月才展開手掌心,露出裡面的紙條。裝瘋子?沈靜月身體輕顫了一下,沈靜秋果然都知道了嗎?她是該防備沈靜秋的。裝瘋子裝久了,別說外人都當她不正常,就連她自己有時候也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是糊塗還是清醒。
沈靜月將紙條團成一團,放入嘴裡,吞入腹中。雙手攥緊,她是不是該結束這樣的日子。沈靜芸已經死了,她的仇也算是報了。沈靜月突然笑了起來,沈靜秋提醒的對,她不能再瘋下去了。
於是在這一天,胡姨娘來看望沈靜月的時候,沈靜月不僅僅叫了聲姨娘,還沖胡姨娘笑了笑。同時還叫出其他幾個丫頭的名字。
胡姨娘喜極而泣,接連問道:「靜月,你都想起來了嗎?你記得姨娘嗎?你……」
沈靜月恬靜一笑,「姨娘,女兒病了許久嗎?女兒記得生病的時候,還穿著厚厚的棉襖,怎麼一轉眼已經春裝上身。」
胡姨娘又哭又笑,「是啊,你大病了一場,我們所有人都快擔心死了。如今你總算認得人,記得事情,姨娘就是立時死了,也是甘願。」
沈靜月一臉驚疑不定,「姨娘的意思是我之前病的認不得人,也記不得事情嗎?那姨娘可否告訴女兒,女兒得的究竟是什麼病,為何會這般嚴重。不會是女兒成了瘋子吧。」
「不,不是的。當然不是。你只是病的重了點,每日裡昏昏沉沉的睡覺,自然是認不得人。不過今日聽你說話,相信你的病情很快就會好起來的。」胡姨娘抱住沈靜月,「乖女兒,你不要亂想。好好養身體才是最要緊的。」
沈靜月點頭,「姨娘,女兒不亂想。女兒就是有些怕,女兒要姨娘陪在身邊。」
「好,好……」胡姨娘再次落淚,又是心酸又是高興。
丫頭進來稟報,說是大夫來了。胡姨娘趕緊讓人將大夫請進來。大夫給沈靜月檢查了身體,說沈靜月除了身子弱了點,其他的都沒有問題。既然已經恢復神智,那之前開的那些藥都不能再用。於是大夫開了新的方子,囑咐胡姨娘,按方抓藥,好好調養。養個半個月一個月,沈靜月的身體就能徹底痊癒。
得了大夫肯定的說辭,胡姨娘是激動得難以言表。讓人重重的打賞大夫,然後就命人抓藥煎藥,務必照顧好生靜月的飲食起居。
很快,沈靜月身體好轉,神志清醒的消息就在侯府傳揚開來。
江瑤就笑道:「五姑娘的動作可真夠快的,奴婢昨兒才傳信過去,今兒她就好了。可見姑娘之前的判斷果然沒錯,五姑娘真的是在裝病。不過奴婢還是不明白,五姑娘為什麼裝病,對她有好處嗎?難道不怕傳出瘋婆子的名聲,影響婚姻大事。」
沈靜秋淡漠一笑,對沈靜月來說,比起一兩年以後才需要操心的婚姻大事,報復沈靜芸才是目前更重要的事情。沈靜芸數次針對沈靜月,就是泥人都有三分土性子,更何況是沈靜月。不過沈靜月自己沒有能力報仇,只能裝病逼著胡姨娘出手。如此說來,沈靜月對胡姨娘的真實身份,或多或少都知道一點。否則沈靜月不敢走這一步棋。就是不知,沈靜月究竟知道了多少。
桃兒進門伺候沈靜月梳洗。沈靜月坐在書桌前,桌面上攤開一本書,還有一疊紙放在手邊。紙張上寫滿了字,全是鴻烈太子四個字。
聽到桃兒進門的動靜,沈靜月沒有動,也沒有掩藏。她嘴角一翹,笑了起來,她期待著桃兒的反應。
桃兒走到書桌前,隨意看過去,頓時睜大了眼睛,驚恐的望著沈靜月,「姑娘,你,你……」
沈靜月轉過頭看著驚恐不安的桃兒,「就如你看到的,我全都知道了。」
「怎麼會?」桃兒不敢相信,「奴婢去請主子過來。」
「你給我站住。」沈靜月低聲怒斥,「你若是敢將此事告訴姨娘,我就讓姨娘將你趕出去,不准在我身邊伺候。」
桃兒哆嗦了一下,「姑娘到底想要做什麼?姑娘為何會知道……這個?」
沈靜月得意的笑了起來,「桃兒,你可願意忠於我?只忠於我一人。只要你點頭,我就告訴你所有的一切。」
桃兒臉上有著明顯的掙扎,沈靜月也不在意,笑著說道,「姨娘將你送到我身邊伺候,自然是希望你忠心於我,處處為我著想。若是我告訴姨娘,你身懷二心,你說你會有什麼下場?難道你甘願回到過去,做一個灑掃丫頭,甚至被趕出侯府,朝不保夕,隨時都會有性命危險。但是,你若是肯忠心我一人,我自然不會虧待你。我的性子,你也該知道,我對身邊的人向來大方和善。將來,離開侯府後,我也會為你謀劃一個前程,讓你脫離這種處處危險的生活。桃兒,你是個聰明人,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桃兒在明顯的糾結。
沈靜月繼續說道:「當然,我不會勉強你。只不過如此一來,你只能離開我的身邊。」
「不,奴婢願意在姑娘身邊伺候,奴婢桃兒只忠心姑娘一人。若是膽敢背叛姑娘,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桃兒跪在地上發誓。
沈靜月滿意的笑了起來,「如此甚好。你起來說話吧。」
桃兒心裡頭還疑惑的很,「姑娘之前難道都是在……」裝病嗎?
沈靜月笑著搖頭,「當初,我是真的被沈靜芸的樣子給嚇住了。那幾天迷迷糊糊的,不甚清醒。你們都當我神智糊塗,記不得事情,卻不知我對外界還是有感覺的。你們說話的時候,沒有避開我,我自然也就聽到了。我很害怕,很好奇,我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更好奇你們的身份。我聽你們稱呼姨娘為主子,我就知道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所以我就索性繼續病下去,如此一來,肯定能夠聽到更有有用的消息。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們真的有別的身份。只是我萬萬沒想到,姨娘會是鴻烈太子的……而你們又是……」
沈靜月笑了起來,「你可知道,當我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我是什麼心情嗎?我恨,我恨姨娘明明有不得了的身份,卻甘願給父親做妾,以至於我同靜遠都要低著沈靜宜沈靜芸一頭。明明姨娘的身份比二夫人高多了,卻甘願在二夫人面前做小伏低,連帶著我同靜遠也處處要看人臉色。可是我又很高興,姨娘是鴻烈太子的後人,如此算起來,我也有一半皇室血脈。哈哈……以後,誰還敢壓我一頭。」
桃兒不得不給沈靜月潑冷水,「姑娘該知道,主子的身份不能透露出去。萬一被人知道了,不光是主子,我們所有人都有可能人頭落地。」
沈靜月笑了起來,「這個道理我當然明白。我也沒打算要聲張出去,我沒那麼蠢。但是知道這一切後,你認為我還能像以前那樣甘心做一個庶女嗎?以我的身份,我應該有更好的身份,更遠大的前程。」
桃兒驚疑不定的望著沈靜月,「姑娘想要做什麼?」
「做什麼?」沈靜月哈哈一笑,「當然是做符合我身份的事情。桃兒,我要交代一件事情給你做,你可願意?」
「請姑娘吩咐。」
沈靜月笑了笑,說道:「我要你替我聯繫外面主事的人,記住此事不能驚動姨娘。姨娘不願意利用身份,我卻不甘願永遠做一個庶女,永遠被人壓一頭,最後也只能隨隨便便的被配人出嫁。桃兒,從今日開始,我要為命運抗爭。總有一天,我會踩在所有人的頭上,任何人都要對我俯首稱臣。」
桃兒心驚不已,「姑娘?還請姑娘三思,此事事關重大,奴婢……」
「你到底做不做?」沈靜月惡狠狠的看著桃兒,「口口聲聲說只忠於我一人,只替我一人做事,這就是你的忠心嗎?桃兒,你最好不要讓我失望。你若是不肯替我辦此事,我自會找別人來辦。反正誰也阻擋不了我。」
桃兒的心中很是不安,「姑娘,萬一被主子知道,萬一外面的主事……」
「沒有萬一。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按照我交代你的去交涉,就肯定不會有萬一。」沈靜月篤定一笑,「我想外面那些人也很希望有我這樣的人成為他們的助力吧。只要他們能夠達成我的願望,我順手幫幫他們,也沒所謂。不過前提是要瞞著我姨娘,你明白嗎?」
桃兒有些懼怕,她發現沈靜月在大家沒有察覺的時候就發生了驚天的變化。這種變化,不知道是好還是壞。可是她已經上了沈靜月的船,絕對沒有中途下船的道理。桃兒一咬牙,「奴婢遵命。姑娘放心,奴婢很快就會帶來好消息。」
「好,那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你一定不要讓我失望,如此我才不會讓你失望。知道嗎?」
「奴婢知道。」
沈靜月在按照自己的計劃,一步步的前進。其他人的事情也沒耽誤。
等候府的事情告一段落,沈陸氏就派人提醒了樊家。於是在三月初的時候,樊家請了大媒上門提親。
沈老夫人之前已經從沈陸氏那裡得知此事,見到樊家請的大媒上門,沈老夫人也是極為開心。兩家交換了更貼,約定了過小定的日子。如此一來,沈靜安就同樊逸正式訂婚。
對於這門婚事,三房沒說什麼,就算沈青康有不同的想法,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開口。不過沈青凡是明顯的意外不解,甚至是不滿的。他作為侯府的家主,大房給沈靜安訂婚,他竟然到最後一刻才知曉此事。侯府上下是不是都忘了他這個人。真是豈有此理。更何況樊家同寧家是姻親,在武將勳貴一派中,樊家還有一定的份量。
沈青凡心中懷疑,沈陸氏同樊家定親,會不會是衝著爵位來的。難道沈陸氏打算借用樊家的勢力來壓制他嗎?
沈青凡越想越覺著有可能,越想越覺著不安。如今他同葉必楊已經斷了聯繫,唯一能求的就是二王爺那邊。沈青凡坐不住了,他要去找二王爺,要借用二王爺的勢力壓制樊家和沈陸氏。沈青凡精心準備了一份禮物,就朝二王府趕去。結果在門房干坐了半個時辰,王府才派來一個外院管事招呼他。
沈青凡氣的不行,只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只能忍著。塞了厚厚的紅包,只希望管事的替他通融一二,稟告二王爺一聲。可是王府管事根本就不要沈青凡的厚賞,很不給面子的將銀兩退回給沈青凡,「沈侯爺回去吧,王爺今日宴客,沒有時間招呼侯爺。」
「那我改日再來。」沈青凡不死心的說道。
王府管事冷冷一笑,「別,沈侯爺可別再來了。我家王爺說了,侯爺安心的做一個富家翁就行了。外面的事情太複雜,就不勞煩沈侯爺操心。」頓了頓,王府管事又說道:「沈侯爺年齡也不小了,子女也都成才,不如退位讓賢,安心養老吧。」
說完,不等沈青凡反應過來,王府管事就走開了。
沈青凡臉色灰白,嘴唇哆嗦,手指頭一直在顫抖。身體踉蹌,眼前發黑,眼看就要昏過去。下人看出沈青凡的不對勁,趕緊上前將人扶著,「老爺,你沒事吧!」
沈青凡閉著眼睛,虛弱的擺手,「沒事。走,咱們回去。」他不要在這裡繼續丟臉。沈青凡此刻是如此的絕望,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他沒想到,二王爺如此絕情,棄他如敝履。沈青凡這一生從未如此狼狽過。而今日,沈青凡嘗到了這種滋味,難受得燒心燒肺,恨不得將整個世界都砸掉,讓所有人都跟著他難受。
渾渾噩噩的回到侯府,沈青凡就躺了下來。任誰敲門也不肯見。
沈青凡閉目深思,他不甘心,他不會這麼容易就認輸。他也不認為自己輸了。他還有翻盤的機會,只要侯爵還在他的手裡。沈青凡呵呵的笑了起來,這一次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更不能從他手裡面搶走爵位。
沈青凡猛地坐起來,大聲叫道:「沈安福,沈安福……」
「小的在,老爺可有吩咐?」沈管事急匆匆的跑進來。
沈青凡神色不明,盯著沈安福看,讓沈安福惴惴不安,以為自己什麼地方做錯了。過了不知多久,沈青凡這才開口對沈安福說道:「按照之前的計劃,大房那邊可以動手了。」
沈安福心驚,張了張嘴,「老爺確定?」
「廢話。我不確定,難道你確定嗎?」沈青凡咬牙切齒,「我已經不能再等了,必須快刀斬亂麻。不然的話,等沈靜坤真的好起來,那時候做什麼都晚了。」
沈安福不敢再勸,低頭應下,「小的明白。小的這就去安排。」
沈青凡得意一笑。別怪他心狠,要怪只怪沈靜坤早不好晚不好,偏偏在這關鍵時刻好了起來。
大房三個主子坐在一起用飯,氣氛很好。沈陸氏滿臉笑意,女兒的婚事定了下來,今年就能出嫁。兒子的身體也一天天見好。老天開眼,辛苦了十多年,總算看到了希望。
沈陸氏親自給沈靜坤夾菜,讓沈靜坤多吃一點。沈靜坤則顯得有些沉默,除非必要,一直遵守著食不語寢不言的規矩。沈陸氏也不在意,只要兒子的身體能好起來,她就別無所求。
用過晚飯,沈靜坤起身告辭。在自己的院子裡走了幾圈,權作消食,然後回到房裡,準備看一會書再歇息。
隨手拿起茶杯喝下,微蹙眉頭,茶水的味道有些不合適,莫非是放久了。沈靜坤當即命人將茶水撤下,換上一杯新茶。
喝了新泡的茶水,沈靜坤的感覺總算對了,這才安心開始看書。
小半個時辰後,沈靜坤突然感覺腹痛。一開始沒在意,卻沒想到不過片刻功夫,已經是腹痛如絞,感覺下一刻就要死去。下人聽到動靜,走了進來。見此情況,大驚失色,趕緊讓人去請大夫。扶著沈靜坤坐起來,不料沈靜坤當即一口血噴出,轉眼就昏迷不醒,呼吸也開始變得微弱。
沈靜秋猛地從床上起來,急切的問道:「外面怎麼回事?」
江瑤走進來,「姑娘,3外面沒事。」
「不,肯定有事情發生。」沈靜秋不管不顧的起身披上衣服就朝外面衝去。江瑤不明所以,也跟著出去。
沈靜秋站在院門口,朝四下張望。她相信自己的感官,更相信自己的直覺。突然大房方向傳來各種動靜,寂靜深夜,聽在沈靜秋耳朵裡,猶如擂鼓一樣。沈靜秋驚呼一聲,「不好,沈靜坤出事了。」
沈靜秋當即就叫上余氏還有沈青康,一起朝大房走去。
余氏還不相信沈靜秋的判斷,說沈靜秋肯定是誤會了。沒想到,一到大房,就看到人來人往,個個面色凝重。
沈青康當即叫住一下人詢問,下人不敢隱瞞,說沈青康中毒吐血,這會已經是昏迷不醒。大夫已經請來,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來。
余氏當即啊的叫了一聲,驚疑不定的朝沈青康看去。沈青康黑著一張臉,「走,我們進去看看情況。」
三房的人率先到來,沈陸氏已經哭了一場,強撐著身體,求菩薩保佑沈靜坤平安無事。而沈靜安就陪在沈陸氏身邊。大夫在屋裡給沈靜坤解毒。
沈靜秋趕緊給余氏使眼色,她必須立刻進去,將靈力灌入沈靜坤的身體。否則遲了,沈靜坤就真的救不回來了。余氏很矛盾,無聲的詢問沈靜秋有沒有把握?萬一沒將人救回來,又暴露了自己,那該如何是好。
沈靜秋的態度很堅決,有沒有把握她都要進去試一試,她絕對不能幹坐在這裡等待消息。
余氏拗不過沈靜秋,當即說道:「大嫂,我們進去看看靜坤。」
不等沈陸氏反對,余氏就帶著沈靜秋走了進去。沈青康猶豫了一下,也跟著進去。
沈靜坤昏迷不醒,躺在床上,臉色發黑,眼看是出氣多進氣少。大夫頻頻搖頭,怕是快不行了。
沈靜秋不容猶豫,走到床前,抓起沈靜坤的手,就開始將靈力灌入沈靜坤的身體內。毒藥已經開始侵蝕沈靜坤的血脈,很快就要蔓延到頭上,屆時就是神仙下凡,沈靜坤也救不回來。瞭解到這個情況,沈靜秋將靈力集中在血管中,尤其是心肺部分,阻止毒藥進一步的蔓延。
大夫不明所以,沈青康更是驚疑不定。余氏頻頻給沈青康使眼色,「老爺現在什麼都別問,相信靜秋不會有錯。」頓了頓,又小聲說道:「還請老爺穩住大夫,靜秋的事情萬萬不能透露出去。」
沈青康雖然是滿腹疑問,但是此刻也沒多問。沈青康主動上前,詢問大夫關於沈靜坤的情況。大夫不知道沈靜秋在做什麼,更好奇的是為何沈家的長輩都不干涉。見沈青康問過來,大夫也收斂心思,小心的應對沈青康的問話。
毒藥很兇猛,唯一的好消息是毒藥份量少,如此沈靜秋才能有一搏的機會。沈靜秋博得很辛苦,靈力跟不要錢似得灌入沈靜坤的身體裡,堪堪阻擋了毒藥的蔓延,將毒藥狙擊在心肺之外,離著心肺也就半寸之遙。
沈靜秋想要清理掉血管中所有的毒藥,將毒藥集中在一個地方,然後一次性逼出來。想法很好,可是實施起來,卻是極難。沈靜秋不得不放棄這個計劃,一點一點的將毒藥逼出來。
大夫正在回答沈青康的問題,沈靜坤的身體突然動了,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液。
大夫驚疑不定的看著沈靜坤,又朝一頭冷汗的沈靜秋看去。
沈青康壓低聲音,「今日看到的,只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大夫心中懼怕,又是好奇,「草民,草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看到。」眼角餘光卻不容錯漏的朝沈靜秋看去。分明是沈靜秋來了後,沈靜坤臉上的黑氣才漸漸減少的。這沈靜秋有什麼本事,竟然有本事同閻王搶人不成。
沈青康冷哼一聲,「你若是敢對人透露一句,本官雖然從不草菅人命,但是必要的時候,本官也能讓你家破人亡,一家死絕。」
大夫背脊直冒寒氣,「沈大人放心,草民對今日之事,一概不知,一概不問。任誰問起,草民都說不知道。」
「好,你且到耳房歇息。本官讓你出來,你才能出來。」
「草民遵命。」大夫急不可耐的躲到耳房裡。就算有再大的好奇心,在性命威脅面前,大夫也只能放棄打聽任何消息。
沈青康臉色很不好看,狠狠的瞪了眼余氏,怪余氏竟然瞞著他。余氏也是心虛的很,如今要緊的是給沈靜秋善後,萬萬不能讓沈靜秋暴露了。沈青康冷哼一聲,當即吩咐道:「來人,拿著本官的名帖,去將王大夫請來。」
下人領命而去,沈青康又讓余氏出去穩住沈陸氏她們。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人進來。余氏明白,立馬出去陪著沈陸氏一起傷心難過。
沈老夫人得知消息急匆匆的趕來,趕來的人還有白氏同沈靜恆。沈青凡則是最晚趕過來的人。
沈老夫人一個勁的詢問,好好的人,怎麼一下子就吐血昏迷,快要不行了。
沈陸氏望著沈老夫人,嚎啕大哭,「求老夫人替靜坤做主,有人下毒謀害靜坤,這是要絕我們大房的命根啊。」
沈老夫人大驚失色,「此事當真?靜坤被人下毒?」
「此事千真萬確,老夫人若是不信,可以進去問大夫。」
余氏連忙說道:「大夫這會正在替靜坤解毒,大家不要進去打擾。」
沈老夫人臉色鐵青,猛地轉頭,盯著姍姍來遲的沈青凡。沈青凡一臉無辜模樣,「老夫人看著兒子作甚?」
沈老夫人嘴唇哆嗦著,極力的控制內心的怒火。這個時候不是質問誰下毒的好時機,如今要緊的是盯著沈靜坤這裡,萬萬不能讓人繼續作惡。
沈陸氏隨著沈老夫人的眼神看過去,盯著沈青凡,頓時嚎叫起來,「二叔叔,是不是你下毒害我家靜坤。我們怎麼礙著你了,讓你下如此毒手,你還是人嗎?」沈陸氏跳起來,就朝沈青凡抓去。
「趕緊攔住你們夫人。」沈老夫人氣的不行。
沈陸氏被攔了下來,沈青凡也狼狽了一回,人人都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沈青凡。沈青凡大怒,「你們都是什麼眼神?靜坤侄兒中毒,性命危在旦夕,我同你們一樣擔心不已。可是你們看看,你們都在做什麼?竟然無緣無故的懷疑我,放肆!我是豬狗不如的人嗎?你們能不能用點腦子。」
沈陸氏死死的盯著沈青凡,「二叔叔口口聲聲說此事同你沒關,那二叔叔能不能發的毒誓。此事若是同你有關,你必遭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你放肆。」沈青凡大怒,「大嫂,我敬重你,可是不代表你可以肆意侮辱我。」
「你若是清白的,為何不敢發毒誓。莫非二叔叔心虛。」沈陸氏不依不饒,一定要替沈靜坤討回一個公道。
「無知妄言。大嫂,我不是你可以隨意污蔑的人。」沈青凡惱怒不已。
沈靜恆也在此時站了出來,「大伯母,靜坤三弟中毒,危在旦夕,我們所有人都極其擔心,都盼著他能好起來。至於誰下毒的事情,還需仔細盤查,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大伯母口口聲聲的指責我父親,這不妥當。因此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那就得不償失。還請大伯母能夠冷靜一二,等靜坤三弟那裡有了消息後,再仔細查下毒之事。大伯母,你看這樣好不好?」
沈老夫人也說道,「老大媳婦,老身知道你難過。不過這個時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沈陸氏很不甘心,「好,那就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凡事同此事有關的,都不得好死,必遭天譴。」沈陸氏就是盯著沈青凡,說出這番話。又將沈青凡起了個好歹。
沈靜恆對沈青凡搖頭,讓沈青凡忍下怒火,不要同沈陸氏一般見識。
沈青凡甩袖,冷哼一聲。若非想要親自確定沈靜坤的情況,他何必巴巴的來到大房,受這份閒氣。
王大夫被請了過來,沈老夫人來不及詢問情況,王大夫就被拉進了臥房內。
此時沈靜秋已經靈力耗盡,可是毒藥還沒有全部清除。不過好的方面是,毒藥已經被清除了七七八八,心脈附近都已經清除乾淨,不用再擔心毒藥會蔓延到頭上。這樣一來,沈靜坤的一條命算是徹底保住了。
沈靜秋聽到動靜,知道王大夫來了。深吸一口氣,收回手。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專業的大夫來處理。她可以功成身退。
沈靜秋要起身,腳下無力,不受控制的朝地上倒去。沈青康趕緊扶住沈靜秋,「不要說話,一切交給為父。」
沈靜秋點點頭,心頭很高興。有父親在身邊保護,沈靜秋什麼都不怕。
王大夫進來,給沈靜坤檢查身體,咦,有些奇怪。想要問什麼,不過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關於這樣的豪門陰私事情,還是不要多嘴多捨的好,只治病,不管事,這就是王大夫的原則。
王大夫拿出藥丸,給沈靜坤服下。告訴沈家人,沈靜坤性命無礙,不過還有殘餘毒藥沒清楚,所以接下來幾天也恆關鍵。
沈家眾人一得知沈靜坤性命保住,紛紛走進來看望。沈靜秋就是趁著這個雜亂的時候,由江瑤扶著悄聲離去。
白氏好奇的朝沈靜秋背影看了眼,她總覺著有些不對頭,卻找不出原因來。尤其是沈靜秋同沈青康在這屋裡這麼久,究竟做了什麼,白氏很好奇。不過白氏沒有問出來,她打算私下裡同沈靜恆說一聲。三房如此行事,總讓人感覺有些詭異。莫非是同沈靜坤中毒的事情有關聯。
沈靜秋回到房裡,就躺在床上,諸事不管的昏昏大睡。至於外面的事情,自有沈青康操心。
沈靜秋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到了次日傍晚才醒來。沈靜秋醒來後,就覺著餓,覺著累,還覺著渾身沒力。這一次為了救回沈靜坤的性命,靈力耗盡,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到全盛時期。
等用過晚飯,沈青康同余氏就找了過來。
沈靜秋就知道有這一天,揮揮手,讓伺候的人都推下去。
「父親有什麼問題就問吧,女兒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沈靜秋平靜的說道。
沈青康驚疑不定的看著沈靜秋,「你母親已經將事情都告訴了我。我現在想問的是,那究竟是什麼?」
「是《養生訣》。」沈靜秋沒有隱瞞,「一種輔助人修煉內體的功法,不過有些詭異,不是任何人都能修煉。四哥就不行。」
「你從哪裡得到的《養生訣》」沈青康的問題直指問題的關鍵。
沈靜秋沉默下來,她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最後沈靜秋說道:「女兒研究《養生訣》,它應該屬於道家一派的功法。至於如何得到它,女兒答應過別人,必須保守秘密,還請父親見諒。」
沈青康蹙眉,「這門功法對你有害處嗎?昨日靜坤之事,你貌似是將自己的精元輸入他的身體,用此辦法救人,對你沒有傷害嗎?」
沈靜秋笑了起來,父親最關心的還是她的身體。沈靜秋說道:「父親放心,救人只是消耗靈力,而非女兒的精元。靈力是可以修煉的,修煉出來後就寄存在丹田之內。等需要用到的時候,就可以控制靈力通過身體施展出來。」
沈青康點點頭,「送你《養生訣》的人,父親不問。父親就問問,那人是何用意?是不是想利用你?我以前就聽說,道家修煉功法,有許多不為外人道的陰損辦法,那人會不會用你……」
沈靜秋心中滿滿的感動,也有些哭笑不得,「父親放心,這門功法女兒已經證實過,對女兒沒有任何傷害。不僅沒有傷害,還對女兒的身體有各種助益。女兒以前身子虛,可是自從修煉了這門功法後,女兒就再也沒有生過病,冬日裡也可以只著單衣出門。」
「那怎麼行,冬天還是要穿棉襖。」余氏急切的說道。
沈靜秋笑了起來,望著余氏,「女兒聽母親的。」
沈青康點點頭,「對你沒有壞處就好。以後不要在人前使用這門功法。若是被人知道這門功法有活命的功效,為父擔心會有人對你懷著不軌之心。還有,就算要救人,也要先考慮到自己的安危。千萬不要將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
「父親提醒的是,女兒謹記在心。」頓了頓,沈靜秋問道:「父親不問女兒別的問題嗎?」
沈青康笑著搖頭。
沈靜秋又問道:「父親難道不想修煉《養生訣》嗎?」
沈青康同余氏齊齊搖頭,沈青康態度很堅決的說道:「道家一派,有行事磊落之人,也有行事詭異之人。其功法亦然。這本《養生訣》,父親不追究你從何處得來,又為何要修煉。但是很明顯,這不該是我們普通人能掌握的。修煉這等逆天功法,分明就是逆天而行,未被天道,是禍不是福。只是你已經開始修煉,事已至此,為父也不勸你就此罷手,因為你肯定聽不進去。只希望你能以自己的安危為重,不要仗著有這個本事就行險。至於我同你母親,明知這是逆天而行的事情,我們自然不能去做。即便真的有改天換命,也不是我等常人該擁有的能力。希望你能謹記今日為父說的這番話,始終記得,你即便擁有了非一般的能力,你也是我沈青康的女兒,是沈家的子孫。絕不可仗著這點能力,就為非作歹。」
沈靜秋聽到這裡,只能歎氣。「父親放心,女兒絕對不會仗著這點本事為非作歹,女兒永遠都是沈家的子孫,是父母的女兒。」
沈青康笑了笑,「很好,為父相信你的定力。幸好靜卓不適合學這個,他定力不如你,他若是學會這等本事,只怕要闖下彌天大禍。」
沈靜秋心頭一驚,當初她讓沈靜卓修煉《養生訣》只想著讓沈靜卓多一份保命的本事,卻從來沒想到沈靜卓真的學會了,有可能給他自己給沈家給全族招來大禍。沈靜秋又是後怕,又是羞愧,她還是過於自大了。
沈靜秋額頭上滿是冷汗,「父親說的是,是女兒考慮不周。」
「不怪你,你也是希望靜卓能多學點本事。以後你要記住,不管什麼功法,什麼厲害的東西,在給靜卓之前,一定要細細思量。但凡有一點點不合適,就不要給他,免得他闖下大禍。」沈青康鄭重其事的說道。
沈靜秋點頭,「父親放心,女兒會謹記父親的教誨。以後行事定會更加小心。」
沈青康望著沈靜秋,歎息一聲,「也不知你學了這等本事,究竟是福還是禍。罷了,罷了,為父以後要更加努力,給你還有靜卓足夠的保護。讓任何打你主意的人,動手之前都要掂量掂量,惹了我沈青康的女兒,那後果是不是他們能夠承受的。」
沈靜秋同余氏都笑了起來,余氏笑道:「妾身可是等著老爺風光無限的那一天。」
沈青康一掃之前的擔憂之色,哈哈大笑,意氣風發的說道,「這世上還沒有我沈青康做不到的事情。你們放心,總有一天,任何人都不能小覷我,更不敢對你們出言不遜。」
沈靜秋也被沈青康說的激動起來,「父親一定能達成心願。女兒將來就靠父親保護,靠著父親的威風也能狐假虎威一把。」
沈青康哈哈大笑,「一定會有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