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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3章 天意 文 / 我吃元寶

    一大早,門房來報,長樂公主府的大公子夏侯寬上門送禮。

    沈老夫人還有些糊塗,無緣無故的長樂公主府怎麼會上門送禮。聽了下人的解釋,沈老夫人這才明白過來。趕緊讓人將夏侯寬請進來。

    夏侯寬先到松鶴堂給沈老夫人請安,這才去到三房。

    余氏拿過禮單一看,唬了一跳。這禮物太過貴重,余氏連連推辭,無論如何都不能收。

    夏侯寬笑道,「這是家母的心意,家母說舍妹的平安千金難買。區區一車禮物,還不足以表達我們的謝意。還請夫人不再推辭。另外這一份禮物是送給余兄壓驚的。因為舍妹的緣故,致使余兄深受重傷,我們都很抱歉。」

    余氏又推辭了幾下,夏侯寬的態度很堅決,禮物拉了過來就沒有拉回去的道理。

    無法,余氏只能收下。

    夏侯寬又去看望余少白。余少白神情憔悴,情緒低落。得知自己的腿斷了,有可能不能參加今年的會試,余少白就一直這個樣子。任誰勸說,都無法讓他振作起來。

    夏侯寬很抱歉,「余賢弟還需放寬心,有陳太醫在,應該不會錯過今年的會試。」

    余少白聲音低沉,情緒更低沉。「多謝夏侯公子。會試九天,九天不能出貢院。我拖著一條殘腿,就算我想堅持九天,考官也不會答應。總之,你不用安慰我,或許這是天意。天意讓我錯過今年的會試,只能等待三年後。」

    夏侯寬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看了眼余少白的傷腿,歎息一聲,傷筋動骨一百天,要在貢院內堅持九天,健康人都承受不住,何況是余少白。而且考官們還有一個擔心,擔心余少白留下殘疾。想要科舉,想要做官,首要的條件就是五官端正,身體無殘缺。一旦身體有了殘缺,這輩子都別想走入仕途。

    夏侯寬對余少白說道:「家母已經進宮,會替余賢弟請來療傷聖藥。有此藥在手,相信余賢弟還是有機會參加會試。」

    余少白對夏侯寬說道:「多謝夏侯兄。你不用再安慰我,我的情況我自己清楚。你放心吧,我並不是想不開,只是一時間還沒調整過來。總歸,這次是我運氣不好,不關令妹的事情。她也是受害者。真正可惡的是那些拐子。」

    「你放心,公主府已經責令府尹大人嚴查此事,一定會將那些拐子抓住,讓他們再也不能作惡。」

    夏侯寬辭了余少白,出門就見到沈靜卓。

    沈靜卓問夏侯寬,「令妹還好嗎?」

    「她受了驚嚇,太醫開了安神的藥,養個三五天就沒事了。昨日之事,多謝沈賢弟。若非是你仗義相助,後果不堪設想。」夏侯寬真誠的說道。

    沈靜卓神情黯然,「少白還好吧。」

    夏侯寬有些奇怪,「沈賢弟怎麼不親自進去看望?」

    沈靜卓搖頭,「不了。他見了我難免會想起受傷的事情,要是加重了病情可就不好了。」

    夏侯寬笑道:「沈賢弟多慮了。我看余少白並非是心胸狹窄之人。沈賢弟不妨進去看望,你們是表兄弟,凡事說開了就好。再說,難道你不想親自對他說聲抱歉嗎?我想他是希望你去看望他的。」

    沈靜卓有些猶豫,還無法這下定決心。夏侯寬拍拍他的肩膀,「好好想想吧,不要鑽牛角尖。你畢竟不是他,他心頭如何想的,你未必真的清楚。」

    沈靜卓目送夏侯寬離去,然後一臉糾結的朝門口挪動了兩步。最後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兄弟二人關起門來,在屋裡說話。半個時辰之後,沈靜卓一臉輕鬆的走了出來。顯然兩個人相處的還算愉快。

    沈靜秋同余芙一起來看望余少白。趁著余芙同余少白說話的時候,沈靜秋不動聲色的將靈力灌入余少白的身體裡,引導靈力朝余少白的傷口集中,慢慢的滋潤受傷的骨與肉。忙完這些後,沈靜秋又端來一杯溫水,「表哥喝水。說了這麼多的話,一定口渴了吧。」

    余少白說了聲謝謝,趕忙低下頭,似乎不敢多看沈靜秋一眼。余芙偷偷的笑了起來,笑話余少白的迂腐。

    沈靜秋親眼看著余少白將溫水喝下去。余少白回味著溫水的味道,明明是很普通的水,卻總有一種回味悠長,沁人心脾的感覺。余少白搖搖頭,這一定是錯覺。將杯子遞給沈靜秋,道了聲謝謝。

    沈靜秋笑道:「表哥太客氣了。」

    余少白笑笑,覺著身體在那一瞬間,似乎輕鬆了一點。這種感覺很微妙。余少白再次認定自己又產生了錯覺。

    沈靜秋同余芙陪著余少白說了會話,就告辭離去。沈靜秋暗暗打定主意,以後每天都來看望余少白,灌入靈力。希望這樣做能夠幫到余少白早日康復,不至於耽誤三年。

    陳太醫上門給余少白複診,很是詫異余少白傷勢的恢復速度。轉念又想到,余少白這麼年輕,恢復的這麼快也是有可能的。陳太醫對三房還有南宮氏說道:「照著這個恢復速度,或許能夠趕上二月份的會試。不過你們也不要抱著太大希望,畢竟只是有可能,誰也不能保證期間不會出現意外。至於最後能不能參加會試,還得等到會試開始前一天,屆時老夫會親自上門確診,給出確定的回復。」

    有陳太醫這話,眾人心頭都是一鬆。尤其是南宮氏,顯得格外的激動。余少白很意外,他竟然真的有可能參加今年的會試。余少白傻愣愣的說道:「那,那我今日就要開始溫習功課,不能落下了。」

    南宮氏喜極而泣,「不要太過操勞,小心影響傷勢的恢復。」

    陳太醫點頭,「說的沒錯。凡事都要適度,不可勞累。不然很有可能無法參加今年的會試。」

    余少白連連答應,保證會愛惜自己的身體,絕對不會過分操勞。

    下人來報,說是王府送禮來了。每個姑娘都有一份,就連余芙也有。請沈靜秋還有餘芙去松鶴堂。又說這些禮物都是王妃沈靜宜的心意。

    沈靜秋有些奇怪,這都正月了,元宵都過了,沈靜宜怎麼會突然派人送禮上門。來到松鶴堂,沈靜安,沈靜霞,沈靜思都已經到了。沈靜月還在養病,不能出門,老夫人自然不勉強。

    沈老夫人心情不錯,「都過來,看,這些珠花全都是宮裡賞賜的。還有這幾樣小首飾也都是御造的。王妃惦記著你們,特意派人給你們送來。」

    沈靜安笑道,「咱們得多謝王妃娘娘。若非王妃,我們可沒機會戴上宮裡賞賜的收拾。」

    沈老夫人笑道:「正是如此。」

    禮物不算貴重,關鍵在於喜慶。大家樂呵呵的,開心的收下這些禮物。沈靜秋發現自己的那一份,同旁人的有些不同。不過不算明顯,沈靜秋也沒在意。

    沈靜安拉著沈靜秋的手,悄聲說道:「昨兒宮裡才給五王妃賜下兩個女人,今兒大姐姐就派人給咱們送禮。三妹妹,你不覺著奇怪嗎?」

    沈靜秋笑笑,「我聽說宮裡給五王爺賜下女人,還是惠妃娘娘在皇上面前求了,皇上才同意的。」

    沈靜安就小聲說道:「惠妃娘娘分明是在給大姐姐上眼藥。明知道大姐姐有了身孕,正受不得氣的時候,偏偏就拾掇著皇上給王爺賜下女人。也不知大姐姐何時得罪了惠妃娘娘,讓惠妃娘娘明著給她找不痛快。」

    沈靜秋想起當初沈靜芸說的那些威脅的話。難道這一次,葉惠妃是替沈靜芸,替葉家教訓沈靜宜嗎?沈靜芸有什麼依仗,又是靠誰說服了葉惠妃對沈靜宜出手。葉惠妃既然出手了,下一個是不是輪到她呢。

    沈靜安又在沈靜秋耳邊說道,「三妹妹,你說這個節骨眼上,大姐姐怎麼還有心思想著咱們。總覺著有些不對勁。」

    沈靜秋把玩著一根簪子,那是沈靜宜送回來,指明送給她的。沈靜秋笑了笑,「大姐姐的心思,我們怎麼猜得到。倒是五王爺,我以前一直以為五王爺心儀大姐姐,肯定不捨得大姐姐傷心難過。如今看來,五王爺的那份深情,不過是哄人玩的。他同其他男人並無任何不同。不過大姐姐求仁得仁,也不算可惜。」

    「是啊,大姐姐求仁得仁,位居高位正是她所求。至於旁的女人,以大姐姐的手段,自然沒放在眼裡。瞧那謝側妃,不就流產了,聽說差點命都搭進去了。最後就剩下一口氣,大家都以為活不下來,卻沒想到竟然活了下來。可見那位謝側妃也是不甘心那樣輕易死去。」沈靜安感慨了一番。

    沈靜秋笑道:「二姐姐何必替大姐姐傷春悲秋,大姐姐那樣厲害的人,沒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我們在這裡長吁短歎,不過是白替她操心。」

    沈靜安笑道:「三妹妹說的不錯。與其擔心大姐姐,不如擔心五妹妹。都說五妹妹不驚嚇,被四妹妹嚇唬了一回,竟然瘋了。我看那些人全是胡說八道。好好的人,怎麼可能因為被嚇了一次就瘋了。」

    「是啊!不過我相信五妹妹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沈靜安就提議,要不兩人一起去看望沈靜月。沈靜秋欣然答應。

    兩人準備好了禮物,一起來到胡姨娘的院落。胡姨娘見了二人,說道:「你們有心了。只是靜月的情況不太好,可別嚇壞了你們。」

    「多謝姨娘關心。我們就看一眼,要是靜月妹妹反應過大的話,我們立即就走。」沈靜安客氣的說道。

    胡姨娘想了想,這才說道:「那就走吧。靜月就在這間廂房裡,她脾氣有些不穩定,要是做了或者說了什麼不恰當的話,你們別在意。」

    「胡姨娘放心,我們有分寸。」

    兩人進了廂房,就見沈靜月呆呆的坐在床頭,望著窗戶外面。眼睛直勾勾的,根本就沒有焦距。

    丫頭桃兒在沈靜月耳邊輕聲叫喊,可是沈靜月不為所動,根本就不理會。或者說她的世界,已經容不下任何人。

    沈靜秋走上前,伸手在沈靜月的眼前揮動了兩下,沈靜月的眼珠子都沒動過。沈靜秋蹙眉,莫非沈靜月真的瘋了?她不相信。沈靜秋握住沈靜月的手,「五妹妹,我和二姐姐一起來看望你,你說句話好嗎?」暗中,沈靜秋以靈氣探查沈靜月的身體,並無任何異狀。

    沈靜月似乎是受到了刺激,哆嗦了一下,總算看到了沈靜秋和沈靜安二人。一臉恐懼的模樣,拚命的掙脫開沈靜的秋手,然後躲在桃兒的懷裡,瑟瑟發抖,「鬼,鬼,走開,走開……」

    桃兒很為難,「兩位姑娘,我家姑娘這情況……兩位姑娘還是請回吧。」

    沈靜秋同沈靜安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沈靜秋問道:「五妹妹這段時間,一直是這個樣子嗎?」

    桃兒神色黯然,「我家姑娘好可憐,自從那日後,情況就一日比一日嚴重。我家姨娘都快撐不住了,說不定哪天就真的請來道婆給我家姑娘看看,是不是真的沾染上了髒東西。」

    沈靜安蹙眉,「難道大夫開的藥沒用嗎?」

    桃兒搖頭,「沒有用。唯獨安神的藥能夠讓我家姑娘安靜一會。」桃兒摟著沈靜月,輕輕的拍著沈靜月的背,小聲的安慰她:「姑娘不怕,鬼已經走了。」

    沈靜月拚命的搖頭,「鬼還在,還在,走啊,走啊!姨娘救我……」淒厲慘叫,讓人不忍直視。

    胡姨娘聽到動靜,直接衝了進來。流著眼淚抱住沈靜月,「姨娘在這裡,姨娘保護你,不會有任何人敢傷害你。」

    沈靜月趴在胡姨娘的懷裡,渾身哆嗦,牙齒打顫,「姨娘救我,姨娘救我……」眼睛直勾勾的,完全沒有焦距。

    沈靜秋和沈靜安不忍再看,兩人悄聲離開。

    而隨著她們的離開,沈靜月也逐漸安靜了下來。埋首在胡姨娘的懷裡,一副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心中慶幸,幸好那兩人走了。再不走的話,她怕自己會穿幫。尤其是面對沈靜秋洞察一切的眼睛,總讓她有種無所遁形的錯覺。

    胡姨娘感覺到沈靜月的身體還在發抖,心疼壞了。輕輕的拍著沈靜月的背,「不怕,不怕。有姨娘保護你,誰也不能傷害你。以後姨娘再也不讓人進屋裡來,誰都不行,好不好。」

    「姨娘,我還怕。」沈靜月死死的抱著胡姨娘,一臉的柔弱無助,一臉的驚恐不安。

    胡姨娘又是心疼,又是憤怒,更多的是仇恨,恨不得現在就殺了沈靜芸。

    等沈靜月在床上躺下後,胡姨娘就問寒梅,「之前吩咐你的事情,可有了消息。」

    「啟稟主子,我們已經收買了葉家廚房採買上的人。不過此人接觸不到葉家主子,透露的消息有限。據她說,沈靜芸在葉家的日子,一開始是極為難熬的。葉天水對她動輒打罵,要麼就將她關在屋裡,不給飯吃,也不給水喝。等到沈靜芸奄奄一息的時候,才肯開恩讓沈靜芸進食。就這樣,沈靜芸也熬了過來。直到沈靜芸勾搭上了葉家三少爺葉天寶。」

    胡姨娘詫異,「葉天寶?不是葉天祐,竟然是葉天寶?」

    「啟稟主子,聽葉家的下人說,的確是葉天寶。葉天寶同沈靜芸有了關係後,很快就被人發現。原本葉家要將沈靜芸沉塘,不料葉家二少爺葉天祐出面將沈靜芸保了下來。」

    胡姨娘的表情很怪異,「到底怎麼回事。難不成沈靜芸同葉家三個兒子都有關係。」

    寒梅斟酌的說道:「奴婢聽說葉天祐此人有些怪癖,最喜折磨人,用各種難以想像的方式。葉家不少丫鬟就是在葉天祐手上丟了性命。據說,沈靜芸為了得到葉天祐的庇護,主動獻身,滿足葉天祐折磨人的**。如此一來,葉天祐才肯出面保下沈靜芸。至於沈靜芸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可以確定,是葉天寶的。」

    胡姨娘冷冷一笑,「以前聽人說葉家人不講究,亂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我還不相信。今日聽聞沈靜芸的事情,我總算是知道為何京城所有豪門大族都看不上葉家人的做派。一女侍三兄弟,這等駭人聽聞的事情,葉家竟然能夠容忍。將來有一天,要是傳出沈靜芸爬上葉必楊的床,生下葉必楊的孩子我也不覺著意外。這葉家真是說不出的髒。沈青凡鬼迷心竅,為了一個兵部侍郎就將沈靜芸送到葉家去。要是沈劉氏知道沈靜芸在葉家過的是這樣的日子,會不會後悔當日拚命保下沈靜芸的性命。」

    接著胡姨娘又是一歎,「如今我也算明白,為何沈靜芸會觸怒沈老夫人,甘心被沈家除名。她遭受這一切,歸根結底,是因為沈家長輩沒有一個人真心替她著想。可以說就是她的親人親手將她推入了這個火坑。換了任何人,處於這樣的境地,都會滿懷仇恨。只有被沈家除名,沈靜芸才能放手一搏,不顧一切的報復沈家。你且等著吧,有沈青凡後悔的時候。」

    寒梅不為所動,「主子,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做。」

    胡姨娘沉吟片刻,「我現在很猶豫,一方面想要讓沈靜芸立時死了,給靜月報仇。一方面卻又想看看沈靜芸如何報復沈家,報復沈青`凡。這齣戲目一定很精彩,要是錯過了,就太可惜了。」

    「主子的意思是要留下沈靜芸的性命嗎?」寒梅問道。「如果主子想要沈靜芸的性命,只要沈靜芸出門,奴婢就能讓人製造意外,結果了沈靜芸。」

    胡姨娘擺手,「此事我還需要斟酌。」

    「那奴婢聽候主子的吩咐。」

    胡姨娘這邊在猶豫如何處置沈靜芸,沈靜秋這邊,也剛剛得到羅隱送來的關於葉家的消息。

    沈靜秋看完,神情凝重,又覺噁心難忍。冷冷一笑,「真是難為沈靜芸,竟然一女侍三兄弟。他日她要是一女侍父子四人,我也不會出奇。葉家如此行事,難怪被人瞧不上。也只有沈青凡這等利慾熏心的人,才會一心一意的結交葉家。我如今也算是明白了,為何葉惠妃能夠寵冠後宮,多年不衰。就憑葉家的家風,葉惠妃必然是一位豁得出去的人。不僅對付敵人能夠豁得出去,伺候皇上的時候也定是豁得出去。加上如花似玉的一張臉,也就難怪皇上對她念念不忘。」

    江瑤問沈靜秋,「姑娘,奴婢覺著沈靜芸已經不正常了。」

    「用如此慘烈的方式活著,沈靜芸要是還能正常,那才怪了。瞧著吧,以沈靜芸的性子,遲早是會報復回來的。不僅僅是要報復我和沈靜宜,更要報復沈家所有人。」沈靜秋說到這裡,冷冷一笑。「如此一來,沈家可就熱鬧了。」

    江瑤問道:「那我們改如何防備。」

    沈靜秋想了想,「沈靜芸靠著葉天祐,攀上葉惠妃,如今已經開始對沈靜宜動手。相信很快,就輪到我。不過我真的很好奇,葉家打算用何種方式來對付我。」沈靜秋輕蔑一笑,已經有些急不可耐,想要見識葉家的手段。她重生一回,就沒有怕過任何人。即便是變態如葉家,沈靜秋也不懼怕。

    江瑤就說道:「不過有羅世子在,姑娘肯定沒事的。羅世子怎麼捨得姑娘受苦。」

    沈靜秋瞪了眼江瑤,胡說八道。

    江瑤呵呵的笑了起來,「姑娘別生氣,奴婢說的都是實話。」

    「以後不許再說。」沈靜秋潛意識的想要逃避這個話題。

    五王府內,沈靜宜寒著一張臉,心情可想而知。

    巧兒和霜兒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沈靜宜怒吼,「沈靜芸那個賤人。」

    「王妃息怒。」

    「本王妃如何息怒。」沈靜宜一想到宮裡賜下的那兩個女人,心裡就堵得慌。她也知道,謝明樂要養身體,她又懷孕,五王爺身邊不能沒有人伺候。她之前就在考慮,要不要抬舉一兩個人。只是還沒來得及下定決心,沈靜芸就先動了。竟然能夠說動葉惠妃給她下眼藥。賤人,她當初留下沈靜芸這個賤人的性命,果然是錯的。

    沈靜宜心中憤恨無比,很後悔當初的舉動,當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過這其中也有沈靜秋那個賤人的責任。若非沈靜秋從中破壞,事情怎麼會壞到如此境地。

    沈靜宜平息怒氣,問兩個丫頭,「你們說葉家同我聯繫,是出於何種目的。葉家這一手,本王妃要不要接下。」

    巧兒大著膽子說道:「不如先探探葉家的目的。要是對王妃有利,王妃不如應下。至於沈靜芸,葉家又不是沈靜芸說了算。沈靜芸想要對付王妃,不代表葉家就真的想同王妃敵對。」

    沈靜宜蹙眉,「葉家行事,惹人厭惡。本王妃若是沾染上葉家,名聲也跟著受累。同葉家聯繫的事情,必須謹慎處理。」

    「那王妃的意思是?」巧兒小心翼翼的問道。

    沈靜宜說道:「探知葉家的目的,此事很有必要。此事就交給你們二人來辦。」

    「奴婢遵命。」

    沈靜宜耐心等待消息,本以為巧兒和霜兒不會順利,卻沒想到葉家這一次竟然格外的痛快。直接告訴了沈靜宜他們的目的,那就是葉天祐要娶沈靜秋。為達成這個目的,他們需要沈靜宜的幫助。如果沈靜宜答應幫忙,雙方過節既往不咎。沈靜芸和葉家再也不會找沈靜宜的麻煩。

    巧兒問道:「王妃,我們該怎麼回復葉家?」

    沈靜宜不敢置信,葉天祐竟然想娶沈靜秋。目的是什麼?她不相信葉天祐是被沈靜秋那張臉給迷惑了。既然能做葉家的智囊,能做葉家的下一代家主,葉天祐自然不是葉天水那個蠢材能夠比擬的。這樣的人,突然提出要娶沈靜秋為妻子,怎麼看都有問題。更何況大家都知道沈青康對葉家的厭惡,如此情況下,葉天祐憑什麼認定她出手幫忙,就真的能夠娶到沈靜秋為妻。

    沈靜宜問道:「葉家還說了什麼?」

    巧兒低頭說道:「葉二公子還說,只要王妃答應幫忙,除了過往過節既往不咎外,以後還有重謝。」

    沈靜宜輕蔑一笑,「重謝?本王妃貴為親王王妃,要什麼沒有。葉家以為區區一點財物就能滿足本王妃嗎?真是可笑。」

    巧兒說道:「葉而公子說,如果王妃不滿足如今的局面,他可以幫忙。甚至說服葉惠妃幫助這五王爺。」

    沈靜宜大驚,「此話當真?」

    「葉二公子的確是這麼說的。」

    沈靜宜沉默下來,幫葉天祐娶到沈靜秋,不是不可以。但是這必定需要一個契機。只是沈靜宜還有一個疑問,既然葉家要替沈靜芸報復沈靜秋,為何葉天祐還要娶沈靜秋。到底有何目的?難道葉家是另有打算嗎?

    沈靜宜告訴巧兒,「你去告訴葉家人,三天後本王妃會給他們回復。希望他們有點耐心。」

    「奴婢遵命。」

    霜兒在旁問道:「王妃是打算拒絕葉家嗎?」

    沈靜宜笑了起來,「拒絕?不,本王妃沒說要拒絕。本王妃只是需要時間好好權衡一番。」葉家污穢,沾染上葉家,可不是什麼好事情。沈靜宜必須仔細權衡其中的利弊,才能下定決心,做出決定。可別為了區區一點小利,將自己的名聲弄臭,那樣可就得不償失了。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葉惠妃先給她下眼藥,緊接著葉家就來說合作。葉家分明是在威脅她。若是她不答應葉家,葉惠妃那裡還有無數手段等著她。

    沈靜宜冷冷一笑,生平最恨被人威脅,偏偏葉家就犯了她的忌諱。想讓她就範,這點條件還不夠。沈靜宜笑了起來,她非得從葉家人身上咬下一塊肉不可。

    沈靜宜打定了主意,等到三日時間一到,沈靜宜就讓巧兒去傳話。合作可以,不過條件得她來提。

    葉天祐邪氣一笑,沈靜宜真是個不知好歹的人。給她臉面她不要,看來還得再給她一點教訓。

    沈靜宜大怒,葉天祐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如此直接的威脅她。結果還沒等沈靜宜想好下一步怎麼做,五王爺就因為在宮裡衝撞了葉惠妃,被皇帝斥責,跪了一下午,又給葉惠妃道歉,這才灰頭土臉的出了宮。

    沈靜宜得知事情原委後,極為震驚。葉天祐好快的動作,葉惠妃好會配合,葉天祐怎能有如此大的影響力。難道他說什麼,葉惠妃都會聽嗎?沈靜宜越想越心驚,越想越是不安。尤其是面對五王爺灰白的臉色,暴躁的脾氣,沈靜宜心有慼慼焉。

    緊接著葉天祐就讓人傳信給沈靜宜,告訴她這只是警告。若是沈靜宜還不識趣,接下來可就不是一頓斥責這麼簡單。

    沈靜宜倒吸一口冷氣,葉天祐好生囂張狂妄,簡直是不知死活。

    巧兒擔憂的問道:「王妃,我們該怎麼辦?」

    沈靜宜冷笑一聲,「還能怎麼辦,別人都欺負到頭上來了,要麼鬥到底,要麼暫且妥協。」說完,又是一聲歎息,「葉家篤定我不會拒絕,那本王妃就如他們的願。不過他們要是以為吃定了本王妃,那是妄想。本王妃就先虛以為蛇,看看葉家到底打的什麼目的。」她才不相信葉天祐是真心要娶沈靜秋,這裡面一定有別的緣故。說不定,娶沈靜秋這句話本身,就是一個陷阱。

    葉天祐得到沈靜宜肯定的答覆後,自得一笑,愚蠢的女人,非得碰的頭破血流才知道好歹。緊接著,葉天祐又開始繼續佈局。想要娶到沈靜秋,想要達到目的,這個局一定要好好設計。一想到,無數人都將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葉天祐就感覺格外的興奮。

    沈家這邊,余少白的傷勢漸漸好轉,雖然還不能下床,不過情況比起一般人來說,已經好了很多。至少傷勢恢復的速度,就比絕大數人快了一半。情況如此樂觀,大家也都認定了余少白還是有機會參加今年的會試。就連余少白自己也是這麼想的。每日裡除了趴在床上養傷,就是趴在床上看書。未免手上功夫生疏,每日都要坐起來,至少練習兩張字帖。

    沈靜卓已經銷假回到軍營,走之前,同余少白很誠懇的談了一次。表兄弟二人倒是比過往親近了不少。

    朧月庵派人到沈府稟報,說是沈靜如病了。一開始只是普通的風寒,用了藥卻不見效,反而越來越嚴重。怕沈靜如一病不起,出了意外,朧月庵就派人到侯府報信。問問侯府的處置意見。

    朧月庵來人的時候,有人給高姨娘通風報信。高姨娘一聽沈靜如在朧月庵病了,就跑到正院來鬧。「夫人,你可得救救我家靜如啊。靜如就算是庶出,就算不得夫人喜歡,就算夫人不想看到她,可是她依舊是老爺的血脈啊。求夫人發發慈悲,救救我家靜如吧。婢妾給您磕頭了。」

    這話將余氏氣的半死。好像是她害得沈靜如生病,還巴不得沈靜如去死一樣。余氏懶得同高姨娘廢話,直接讓人將她架出去。高姨娘拚命掙扎,說著各種誅心之言。余氏心頭發狠,直接讓人將高姨娘的嘴巴堵起來,看她還怎麼說。

    等打發了高姨娘,余氏才吩咐申大娘,讓申大娘請了大夫親自去朧月庵看望沈靜如,務必治好沈靜如。同時還安排了兩個丫頭,兩個婆子,一起跟著去朧月庵照顧沈靜如。等沈靜如身體痊癒後,才可以回來。

    申大娘領命而去,走之前讓余氏放心。朧月庵那邊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她就會及時稟報給余氏知曉。

    余氏揮揮手,讓申大娘趕緊去。沈靜如可別真的死了,不然她可就要背上苛待庶女的名聲,影響到沈靜秋的婚事。

    等申大娘同朧月庵的人走後,余氏就同沈靜秋感慨道:「這些破事!要是沈靜如年齡再大一點,我一定將她早早的打發出去。屆時她是生是死,都是她婆家的事情,同我們做娘家的沒關係。」

    「娘別擔心了,六妹妹肯定沒事的。」沈靜秋篤定的說道。

    余氏點點頭,「但願如此。」接著又同沈靜秋嘮叨起沈靜安的婚事,「最近你大伯母在忙活靜安的婚事。瞧著她那樣子,似乎已經相看好了合適的人家。不知道她究竟看中了誰家的兒郎。」

    沈靜秋陡然想起樊高。當初沈青康病重,沈陸氏為了讓樊家退婚,故意讓人引著沈劉氏去設計此事。等了這麼久,沈陸氏終於打算動了嗎?

    大房這邊,沈陸氏正在同沈靜如說話。「我已經委託你舅母上樊家,先看看樊家的意思。若是樊家也同意這門婚事,那此事就盡快定下來。今年內將你婚事辦了,娘這心裡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

    沈靜安低著頭,「娘,那要是樊家不答應呢?畢竟之前樊家同我們沈家定過親,雖然是同三房,可是我們大房同三房畢竟沒有分家。在外人看來,無論是大房還是三房都是沈家。只怕樊家為了顧忌名聲,不會答應的。」

    沈陸氏蹙眉,「此事你無需操心。有你舅母出面,樊家看在親戚的份上,好歹也要給一兩分臉面。」

    沈靜安鼓足勇氣,抬起頭,再次問道:「娘難道就沒想過,樊家拒絕的後果嗎?屆時娘打算怎麼辦。」

    「你怎麼老是想著樊家會拒絕。難道你心裡面不願意嫁到樊家去?」

    沈靜安對上沈陸氏的目光,說不出一句話來。

    沈陸氏氣不打一處來,「我為你考慮了這麼多,為你謀劃了這麼久,結果你就是用不願意來回答我嗎?」

    沈靜安很委屈,「娘,女兒沒有。」

    「你別想騙我,你是我親手帶大的,你是什麼性子,我還不明白。瞧你這樣子,我就知道你心裡面根本不願意嫁到樊家去。」

    沈靜安眼睛泛紅,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忍著沒敢落下來。「娘,女兒不敢。女兒的婚事,全聽母親的。」

    「為什麼要全聽母親的。」

    沈陸氏大驚失色,「靜坤,你怎麼出來呢?下人呢,那些人該死,竟然讓你一個人出來。」

    沈靜坤靠著門框,「娘別怪他們,是我讓他們離開的。」然後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沈陸氏趕緊上前將沈靜坤扶住,將他安頓在椅子上。「你啊,還是這麼任性。靜坤,聽娘的話,趕緊回房歇息。外面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

    沈靜坤望著沈陸氏,「娘,二姐姐既然不願意嫁給那個樊高,為何娘還執意如此。兒子也見過那個樊高一面,也聽過不少關於他的傳聞。聽聞這人十分無恥,看到三叔父身體豪裝,又被皇上看重,就想著再次結親。這等不仁不義之人,為何娘偏偏看上,還要將二姐姐嫁給此人。難道娘不關心二姐姐,要眼睜睜的看著二姐姐跳入火坑嗎?」

    「靜坤,不准胡說。外面的事情你不瞭解,不要光聽一面之詞,就做出判斷。」沈陸氏板著臉,小聲呵斥。

    沈靜坤輕咳兩聲,「娘,你既然說兒子是胡說,說兒子不知道外面的事情,那娘就同兒子說個明白啊。也讓二姐姐聽聽,娘為什麼執意要將二姐姐嫁給樊高那個偽君子。」

    「你?」沈陸氏很是惱怒,又朝沈靜安看了過去。沈靜安面上怯怯的,有些不安。

    沈陸氏頓感一陣無力,「罷了,看來今日我要是不將緣由說清楚,你是不會罷休的。平西侯府樊家,是寧家的姻親。寧家後面又是寧貴妃還有二王爺,這些你們都是知道的,就不用為娘再囉嗦。樊家因有寧家這門姻親,故此在朝堂上,在京城內,都要被旁人高看幾分。偏偏對於寧家和宮裡的事情,樊家並沒有過分參與。如此一來,樊家一方面能夠得到寧家的提攜,他日若是寧家再進一步,樊家也能跟著水漲船高。就算寧家和二王爺最終敗了,因為樊家並沒有直接參與那些事情,也能全須全尾的抽身而出。若是靜安能夠嫁到樊家去,那就是可進可退,未來不用發愁。而且我們大房鑰匙有了樊家這門姻親,到時候爭爵位的時候,有樊家幫忙,自然更有勝算。」頓了頓,沈陸氏歎了一聲,「為娘該說的都說了,如今你們總能明白為娘的用心吧。」

    沈靜安很感動,「女兒沒想到娘考慮了這麼多,這麼全面。女兒不孝,請娘責罰。」

    「我還是不同意。」沈靜坤突然說道,「二姐姐,就算娘替你考慮到了一切,可是唯獨沒考慮到你的意願,這才是最重要的。無論是前程,還是爵位,都不應該用二姐姐的婚姻來換取。就算換來了,我也是一輩子心難安。娘,請你收回成命,就不要逼著二姐姐嫁給樊高。」

    沈靜安很感動,她沒想到沈靜坤會為她考慮這麼多。沈靜安感動的說道:「弟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不用再說,你的意思我全都明白。我不否認,我對樊高的確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男女之情,但是娘說的那些話也沒錯。如果樊家真能幫助弟弟奪回爵位,我願意嫁給樊高。」

    「我不願意。」沈靜坤厲聲說道:「爵位,我自己會去爭,會去搶。我絕對不能接受,用你的婚姻換來的爵位。還有,二姐姐你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有沒有考慮到我的感受。有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讓你去犧牲,願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安排。」

    沈靜安手足無措,望著沈陸氏。

    沈陸氏板著臉,對沈靜坤說道:「靜坤,你不要任性。」

    沈靜坤態度極為堅決,「兒子沒有任性。這番話,是兒子深思熟慮的結果。我堅決反對用二姐姐的婚姻來換取爵位。讓二姐姐嫁給樊高那個無恥之人,一輩子遭受樊家的磋磨,用這樣的代價換回來的爵位,我一輩子都不會開心。而且娘還有一句說錯了,以樊家同寧家的關係,一旦二王爺失敗,樊家絕對不可能全身而退。不是殺頭,也是抄家流放。這樣的人家,二姐姐如何能嫁。」

    沈陸氏氣的不行,「靜坤,你怎可如此任性。都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父親不在了,你們的婚事就是娘一個人說了算。」

    沈靜坤絲毫不懼的對上沈陸氏,「所以娘就一意孤行,絲毫不關心二姐姐的想法。就算她不願意嫁,也要逼著她嫁給樊高嗎?」

    沈陸氏厲聲說道:「靜坤,你要胡鬧到什麼時候。別忘了,樊家不是只有樊高一個兒子。」

    沈靜安同沈靜坤都望著沈陸氏,等著沈陸氏揭開謎底。

    沈陸氏揉揉眉心,「原先我的確是看中了樊高。不過這一年看下來,樊高著實讓人失望。所以這次讓你舅母上樊家,提的自然不是樊高,而是樊家大房的嫡次子樊逸。」

    沈靜安很意外,腦海裡開始回想有關樊逸的事情。可是卻想不起什麼有用的。只能說樊逸此人的存在感著實有些低。

    沈靜坤皺眉說道:「樊逸此人,還需斟酌。總歸,兒子還是那句話,樊家不是良配。為了二姐姐的一輩子幸福,兒子反對將二姐姐嫁到樊家去。」

    沈陸氏就說道:「現在說這些沒用。等你舅母從樊家回來後,我們再商量此事。屆時要不要繼續這門婚事……」沈陸氏說到這裡,特意朝沈靜安看了眼,這才繼續說道:「就要看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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