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一聽,心頭微微一喜,輕蔑的看了一眼司徒君寧,淡淡道:「你應該明白吧,今日再你來之前,四丫頭可是好好的,如今她卻躺在床榻上不省人事,我想你該給我一個解釋吧!」
說罷,肖氏嘴角掛著輕柔的笑容,但在司徒君寧看來,那分明是挑釁。
司徒君寧心裡冷冷一笑,眨眨眼睛,故作不解道:「二嬸,寧兒已是說的明確,不知二嬸想要怎樣一個解釋?」
難不成你想給我扣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肖氏,你也不照照鏡子,你究竟是個怎樣的模樣兒!
這樣一想,司徒君寧心裡頓時舒服多了。對待這樣的人兒,不需要與她硬來。
「喲,這人不大,口氣還真是不小!」肖氏厲聲一喝,怒視司徒君寧。
在她看來,司徒君寧就像是一個永遠不消失的影子,始終跟隨自己。又如同噩夢一般,始終不曾離去。
司徒君寧莞爾一笑,向前一步,走向肖氏,柔和道:「二嬸,今日的事兒寧兒的確是說的很明確,四姐姐究竟為何會這樣,我想沒有人比二嬸您更明白了吧?」
司徒君寧說罷,眼珠子一轉,直直盯著肖氏,一動不動。
她自心底發出冷冷的一笑,肖氏,若是你不跟我計較,今日我也不會多言,但你不肯放過我,我當然也不會讓你逍遙自在。
四姐姐不就是喜歡華成君嗎?就算你不同意,亦是不能做出這樣的事兒。如今更甚,逮著這樣一個機會就不放過我,你可知道,這樣的性子會給你帶來滅頂之災?
肖氏當然不會放棄這樣一個機會打擊司徒君寧,她似笑非笑道:「我明白什麼?我好端端的女兒在你進了這屋子之後就躺在了地上,這屋子裡除了你再無別人,你說這事兒不是你做的還能是誰!」
這,難道就是污蔑嗎?
司徒君寧冷冷一笑,嘴角微勾,冰冷的話語聲從她的口中緩緩飄出:「二嬸,四姐姐的性子沒人比您更明白,這若是她不願意的事兒,沒人能夠勸說的動,今日亦然。()她的心思,二嬸您也明白,若是您真的疼愛四姐姐,就應該為她考慮,真心誠意的為她考慮,而不是一直想著自己想要的東西。」
說起這些話兒,司徒君寧亦是覺得有些過來。
但是,這話到了嘴邊,她就一不注意全都說了出來。
肖氏頓時覺得臉面掛不住了,微微沉思,歎息一聲,道:「你知道什麼?什麼好不好的?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家的整日不關心自己的事兒,竟然瞎操心別人的事兒,你也不想想自己能不能嫁的出去!」
一聽這話,司徒君寧頓時明白肖氏這是著急了。
這狗急了還會跳牆,肖氏著急了自然是亂說一通。
這樣以來,司徒君寧卻是不著急了,話語聲變得緩慢,柔和道:「二嬸,華成君的確是不錯了,若不是當日母親欲要讓五姐姐代嫁,寧兒會欣然同意。但是因五姐姐那樣一鬧,這事兒就暫且擱下了,最後不了了之。」
這話兒,司徒君寧並非說給肖氏聽得,而是說給司徒君惠聽的。
四姐姐向來性子極強,今日聽聞這話兒,更是會堅定自己的信念。六妹妹平日能夠做出一些她不敢做的事兒來,如今連六妹妹都稱讚華成君,可見自己真的沒有看錯人兒。
躺在床榻上的司徒君惠嘴角微微一勾,心裡甜如蜜。
本來,她還擔心六妹妹不過是糊弄自己而已,如今聽聞六妹妹與母親說著知心話兒,司徒君惠的擔憂減半。她真希望聽到母親答應下來這件事兒,但是母親這會子好似並沒有在意自己。
肖氏聽聞,嘲諷道:「你可是個人精兒,你若是真心喜歡華成君,怎會輕易放棄,既然你不要的東西,憑什麼讓惠兒去要?」
這可就是不講理了,司徒君寧暗自腹誹道。
但是,肖氏這樣想,她不擔心,重要的是四姐姐如何想。
只要四姐姐堅持自己的決定,肖氏就無可奈何。
肖氏可以囚禁四姐姐的人兒,但是囚禁不住四姐姐的心。這若是時間長了,四姐姐年歲大了,到時候說親都是個難事兒。肖氏不傻,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這些,真心不關寧兒的事情,寧兒的意思就是華成君是個不錯的男兒,四姐姐能夠看上亦是她的福氣,至於二嬸如何決定,那就要看二嬸如何想了。」司徒君寧微微歎息一聲,垂眸,靜默不語。
一些話兒,意思到了就是了,多說無益。
肖氏當然是不領情。
她一想到華府就要敗落,若是四丫頭嫁過去,那往後二房可真的沒有前途了。雖然她疼愛女兒,可是與二房的未來相比,女兒根本就不算什麼。
正當肖氏與司徒君寧爭執不下之時,床榻上的司徒君惠緩緩睜開眸子,小聲道:「母親……」
肖氏聽聞女兒熟悉的聲音,忙回首看了一眼司徒君惠,驚喜道:「女兒,你可真醒了……」肖氏一面說著,一面疾步跑向司徒君惠,一把抓住女兒的手,眼眸中閃爍出點點淚光。
司徒君惠見母親傷心難過,忙取出帕子拭去肖氏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
肖氏又是感動,又是興奮,「女兒,你可是覺得哪兒不舒服的?若是覺得哪兒不舒服,儘管和母親說,母親一定會請來最好的大夫為你醫治。」
然而,司徒君惠卻是默默搖頭,面色仍是沉重。
半晌,司徒君惠終於開口道:「母親,女兒無礙,女兒的身子好著呢,這是心病。」
這樣直白的話兒,肖氏頓時啞口無言。
她不敢相信,女兒竟然這樣用心,看來,她對華成君是動了真情!可是肖氏心裡頓時難過起來,真情?能算什麼?她對司徒文遠可算是真情了,但是最後卻未能得了司徒文遠的心。
如今的女兒,是不是重複自己的路?
她不能,不能讓女兒重複自己的悲劇。
「丫頭,母親明白你的心思,但是一些事兒,你如今看不明白,若是今日母親答應你,往後你定然會記恨母親。」肖氏望著窗子,背對女兒,悠悠道。
此刻,她想起往事,便覺得心酸。
那時候,她天真的以為,她可以用自己的熱情將司徒文遠的心融化,最後,將是幸福。但是這些年了,司徒文遠的心漸行漸遠,她越發捉摸不透。唯有用銀子的時候,司徒文遠才會向自己獻慇勤。
然而,一次,兩次,如此以來,肖氏亦是覺得索然無味。
但是嫁出去的女兒,她不能回到肖府了。
一切的不幸,她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這各種辛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母親,女兒心意已決。」司徒君惠淡淡道,眼角劃出一滴淚水。
她的心裡是苦澀的,她不明白為何母親會阻攔她。榮華富貴不過是過眼雲煙,若是那一日沒了,那就沒了,但是人在,希望就在。
她喜歡的是華成君,只要有華成君,其他都已經不重要。
一旁的司徒君寧,靜默看著一切,心裡卻是默默感動起來。這樣的四姐姐,不正是前世的自己嗎?天真無邪,相信愛情,相信只要真心就能換來幸福!
可是,這樣的真心真的能換來幸福?司徒君寧冷笑一聲,否定了這個答案。
「女兒,母親不會害你,有些事兒,母親沒有向你說明,但是母親是絕對不會害你。若是你今日沒有想清楚,就慢慢想,還有,如今你身子需要休息,不要太過勞累。」說完這些話兒,肖氏為司徒君惠掖了掖被子,欲要轉身離去。
此刻,司徒君惠猛地抓住了肖氏的手腕,乞求的看著肖氏的眼睛,柔和道:「母親,今日的事兒是惠兒自己所為,不管六妹妹的事兒,還望母親不要將此事怪罪到六妹妹頭上。」
司徒君惠說完這話,鬆開了手,哀怨的看著肖氏。
司徒君寧有些動容,四姐姐雖然性子倔強,但是此刻她可是真心對待自己的。她與四姐姐能有這樣一份情誼,倒是這一世的一個收穫了。
肖氏怔怔看著司徒君惠,十分不解。女兒竟然為那個小賤人說話。
不過,此刻她不便與女兒計較,只是點點頭,道:「母親明白,你先歇息吧,我先回去了。」說罷,肖氏竟然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經過司徒君寧身邊,肖氏冷哼一聲,剜了一眼司徒君寧。
雖是一個字未說,但肖氏卻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那就是,今日的事兒,根本沒完,早晚她會與司徒君寧算賬的。
司徒君寧卻是面色平靜,對著肖氏微微一笑,道:「二嬸慢走,我會照看好四姐姐的。」
說罷,司徒君寧不等肖氏回話,就緩步走向床榻,同情的看著司徒君惠,淡淡道:「四姐姐,莫要擔心,只要堅持住,最後你就會贏了的。」
雖然這樣說來,司徒君寧卻是無法預計肖氏有多麼狠心。
若是她真的不在意這個女兒,那麼,自己所做的一切終將毫無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