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壽康苑回來,司徒君寧直接去了政閱軒。
不過,如今大哥尚未回來,司徒君寧便去探望了溫昭雅。
溫昭雅如今精神好多了,這會子正在院子裡散步,雖是有孕,但還沒有三個月,這身子亦是看不出來。
司徒君寧笑著應聲去,輕聲道:「大嫂,這幾日心情可是好些了?」
溫昭雅見狀,忙向司徒君寧走去,緩緩一笑,道:「我……這幾日好多了,君寧妹妹的話兒比什麼靈丹妙藥都強呢!」
溫昭雅說出這話,心裡的確是這樣想的。自從第一次遇見司徒君寧,她們就一見如故,這後來自然而然的成為知音。司徒君寧的睿智與預見,往往讓溫昭雅覺得意外,可經歷多了,溫昭雅就習以為常了。
聽聞這話,司徒君寧捂嘴一笑,道:「大嫂可真是取笑我了!我哪有這等能耐,若真是如此能耐,我不是要成為神仙了?」
說罷,她漸漸平靜心情,隨口問道:「大嫂,大哥可是回來過嗎?」
溫昭雅搖搖頭,面色一成,「這些日子夫君回來的有些晚,興許是我想多了。如今已近初夏,這學堂也要加緊了。秋闈很快就要開始了……」
至於下面的話兒,溫昭雅並未說出口。
她並不希望司徒君政為官從政,曾經的父親就是那樣一個人兒,可是自他有了官位之後,便對她的娘親越發冷落,最後給了她一個罪名,欲要休妻。若不是老夫人當年攔著,只怕母親去的更早。
如今,恍若隔世,溫昭雅亦是心有餘悸。
可是這樣的話兒,她是隻字不能提。司徒府在燕京的地位不容小覷,若是司徒君政執意棄官的話,勢必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還有,侯爺在,他怎能允許自己的兒子就這樣放棄家業?
司徒君寧似是瞧出了什麼,微微蹙眉,輕聲問道:「大嫂,你是不是有些心事兒?若是有心事兒,儘管和寧兒說就是了。這兒沒有旁人,不管是什麼事情,寧兒都會想法子幫助大嫂的。」
司徒君寧本以為那個叫悠然的丫鬟又找茬兒。
可是事實並非司徒君寧所想。
溫昭雅抬眸望向天際,徐徐道:「君寧妹妹,這人世間太多無奈,有時候不能改變,只能接受。」
就如如今的她一樣。
在嫁給司徒君政的那一刻起,就決定了她的日子不會平平靜靜。雖然心中有所嚮往,但卻不能實現。她多次暗暗告誡自己:一切順其自然,只要平安就好。
司徒君寧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大嫂所言甚是,寧兒亦是有無奈的事兒。寧兒不願嫁人,可是祖母總是催促,我這心裡一想到成親的事兒,就煩的不得了。」微微一頓,司徒君寧期盼的看著溫昭雅,又道:「大嫂,您有沒有什麼招兒,能讓老夫人收回成命?」
這話說罷,溫昭雅卻是犯了難。
一個是密友知音,一個是長輩,她沒有選擇,她不能選擇。
良久,溫昭雅審視著司徒君寧,長長歎了一口氣。
「君寧妹妹,以往什麼事兒我都可以幫助你,但是這事兒,我真的是無能為力。」溫昭雅這樣說來,眸子漸漸暗淡下來。
她自覺心中有愧。司徒君寧幫助自己太多,可是她卻無以為報。這樣的心,她總覺得自己是一個沒用的人兒。
司徒君寧瞧出了她的憂鬱,不再煩惱,而是故作輕鬆道:「大嫂,這事兒是寧兒自己的事情,寧兒會慢慢想清楚的。」
正當二人閒聊著,司徒君寧便聽聞房外的丫鬟道:「大少爺回來了。」
司徒君寧抬眸眺望,只見司徒君政一襲銀白色衣衫大步流星的走進來。
這方進門,司徒君政就發現了六妹妹,嘴角勾起,笑道:「六妹妹今兒有空來了?」
司徒君寧微微一笑,點點頭兒道:「寧兒是有事情找大哥的。」說罷,她遞了個眼色個溫昭雅,這一刻,溫昭雅頓時明白了司徒君寧的用意,忙笑著道:「是呢,君寧妹妹早就來了,的確是想與夫君商議一些事兒。」
說罷,溫昭雅緩緩走出正房,回眸一笑,道:「夫君,妾身去沏茶給君寧妹妹,你們慢慢聊。」
待溫昭雅離去,司徒君寧直截了當道:「大哥,寧兒想問你要一個人。」
要人?司徒君政微微一怔,詫異看向司徒君寧。
司徒君寧卻是努努嘴,心裡不高興的道:「大哥,就是一個丫鬟,難道你就不捨得?素日裡,不管寧兒要什麼,即便想要天上的星星,你也會想著法子將它摘給我。怎麼今日就不願意了?」
說罷,司徒君寧扭著頭,故意不看大哥。
心裡,她卻暗暗發笑。
若是以她的性子,這樣的事兒她可是做不來,這會子,她總是想發笑,可是卻不能。
撒嬌的事兒,還真是不見不容易的事情。
司徒君政蒙在鼓裡,緊緊鎖著眉頭,半晌後,才回過神來,忙歉意道:「哪裡的事兒?六妹妹的事兒,就是大哥的事。不管我成親與否,還是漸漸終老,你的事兒我當然是最為在意的。」
這樣說吧,司徒君政緩步走向司徒君寧,盯著她的眼睛,道:「六妹妹,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若是以你的性子,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兒。」
司徒君寧卻是羞澀的搖搖頭,道:「大哥,寧兒可是還未出閣的少女,你這樣說來,我可是覺得自己毫不講理呢!」
說罷,她別過頭去,透過紗窗,看向窗外。
司徒君政見六妹妹不說,已是明白,今日他是問不出一句話來了。若是六妹妹想說,肯定會直接告訴他。
如今六妹妹不說,他已是不再繼續問下去,而是直奔主題道:「六妹妹想要什麼丫鬟?你若是看上的,只管帶回去就是了。」
「大哥,這可是你說的?」司徒君寧猛然回首,驚喜的看向司徒君政,確認道:「大哥,你可不許反悔!」
司徒君政被她這模樣弄得啼笑皆非,噗嗤一笑道:「不過是個丫鬟嘛,我有什麼好計較的?」
司徒君寧凝視司徒君政的眼睛,見他所言出自內心,這才放心道:「大哥,寧兒只要悠然。」
「悠然?」司徒君政重複道。
這個丫鬟,並不出奇,不過是平日勤勞的一些,女紅做的不錯。
司徒君寧點頭道:「是的,就是她。」
司徒君政並未詢問緣由,平靜道:「六妹妹要的,我當然同意。」說罷,司徒君政大聲道:「碧蕊,你去叫了悠然過來!」
碧蕊聞言,急急將悠然叫了過來。
待悠然盈盈一步走向正房內,本以為大少爺有好事兒叫她,可她見到司徒君寧的那一剎那,心裡頓時覺得不好。
六小姐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兒,若是知曉自己做的事兒,只怕給她十條命,她也剩不下一條命。
「奴婢見過大少爺、六小姐。」悠然一進門就屈膝叩拜。
司徒君寧上下打量起來這樣一個丫鬟。
素淨的耦合色的衣裙,已經略顯舊了。除了一張略微嬌俏的臉蛋兒,其他一切都平淡無奇。這樣的人兒,她就像****大哥,還真是有膽量!
「悠然,六小姐有事兒要和你說。」司徒君政瞥了一眼悠然,平靜的說道。
說罷,司徒君政遞了個眼色給六妹妹,從容自若的走出了正房。
如今,正房內,只剩下司徒君寧與悠然。
「悠然,如今三姐姐很快就要出嫁,我這院裡的丫鬟手腳不靈活,這做出來的針線活兒我甚為不滿意。若是我一個人,只怕是來不及。這聽聞你的女紅做的不錯,我這才找到了你。」司徒君寧徐徐說道,她並不打算告訴悠然真相。
直到一切水到渠成之後,她再讓悠然直到真相。
到時候,即便悠然想反悔,亦是不能了。再說,尋了這樣一個借口,任何一個丫鬟都不能拒絕。
一切如同司徒君寧所料,悠然欣然答應:「六小姐,這事兒奴婢可以做。」
悠然笑盈盈道。
方才六小姐說完那些話兒,她的心才漸漸放下。只要六小姐不是詢問她陷害少夫人的事兒就好,這不過是動動手的事兒,那不算什麼。
「這樣,那是甚好。」司徒君寧故作驚喜的看想悠然,可下一刻,她的笑意漸漸消失,緩緩道:「悠然,如今三姐姐成親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你就暫且住在凝香閣好了,這樣能趕進度,也不會耽誤三姐姐用。」
這樣的理由,合情合理。
只是,對於悠然來講,卻不是一件好事兒。
這拒絕三小姐出嫁還有三個多月,這期間政閱軒發生什麼事兒,那可說不準,更為嚴重的是,三月之後,少夫人的胎就能穩住了,到時候若是再想動她,那可就更加困難了。
然而,如今六小姐開口了,她不得不應下。
「奴婢明白,一切全聽六小姐吩咐。」悠然即便心裡再不情願,面上依舊表現的十分愉悅。
司徒君寧看透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我可不會讓你白白幹活兒,這些日子,每月都會按照你的份例再發一份,這樣可好?」
這,的確十分誘人。
即便是悠然,亦是為之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