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文山走後,司徒君榮是坐立不安,在雅室內來回踱著步子。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過後,司徒文山再次推開門進來,鐵青著臉看著司徒君榮,瞪了她一眼,將手裡的一包東西仍在桌子上,冷冷道:「吃了這個,不需半會工夫,你就會昏死過去。」
說罷,司徒文山狠狠剜了一眼司徒君榮,嘴角微微抽動。
這樣一個不省心的女兒,若不是看在老夫人的情面上,他是寧願親手結果了她的性命,亦是不會讓她再次踏入司徒府半步。
司徒君榮聽聞,微微抬眸,詫異的看了一眼父親。
父親這是想做什麼?自己吃了這藥不會有性命之憂嗎?
「你不會死的。」司徒文山看出女兒的擔憂,輕笑一聲,冷冷說道。
這個女兒,此時怎就小心起來了?若是她真是小心謹慎,又怎會淪落到這兒?這樣想來,他心裡的火團越燃越旺,不願再瞧見這個女兒一眼。
司徒君榮再次謹慎的看著父親,小手顫抖著拿起桌子上的那包藥,輕輕拆開,只見這包裹裡面是兩粒黑黑的藥丸。
她已是來不及多想,將藥丸放入口中,喝了少許水。
良久,司徒君榮昏睡過去,司徒文山伸手試探了她的鼻息,見她如同死去一樣,才歎了一口氣。
半會,他叫來雪姨,面色平靜道:「雪姨,今兒就是您的不對了,我這剛看上這個丫頭,可到了雅室沒多久,她竟然服毒自盡了。」
說完,司徒文山盯上雪姨的眼睛,似乎帶有些許質問。
雪姨見狀,瞥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攬月姑娘,遞了個眼色個老嬤嬤,這老嬤嬤忙上前試探了司徒君榮的鼻息。試探過後,她愧意的望向雪姨,道:「雪姨,攬月姑娘去了。」
雪姨一聽,心裡頓時咯登一下。這是她剛尋來的一棵搖錢樹,還沒給她帶來一個銅板,竟然就這樣去了。此刻,她對司徒君榮不再是憐惜,而是憤怒。
頃刻間,雪姨嘴角的笑漸漸淡去,冰冷道:「嬤嬤,這件事情就交給你處置了,記住,莫要對外聲張。」
老嬤嬤領命,道:「雪姨放心,這事包在老奴身上了。」
司徒文山見她們沒有看出其中的蹊蹺,這才略略放心。司徒文山長歎一聲,道:「雪姨,今兒我的興致被打破了,如今也沒了興趣,看來今日我得早些回去了。」
他故作生氣的冷笑一聲,欲要轉身離去。
雪姨見狀,趕緊上前拽住了司徒文山的手臂,嬌羞道:「侯爺,今兒的確是我的錯,這破壞了侯爺的興致,不然我叫來醉香樓一等姑娘來陪侯爺可好?」
司徒文山扒開雪姨的手,淡淡一笑,道:「雪姨,這只怕是不好吧!」說罷,他硬是要走開,雪姨當然是不願意這到最的鴨子跑了,趕緊陪著笑臉,道:「那不知侯爺有何要求,只要您說得出口,我能辦到的,定會為您辦的妥妥帖帖的。」
司徒文山見她這樣說了,心裡亦是有些數了。如今雪姨鬆了口,他若是不給點面子,往後這醉香樓只怕是不能再來了。
這樣想來,他臉色變得稍稍好看一些,話語聲不似方纔那般冷冰冰的,而是漸柔和道:「既然雪姨如此賞臉,我若是不有所表示,那就是我的不對了。」微微頓了頓,司徒文山輕咳一聲,道:「既然這樣,我還真有一個不情之請。我遠房親戚有一個侄子這幾日剛剛死去,這還沒成親呢!若是雪姨肯的話,能否讓我將這位姑娘帶回去?這一來我只當今日的事情沒有發生,二來也能完成我的一個心願不是?」
司徒文山說罷,再次瞅向司徒君榮,只見這個女兒臉色變得蒼白,彷彿沉沉睡去一般。
這話一出,雪姨是明白侯爺的意思了,侯爺是想給侄子辦冥婚呢?這樣也好,省的她麻煩了!再說,這本來就是身份不明的一個人兒,若是醉香樓的人兒知曉此事,這可就麻煩了。
若是侯爺瞧瞧將此人帶出去,一切神不知鬼不覺,即便當日將這姑娘送來的人過來找尋,她只要告訴那人,攬月姑娘不知怎麼就逃跑了。
越想越覺得可行,雪姨依舊笑道:「既然侯爺開口了,我若是不成人之美,豈不是破壞了今日的氣氛?」
這就是委婉的答應了。司徒文山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二人談妥了之後,老嬤嬤便將司徒君榮悄悄送到一處轎子,安置好了。這不知道的人兒,又怎會想到裡面坐著一個假死人?
司徒文山安排隨從將轎子抬到郊區偏遠的一個地兒,他自個兒先是在燕京內逛了一圈之後就到了郊區。
當司徒文山到了郊區,司徒君榮剛剛清醒過來,這會子見父親走過來,她趕緊起身跪在司徒文山前面,垂泣道:「女兒多謝父親救命之恩。」
說完,她再次叩謝。
司徒文山卻始終鐵青著臉,不願正眼瞧她一眼。半晌,司徒文山讓隨從退下,他才開口道:「今日,你可知你丟盡了司徒府的顏面,幸好雪姨不知道你的來歷,不然我這老臉就被你丟盡了。」
若是他明確告訴雪姨,這是她的女兒,即便能將女兒光明正大的帶回去。這事兒肯定會一傳十、十傳百,不需一日時間,燕京城內就會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女兒知錯,往後絕對不會再做錯事情了。」司徒君榮雖是如此說著,心裡卻是氣憤不已,她想破腦袋也是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就是在榮欣閣裡休息,怎麼就毫無知覺的去了醉香樓。
這真是十分稀奇的事兒!
陡然間,她想起了當然自己從凝香閣莫名就到了祠堂,那日她的確是喝醉了,但是即便是喝醉了,她亦是毫無知覺的就被人帶到了祠堂。司徒君寧口口聲聲說她發酒瘋自己過去尋找母親,她是死都不會相信。
司徒君榮將今日的事情與那日聯想起來,越發覺得蹊蹺。但是這事兒她此刻是不敢與父親說,不管原因如何,她的確是被帶到了醉香樓,那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這些沒用的話兒,就不要多說了。回去你自己向老夫人交代吧。」司徒文山說完這一句,叫來了隨從,將司徒君榮帶回府去。
當司徒君榮跪在老夫人面前之時,司徒君寧正在壽康苑給老夫人請安。
司徒君寧的確感到意外,她可是命令何榮將五姐姐帶到醉香樓的,那樣一個地方兒,司徒君榮如何逃得出來?還有,父親怎麼也與此事有了牽扯?
她微微思索片刻,卻是想不明白。
老夫人睨了一眼司徒君榮,嚴肅道:「五丫頭,這幾日,你究竟去了哪裡?你可知道,我這幾日吃不好,睡不安啊!」
司徒君榮聽聞老夫人的話,微微抬眸,只見老夫人正抹著淚兒。她的心漸漸被祖母的淚水融化,但是又覺得不可思議,往日裡,祖母何時這樣疼愛自己了?怎麼自己不見了,她就這樣傷心?
「祖母……」司徒君榮來不及細想,輕輕喚了一聲,眼淚亦是飆出眼眶,淚如雨下。
司徒君寧看在眼裡,笑在心裡。
司徒君榮啊司徒君榮,你今日就算是哭瞎了眼睛,也無濟於事。待會子祖母知道你在醉香樓走了一遭,她還會這樣傷心嗎?即便此刻的傷心,她亦不是因你是司徒君榮,只因你是司徒府的人,不管你經歷了什麼,只要這消息一傳出去,那麼燕京城內如何看待司徒府呢?
老夫人止住眼淚,控制了情緒後,淡淡道:「五丫頭,我知道你受苦了,但是,你先告訴我你去了哪裡?」
司徒君榮眼珠子轉了轉,心裡嘀咕著。若是說實話,那祖母肯定不會原諒自己;若是說假話,父親怎麼會放過自己?
正當她猶豫之時,司徒文山掀開簾子,走了進來,站在司徒君榮身後,凌厲的目光令人生畏。半晌,他冷冷說道:「五丫頭,老夫人問你話呢,怎麼不吱聲了?」
這一聲厲喝,司徒君榮身子顫了顫,忙垂下頭去,支支吾吾道:「祖母,榮兒……」她是如何也說不出口,那種地方,即便她說自己是清白的,又有誰會相信?
老夫人抬眸看了一眼兒子,見兒子如此氣憤的瞪著五丫頭,一時間,她搞不清楚狀況了。難不成文山知道孫女的下落?
還未等老夫人仔細的去想,司徒文山便開口道:「母親,若不是念在您這幾日憂傷的份上,我是決計親手掐死這個畜生。母親,您是絕對不會想到,這個畜生竟然去了醉香樓!」
說完這話,司徒文山起的一跺腳,臉色更是鐵青著。
司徒君寧頓時明白了,原來父親是知道的。那麼,父親是如何知道五姐姐在醉香樓的呢?
「醉香樓?」老夫人默默念叨了一遍,這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也是,她自從老太爺去世後,甚少出門,這些年來燕京發生太多她變化,她不得而知。
可司徒君榮見父親說出了實情,竟然忍受不了打擊,頓時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