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會工夫,二少爺與四小姐邊說邊笑的帶著烤好的鹿肉前來。
當老夫人用過司徒君寧送來的鹿肉,對二少爺級四小姐送來的東西看都不看一眼。
這一刻,司徒君翰詫異的看向司徒君寧,十分不解,方纔她烤出來的鹿肉好吃嗎?為何老夫人卻一眼也不瞧自己與妹妹帶來的呢?
這會子,少爺小姐們陸陸續續的都來到了壽康苑,老夫人見孫子孫女全都到齊了,這心裡甭提多開心了。
「今日能有這鹿肉吃,這可是政兒與翰兒的功勞。」說罷,老夫人慈眉善目的看看司徒君政與司徒君翰。
司徒君政見祖母看著自己,忙推托道:「平日裡在學堂的時間較多,政兒自覺愧對祖母。這些日子迎接新年,這學堂自然是不用去的,我便與二弟商量一同打獵去了。」
司徒君政,轉頭望著司徒君翰,微微一笑。
司徒君翰忙接著道:「大哥說的不錯,其實大哥與我去練練手,誰知還真的獵到了。」他一面說著,自己就開心的笑了起來。
司徒君寧靜靜坐著,這些事情與她絲毫關係沒有,她亦是懶得用心。
可司徒君榮就不一樣了,母親死去,她沒有親生哥哥,只有一個未及笄的胞弟,想想自己的遭遇,只怕這弟弟往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一隻手輕輕拽了拽司徒君寧的衣角,司徒君寧微微轉頭看過去,卻發覺是四姐姐。
「六妹妹,趕明兒你教教我那鹿肉的烤法唄!」司徒君惠圓圓的眼睛,滴溜溜看著司徒君寧。
司徒君惠不解,為何老夫人會喜歡她烤的鹿肉。方才六妹妹離開以後,她與二哥一同按照司徒君寧的法子試了試,可是卻不好吃。她就在想,六妹妹莫不是加了別的東西?
司徒君寧並未多想,小聲道:「若是四姐姐喜歡,得了空我會教你的。」
司徒君惠微微咧開嘴,開心的笑著。
司徒君寧只覺得好笑,她的做法明明他們兄妹瞧見了,怎會還不知道呢?
這會子,老夫人再次發話了,「方纔六丫頭烤的鹿肉真是符合我的口味。這會子我也吃飽了,羅媽媽扶我回去歇息吧。」頓了頓,老夫人繼續道:「這些廚房的人做的,你們就儘管吃吧。」
說罷,老夫人扶著羅媽媽離去。
司徒君政踱著步子走了過來,手中拿著一串烤肉慢慢吃著,到了六妹妹面前停下來。「寧兒,我從未吃過這麼美味的東西,你究竟是怎麼做的?」
司徒君寧確實詭異的一笑,拌了個鬼臉道:「這個……是秘密。」
兩人一邊打趣,一邊吃著烤肉。整個壽康苑小廳內,洋溢著一片祥和的氣息。這年剛剛過完,大夥兒心情皆是甚好。
可一些人兒,卻沒法子高興。
這最難過的便是景氏,方沒了孩子,自然不會參與其中。再者,司徒君榮沒了母親的庇護,日子過得一日不如一日。
司徒君樂更是不明白為何活生生的母親就這樣慘死,他平日的歡樂天性亦是漸漸消失。這會子,他垂頭緩緩走向司徒君榮,扯了扯司徒君榮的衣角,委屈道:「五姐姐,樂兒想念母親了。」
司徒君榮聽後,心頭微微緊張,趕緊用手裡的帕子摀住了司徒君樂的嘴,又用眼角的餘光瞅瞅眾人的目光,見大夥兒各忙各的,她才略略放心。
今日對於司徒府來說,到處都是歡樂的氣氛,即便此刻她心有不甘,亦是不敢表露半分。
方纔的那一幕,司徒君寧盡收眼底,卻只當是沒看見,她邁著小步走向司徒君榮,平靜道:「五姐姐,這鹿肉的確是好吃,五姐姐為何不嘗一嘗?」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司徒君榮怎麼有心情與大夥一同歡樂?此刻,她分外想念尤氏,不管母親或打或罵,在尤氏心底,她才是重要的。如今這樣一個人兒離自己而去,她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司徒君榮睨了六妹妹一眼,冷哼一聲道:「六妹妹好興致,不過我可不像六妹妹那樣心大,這母親剛去不久,你就這樣幸災樂禍了?」她抬眸瞪了一眼司徒君寧,又道:「也是,母親就是不是你親生的,只是,你究竟還有沒有良心?」
司徒君寧聽聞,一切如自己所料,司徒君榮的確是一個偏執的人,她任何時候都辯解不清事實。
尤氏做錯了事情,就是該罰。
「我可以對天發誓,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五姐姐口口聲聲說母親不是親生的,這的確。可寧兒也是人,也有親生母親,試問,若是生母不被人陷害致死,她能爬上那個位置嗎?至於過往的曾經,你受盡寵愛,那些本來就不該有的。」司徒君寧句句戳中司徒君榮的心窩。
這些話,她本不願意說,可是如今司徒君榮與她辯論,她也不怕說出來。
向來她任何事情分的清楚,誰做錯的事情自然由誰承擔,不會殃及池魚。若不是司徒君榮前世今生要取自己而代之,她萬般不會計較。
不過,司徒君榮卻是毫無自知之明。
「呵呵……」司徒君榮冷笑一聲,「你生母,她那是活該!她要是有能力就能栓得住父親的心,這些事情你要是怪就怪父親好了。」司徒君榮靠近一步,睜大圓圓的眼睛,咬牙切齒,道:「只是,你敢怨恨父親嗎?」
她這是在威脅自己嗎?還是拿父親來嚇唬自己?
可是司徒君寧卻十分明白,父親,在她今生的辭典裡,早就沒有了。
那不再是她的父親,那是一個推波助瀾之人,是他無形的手,害死了母親。
若不是念及祖母對自己的愛護,她只怕早就對那個人動手了。
一切,都要血債血償,到了時候,他自然要去償命。
「五姐姐真是說笑了,寧兒自然不怪罪父親。這件事情因尤氏起,自然會因尤氏的死去而終結。若是五姐姐心有不甘,只管對著我來好了。我隨時恭候!」她十分自然的說這這些話,心裡卻是將今日的一切牢牢記住。
任何人,人若犯我,我必誅之!
司徒君榮聽聞這話,得意的笑了,像是盼望許久的一場戰爭,終於勝利了。
司徒君寧不再與她說話,緩緩離開,走到司徒君姝身邊,在她耳畔輕聲道:「三姐姐,你隨我來。」
司徒君姝不明所以,並未多問,只跟著司徒君寧的腳步離開了小廳,到了院子裡一處僻靜地兒。
這時,司徒君寧才開口道:「三姐姐,如今新年已經過去,只怕要不了多久,你的親事就要有所動靜了。」
司徒君姝擔憂的就是這事兒,只是她還不知道,自己要嫁的人是一個癡呆的人。若是她知道,只要是不想活下去了。
可六妹妹能找她說這事兒,想必事情不是肖氏所言那般順利。
「六妹妹,你是不是知曉內情?」司徒君姝試探的問,她的額頭已是冒出汗珠,眉頭蹙緊。
司徒君寧並未回答,而是伸出手,緊緊攥著她的手,鄭重其事道:「三姐姐,你不需擔心,寧兒不會讓一些人的計謀得逞的。但是,三姐姐年紀的確是不小了,不知三姐姐可有心儀之人?」
司徒君姝搖搖頭,她早就不對婚姻抱有期盼了。
「若是平明百姓之家,或者巨商富賈之家,不知三姐姐可同意?」司徒君寧抬眸盯著司徒君姝的眼睛。
司徒君姝似是猜到了什麼,妹妹這話的意思,那就是楚府二少爺的親事只怕是要黃了。那麼,她真的有什麼想法嗎?這倒是真的沒有,若是可以,她寧願青燈古佛,了此一生。
司徒君寧又道:「姐姐若是不願意,寧兒也不會多問。只是每日見你不開心,我這這裡亦是覺得難過。」
司徒君姝掙扎著抽開六妹妹的手,淡淡道:「不瞞六妹妹,其實此生我真的再無心願,塵世間的爾虞我詐、你爭我鬥,我想我不適合。」
郭姨娘,即司徒君姝的生母,曾經得到司徒文遠的心,可是她卻倔強的因子嗣被人陷害而鬱鬱寡歡,這一切,司徒君姝都看在眼裡,自小她的心裡就對這後宅的爭鬥避之甚遠。
不知是福是禍,因她的疏離,別人對她許是忘記,亦不會加害與她,她才長大了。
司徒君寧聽聞,頓時覺得心涼如水。
可反之一想,這許不是壞事兒。
這樣的三姐姐,不喜歡爭鬥,若是嫁入尋常百姓之家,定會兩相廝守,相伴一生。
這樣想來,她心中的疑團慢慢散開,心頭好似放下了一塊石頭,頓時輕鬆許多。
「三姐姐,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你放心就是,我想將來你會幸福的。」司徒君寧信誓旦旦道。
其實,這亦是她的一個願望,若是報仇雪恥之後,她能與一個知心人你耕田來我織布,你挑水來我澆園,那便是一種寧靜的幸福。
只是,自己這個願望還能實現嗎?
男人的心思,真是猜不透。還有,她早已不相信男人口中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那樣神仙眷侶般的日子,只怕是難上加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