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君寧假裝看不見五姐姐投來的目光,抬眸看著老夫人,羞澀道:「祖母,這是寧兒真實的心意,祖母就別打趣寧了吧。」
語畢,她忙垂下頭去。
老夫人見每次見到這個孫女,打心眼裡喜歡,今日又見她來道賀,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然而,這時,司徒君寧笑著開口道:「祖母,六妹妹向來最討祖母歡心,我們幾個姐妹與六妹妹想必,可真是一個個都被比下去了呢!」
這話聽著像是誇讚,實則是將其他個小姐得罪了一個遍。這眾小姐聽後,皆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司徒君寧,有些人的眼中滿是羨慕之情,有些人眼裡卻是多了一絲嫉妒。
而此刻,司徒君榮卻是似笑非笑看著司徒君寧,心裡暗自發笑。
本來她去求六妹妹幫忙,不過是試探一下。當然六妹妹真心幫她,她倒是樂意的,可昨日六妹妹半推半就,她就知道事情沒有自己想的那樣簡單。
今兒這話,的確是將司徒君寧成為眾矢之的。她的目的不過是希望眾姐妹聯合起來,將六妹妹孤立。
可是她卻忽視了一個人,那就是三小姐司徒君姝。
這一刻,冰冷的空氣中卻湧動著焦灼的氣息,人人皆不開口,相互看著彼此。
下一刻,司徒君姝笑著向前走了一步,緩緩道:「祖母,六妹妹聰慧,亦是我們姐妹的福氣呢,這往後若是遇到不明白的事兒,我可要第一個請教六妹妹!」
說罷,司徒君姝看向司徒君寧,遞了個眼色給她。
司徒君寧意會,心裡覺得好笑,這司徒君榮究竟是打得什麼算盤!昨天死乞白賴的求自己,今兒竟然一改性子與自己針鋒相對了?
她微微轉頭看向司徒君榮,卻從她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意圖。
既是這樣,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老夫人聽聞三小姐的話,甚為滿意的笑道:「如今看見你們姐妹相處如此和睦,我這心啊,比吃了蜜還甜,往後你們若是能相互照應,這日子亦是會好過不少。」
說罷,老夫人下意識的瞅了一眼司徒君榮。
這個丫頭,性子太過偏執,越發像尤氏的作風,可她又不及尤氏有腦子,這樣的人兒根本不能成什麼氣候。
尤氏卻將她當個寶!
如今尤氏死去,她便如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司徒君寧微微一笑,卻是不再說話兒。
老夫人轉過頭來,對羅媽媽道:「去將小姐、少爺的禮物取來吧。」
羅媽媽領命,不一會兒回來,端著整整一托盤的禮物,遙遙看去,色彩斑斕,讓人挪不開眼睛。
司徒君榮見狀,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直盯著托盤中一個鑲著鑽石的髮簪,這鑽石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發光,而在眾多禮品中更吸引人的眼球。
「三小姐,這是你的。」羅媽媽一面說著,便取出托盤中的那個髮簪,笑著遞給司徒君姝。
司徒君姝著實意外,瞬間抬眸看著羅媽媽一眼,見羅媽媽臉色平靜,她才笑著接過,謝過老夫人。
司徒君寧平靜的看著這一切,今日祖母的意思已是十分明顯了,那就是對於這個平日無人疼愛的三小姐重視起來。再者,她即將出嫁了,這亦是算一份格外的恩賜。
可司徒君榮就不樂意了,她心急嫉妒卻不能表露半分,當羅媽媽地給她一朵大大的絨花,她的心簡直跌進了深淵。這太過明顯的對比,她的心是如何也不能接受。
但是,如今她不再是嫡女,平日的吃穿用度也有所縮減。此刻,即便她心裡不平,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若後宅之爭是一個小戰場,那麼成王敗寇,她只能認命。
「六小姐,這是您的。」羅媽媽雙手奉上一本薄薄的冊子,抬眸盯著司徒君寧的眼睛,道:「這是老夫人特地給小姐您的,小姐看過便知。」
司徒君寧雖是詫異,卻又覺得正常,這任何東西都比不上實實在在的禮物。只是,這裡會是什麼?她此刻不方便拆開看。
等羅媽媽將禮物全部分發下去,稟告老夫人道:「老夫人……」
老夫人笑了笑道:「今兒大夥兒都在,我有幾句話也得說道說道,這半年發生了太多事情,府裡風波不斷,這不是我願意看見的。可如今我漸漸年老,一些事情必須得尋了妥帖的人接手,本來這事兒落在景氏身上,可她偏偏出了事情,令人悲痛萬分。」
這樣說來,老夫人暗自垂淚,情緒有些激動。
司徒君寧大約猜出了老夫人的意思,這是要尋一個合適的人掌家呢!還有方才老夫人給她那本薄薄的冊子,難不成那是司徒府的家產?
這不過冷不丁的一個想法,司徒君寧卻覺得不安。
能有權力自然是好的,可這也會將她致於眾矢之的,成為敵人攻擊的目標。
雖是這樣想,她卻不敢正眼瞧祖母一眼。這這一世只求復仇,若是之後能過上平靜安穩的日子,她就心滿意足了。
然而,下一刻,老夫人徐徐說道:「這思來想去,我只覺得寧兒能擔當的起這個責任。你們別瞧不起她年紀小,一些事情卻是做的十分妥當,比一些當家主母做的更好。」
這些,她不否認。
向來,低調行事,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待老夫人說完,司徒君寧忙上前幾步,「撲通」一聲跪在老夫人面前,垂頭微微道:「祖母,寧兒求您收回成名,如此重任寧兒是萬萬擔當不起啊!」
語畢,她垂下頭去,靜默不語。
而站立的眾人更是不可思議的看著她,這可是一份肥差,若是處理得當這金子銀子可是多著呢!可眼前的司徒君寧卻拒絕了,她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尤其,肖氏眼睛睜得大大的,恨不得一口將司徒君寧吃掉一樣。肖氏雙手緊緊絞著帕子,指甲深深嵌入白白的肉裡,可她卻不覺得疼痛。
至於其他個姨娘,卻猶如看戲一樣,反正這事情是如何也不會落到她們頭上,至於誰執掌中饋,又有什麼區別?不過,若真是六小姐得了這個權力,她們倒是樂意呢!一個尚未及笄的小丫頭,能有什麼能耐?
司徒君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如此重要之事,祖母怎麼給了六妹妹?即便是輪排行,亦是不會落到她的頭上。
「六丫頭,你快起來。你的性子與我十分相像,祖母覺得你可以的,這亦是一次歷練,也為你將來出嫁之後做準備啊!」老夫人說罷,慈祥的笑笑。
司徒君寧卻覺得這是燙手的山芋,真是要不得。
可祖母的話那樣明確,真的去拒絕,也不太妥當。
稍稍思量一番,她抬眸,凝視老夫人,鄭重道:「祖母,寧兒倒是覺得有一個法子,祖母聽寧兒說說可好?」
老夫人面帶笑容的點點頭。
司徒君寧緩緩起身,走向肖氏,徐徐說道:「往日府裡的事情皆是由一人負責,這不僅會讓人勞累,亦起不到監督的作用。若是這件事情由二嬸與寧兒共同分擔,寧兒便會輕鬆許多,這樣亦是可以相互監督。」
說罷,她回眸微微一笑,道:「祖母,不知您覺得這樣如何?」
老夫人聽聞,心裡暗暗叫好。曾多日,她也想這樣做,但是這兩房是誰也不讓誰,後來發生了太多事情,她的心太過勞累,這件事情就擱下了。
如今司徒君寧說起,她倒是回想起來當時的想法。
「甚好。」老夫人雙眸睜開,看向肖氏,問道:「不知肖氏可願意分擔?」
肖氏當然是一百個願意!
六小姐雖說聰明,但是她畢竟是一個孩子,她能鬥得過自己嗎?真是可笑之極!那到時候,還不是自己說了算?再者,六小姐早晚有出嫁的一日,反正早晚這都會是她的。
「兒媳願意與六丫頭分擔。」肖氏方纔的不快一掃而光,這會子眼眸中都帶著笑容。
老夫人雖是不看好這個肖氏,然而二房的姨娘沒幾個有能耐的,也只能先採取孫女的法子。對於司徒君寧她十分放心,只消她在,只怕肖氏也耍不了什麼手段。
見肖氏答應下來,司徒君寧笑嘻嘻的對肖氏道:「寧兒從絲毫經驗沒有,若是到時候有問題還要求教二嬸呢!」
「你儘管問就是了。」肖氏亦是笑容滿面,心裡卻是恨不得這個小姐趕緊嫁出去。
到了那時候,尤氏不在了,若是那日老夫人也不在了,這個司徒府還不是自己說了算?想想這些,她就覺得興奮不已。
可她卻不知,司徒君寧有自己的打算。
當年她可是記得華府的瞬間衰落與二房脫不了干係,只是這其中的因由,她不甚清楚。
這一次,正好趁這個機會,好好查看一番。
這各人的心思,老夫人卻是不知,雖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可她不願看見司徒元郎曾經的一番心血化為烏有。
只有司徒君榮,今日並沒得了什麼好處,心裡焦急上火,這日過後沒多久,她便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