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人就是這樣一種生物,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甚至不惜以生命的代價。
對於司徒君榮來講,華成君如一幅俊美的畫卷,不容任何人觸摸;燕凌宸卻如夜空繁星中最為耀眼的那顆明星,只容得她欣賞。
原本她嫉妒、羨慕司徒君寧,卻只能望而卻步,最為氣憤的便是,那個小賤人有了得到這兩人的機會,卻將他們重重傷害了。
如今,即便只剩下一口氣,她也不會輕易放棄了置她於死地的機會。
「陳媽媽,你可知當日湘王世子來府之時,他究竟與父親談了什麼條件?」司徒君寧將錦帕藏與袖中,故作平靜道。
「這個,老奴自然是不知。」
陳媽媽微微垂下頭去,片刻後,彷彿想起了什麼,遂抬頭望向司徒君榮,遲疑半會兒才道:「雖說湘王世子與侯爺談了什麼老奴不知,可當日湘王世子送來的珍珠茉莉圖在侯爺的書房被人燒燬之事可是人盡皆知。」
司徒君榮淡淡笑著,「這事,我自然是知道的。可後來此事卻沒了消息,真是令人費解啊!」
是了,如此絕世名畫盡毀,湘王世子竟然還能坐得住。這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根本不曉得畫卷被毀之事!
想到這兒,司徒君榮嘴角勾起,不由的輕聲一笑。
陳媽媽不明白她的意思,疑惑的看著五小姐,附和道:「老奴也覺得十分蹊蹺,難不成湘王世子根本不曉得此事嗎?」
司徒君榮並未接過她的話茬,而是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隨後,她便辭退了陳媽媽。
一切的源頭由司徒君寧開始,那麼也就有她結束好了。
若是湘王世子知曉畫卷被毀,會是什麼樣的心情?他還會視那個小賤人為心中的寶嗎?
此時,司徒君榮嘴角的笑意更濃。
卻說三日後,湘王世子燕凌宸果然得到了這個消息。
這如同晴天霹靂一般,他不禁用力的掐著自己的手心,絲絲的疼痛感傳來,他才接受這個事實。一切不是做夢,原來竟然是真的。
「路遠!」他厲聲一喝,眉頭緊皺,目光嚴厲,雙手握拳。
路遠循聲而來,不由的驚呆了,他是從未見過如此暴怒的世子。這會兒他在距離燕凌宸三步以外的距離止住了步子,畏懼的稍稍抬頭看去。
而此時,燕凌宸憤怒吼道:「你在害怕什麼,快過來!」
路遠只得聽從他的話,移步過去。
還不等路遠走到他跟前,他便上前一步,伸手用力拽住路遠的衣衫,彷彿是用盡全力將他提了起來一般,怒視的看著路遠,道:「我且問你,你要據實回答哦,若是有半個字是假,我就要了你的狗命!」
路遠尚且不知是何狀況,只得重重的點頭應下。
這時,燕凌宸手上的力道漸漸小了,一甩手將他甩到三步開外的地方,嚴肅的問道:「當日我送司徒府的珍珠茉莉圖已經損壞,你可知曉此事?」
路遠聽聞,頓時呆若木雞,輕輕搖了搖頭。
燕凌宸瞧他那副模樣便知,他沒說謊。他不由的深深歎息一聲,自言自語道:「若是知曉會發生這等事情,我是萬萬不會拿了那幅畫捲去賭。如今她已經毀容,我自然不會喜歡,也沒了迎娶之意。而且那幅畫卷也被燒燬。若是父王知曉此事,只怕我這次是難逃責罰了。」
他英俊瀟灑的面容此事是緊張兮兮。
若是父親的責罰,那倒是小事一樁了。關鍵在於,若是皇上知曉此事,這事情就鬧大了。當年皇帝登基以前倒是一個和順之人,可這些年過去,許多事情早就變了樣子。他還會顧及當年父王的恩情嗎?
燕凌宸不敢接著想下去。
對於這些事情,路遠雖是知情,卻也拿不定主意。畢竟,他只是一個奴才,有心幫助世子,卻是愛莫能助。
「世子……」路遠思量再三,終於還是說出心中的擔憂。「若是王爺從別人口至得知此事,只怕世子是難逃責罰了,若是這樣,世子不如親自去王爺那兒請罪,說不定王爺還能替世子想想法子。」
話雖如此,可這次的窟窿捅的是太大了,還能有救嗎?
不,不行!
這事雖然他有錯,可司徒府更有錯!
若是司徒府防衛得當,定然不會出了這等事情。
想到這兒,他是越發氣憤,雙手緊緊握城拳頭,狠狠的用力的砸在了案桌上,氣呼呼的怒吼一聲:「既是我不得意,你也休想無罪!」
「世子……」
路遠本想提醒他幾句,然而燕凌宸卻彷彿未曾聽聞一般,怒氣沖沖的快步走出了湘宸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路遠暗叫一聲:不好!
世子這架勢,定時要去司徒府討個公道了?若是如此,只怕全燕京城的人都知曉此事了!那麼,到時候,皇上的顏面何在,就算想饒世子一命都不容易了!
他一面想著,趕緊跑向了秦澗軒。
這秦澗軒,願意是勤儉,固有勤、儉之意。自從皇上登基以來,湘王平日除了每日朝政之外,甚少出門。他倒是個聰明的人兒,這樣不禁讓皇上放鬆的警惕,也能私下進行一些事情。
當湘王得知燕凌宸不顧後果去了司徒府之事,氣的差點將湘王府最為值錢的古董雜碎,幸好當時管家手疾,才避免了悲劇。
說時遲去時快,當湘王以最快的速度備好馬車前去追燕凌宸,燕凌宸早已經到了司徒府。
如今,司徒府,前院大廳內,司徒文山與燕凌宸兩相對坐,皆是誰也不肯輕易開口。
燕凌宸那一副恨不得吃了人的樣子,想必已經知曉珍珠茉莉圖損壞的事情。
沉默良久後,司徒文字終於開口道:「今日湘王世子來府,在下招待不周的地方還望世子能夠諒解。」
向來不速之客是不招人喜歡的,可是此次來的是湘王世子,即便司徒文山有一萬個不願意,也只能笑臉相迎。更何況他有錯在先,這會子即便世子提出任何不得當的理由,他也無法拒絕!
燕凌宸微微眨動眼眸,嘴角微勾,冷笑一聲道:「侯爺,我此次前來的確是有事。」既然對方問起,他也好不含蓄的直接說了出來。
燕凌宸細長的手指理了理袖口,輕咳一聲,道:「當日我誠心有求於侯爺,只盼著侯爺能將六小姐嫁給我,甚至不惜動了皇上送與父王的珍珠茉莉圖,可侯爺卻毫無誠意,對親事含糊托詞不說,還將那珍珠茉莉圖燒燬。」
說到這兒,他翻了一個白眼,冷冷的瞪了司徒文山一眼,接著道:「請問侯爺,您不覺得此事需要給我一個解釋嗎?」
他拂袖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出大廳。
燕凌宸很聰明,他這一舉動言外之意就是若是司徒侯不給他一個滿意的解釋,他也不怕事情傳出去。
若是到了那時,皇上動怒,吃不了兜著走的絕不是他燕凌宸!
司徒文山見狀,心頭一緊,當今皇帝的心思又有幾個人能摸得準?若是真的事情越發嚴重,只怕這司徒一族都要受到牽連。
他,是萬萬承擔不了這個後果的!
正當燕凌宸走到院子內,院門口處盈盈走來一個妙齡女子,一身淺紫色素雅的衣裙,梳著流雲髻,髮髻上零星的點綴著一些亮晶晶閃耀的簪子。最為奇特之處在於,她白紗遮面,眉目傳情,一個眨眼,燕凌宸已是移不開眼睛。
若是外人不知,定會以為此人便是六小姐司徒君寧。只因在司徒府,只有六小姐毀了容,為了不讓人瞧見滿面瘡痍的臉,這才用面紗遮面。
待少女走近,沖燕凌宸輕輕一福,道:「小女見過湘王世子。」
見過後,她緩緩起身,美眸中流露出無盡的情誼,波光流轉中,便早已暗許芳心。
司徒文山見狀,疾步走過去,對這那個女子厲聲一喝:「六丫頭,休得無禮!」
可此時,少女卻緩緩摘下面紗,輕聲道:「父親,女兒聽聞府上有顧客來訪,正巧準備了一些上好的糕點,這會子送來給世子嘗嘗。」
說著,少女便吩咐丫鬟們將糕點送到大廳內。
司徒文山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不是司徒君寧,而是五丫頭司徒君榮。
今日的司徒君榮,看起來是落落大方,舉手投足只見滿是淑女風範。靈光乍現,他的腦子裡徘徊著一個念頭,那就是若是五丫頭能解了圍,豈不是美事一樁?既可以瞞下珍珠茉莉圖損毀的事情,又能為五丫頭尋一門不錯的親事。
既然六丫頭已經毀容,他早就不指望了。這會子,的確是一個很好地機會。
「原來是五丫頭。」司徒文山的話語聲明顯柔和幾分。
燕凌宸卻是十分失望的扭過頭,逕直朝大廳走去。
若說方才是給司徒文山一點顏色看看,這會子他可不想再女子面前丟了臉面。即便一萬個不樂意,也只能暫時忍著。
趁著燕凌宸走向大廳的空當,司徒文山遞了個眼色給司徒君榮,小聲道:「你且回去吧,你的心思父親明白。」
司徒君榮會意的笑笑,悠然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