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芳姑姑發覺六小姐眼中一閃而過的光芒,禁不住心裡的疑問,問道:「莫不是六小姐認識那人?」
司徒君寧搖搖頭,那夜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和卿芳姑姑說的,若是她知道,只怕會擔心而已。可今日這黑衣人如此做,多少是幫了自己一個忙,如若不然,刺客在凝香閣被發現,那麼自己是有口也說不清了。
「沒事了,既然有人幫忙,不是更好嗎?只怕這次她是得不到什麼好結果了。」司徒君寧口中所說的人,自然是尤氏。
卿芳姑姑沉默的好一會兒,才道:「六小姐多加小心才是,奴婢這就退下了。夜深了,小姐還是早些歇息吧。」滿眼中都是關愛,她當年在佟氏病危時候答應過夫人,一定會護了小姐周全。
司徒君寧點點頭,起身將卿芳姑姑送出去,仰頭看向空中的圓月,心想:今夜他想必還會出現吧!她有強烈的預感,這人幫助自己定然是有所圖的,可是上次他並未尋到所要的東西,為何偏偏要幫助自己呢?再說,今夜府上的事情,他是怎麼知曉的?
輕輕一歎,她收回目光,轉了個身回到閣中。
可是不多久,一襲黑影從院子的牆頭飄然飛來,衝撞了端著水盆的青黛,直直的進了閨閣。
青黛手中的水盆「光當」一聲落地,她亦是來不及撿起來,快步追隨黑影而去,可此時閨閣的門緊閉,她小手用力的拍打著房門,話語中仍是帶著畏懼與擔心,「小姐……你沒事……吧……」
然而並未有任何聲音傳來,她的小手緊緊攥著衣裙,指甲深深的嵌進了白嫩的手掌中,一絲血跡漸漸從她的手中流出。
雖知此時情況緊急,可她又不敢找人過來,若是此時被人發覺,只怕小姐的閨譽是沒了,那不是正合了大夫人的意了?
不行!她心裡強烈的呼聲告訴自己,必須打開門。轉念間,她做了一個決定,對!大少爺!
室內,司徒君寧靜靜坐在梳妝台前,明亮的眼睛如水般發出優雅的光芒,直直的盯著黑衣人的看。
似是早有察覺,今日他能幫助自己,必然會出現,並不意外,以致於青黛在外面拍打著房門她都未曾發出一點聲響。直到外面再沒了響聲,她才輕聲道:「小女子多謝閣下幫忙,請問閣下今日前來有什麼事情?」
黑衣人並未言語,靜默了片刻道:「我向小姐取上次所尋之物。」
「你不是尋找過了麼?這凝香閣上下估計你是尋遍了,若是未曾尋到,那我也是愛莫能助了。」她似是惋惜的說道。
「不!那寶貝就在小姐您這裡。」他十分確定的說道。
此時,司徒君寧緩緩起身,晃動的燭光照射出微弱的光芒,她的身影在燭光中裊裊娜娜,若仙子從畫中走出。她盈盈走到黑衣人面前道:「閣下,若是信得過小女子,還請閣下摘下面紗,我是一個有恩必報的人。若是這裡有閣下所要的東西,我定然會送給你。」
她溫柔的話語聲,對方稍稍放鬆警惕,可他犀利明亮的目光落在司徒君寧面上,搖了搖頭頭。因帶這黑色的面紗,司徒君寧只能瞧見對方的眼神。
他的目光冷峻淡漠,濃黑似箭的眉毛,鳳眼微瞇,轉而眼中的光芒如皎潔的月光一般冰冷,卻並不讓人覺得心寒。
許是司徒君寧盯著他太久,他有點不適應,睨了一眼司徒君寧道:「此寶乃西燕國內僅有的幾塊寶石而已,上次來尋找的時機不對,自然是尋不到。」他轉頭看向窗外,明亮的月光透過紗窗照射進來,「今夜是月圓之夜,這寶石才會發光,如今我確定這寶貝就在小姐您的首飾匣子中,方纔我在就來過,那時這室內沒有任何光亮,我瞧見那匣子中發出微弱的光芒。」
說罷,他的目光收回,進而落在梳妝台上的首飾匣子上。
司徒君寧微微蹙眉,甚為不解。
那裡面卻是有一塊比較奇怪的石頭,可是她從未見過它會發光。更重要的是,這石頭是佟氏在世時候,一次佟氏帶司徒君寧出去遊玩,經過集市看見的東西,那時候司徒君寧甚為喜歡,愛不釋手,佟夫人才買下了。
黑衣人見司徒君寧沉默好久,以為她不願將此寶借給自己一用,又道:「莫不是小姐不願意救人?我家長兄如今身患頑疾好久,請了燕京無數的大夫都不能治癒,偶爾一次一位高人指點,才得知只有此寶能夠治癒我長兄的頑疾。」他的話語不再冰冷,略略帶了一絲傷感。
司徒君寧從往事中回過神來,淡淡一笑道:「救人當然重要,我這就給你取那石頭。只不過我並不覺得它有如此神效,至於可用不可用,我可不敢保證。」
她輕盈的回身,潔白如玉般的小手輕輕打開匣子,將上面的首飾取出,才從地下翻出來那塊石頭。
然而令她十分好奇的是——這塊石頭竟然發出螢光,她不由得仔細瞧了半刻,仍舊不明所以,便將這石頭遞給了那黑衣人。
黑衣人方纔還是冷冰冰的眸中竟然有了喜色,如獲至寶一般接過石頭,深深道謝,又從懷中取出了一枚別緻的玉珮,將它放在司徒君寧手中道:「多謝姑娘,如今我家長兄終於可以不再受苦了。」他鳳眼一眨,又道:「這是一塊神奇的玉珮,據說可以救命,今日便作為謝禮送給姑娘。若是往後有緣,必會再見。」
說罷,他的眼神又變回原來冰冷的感覺,轉了個身,房門輕開,悠然離去。
司徒君寧仍然恍惚不已。
若是這石頭真如他所說的那樣,那麼自己能重新回來是不是也因為這塊石頭呢?可她不明白的是,為何前世她並未發覺有何不一樣!
微微輕輕吹進房內,房門吱呀吱呀的響了起來。清風拂面,吹動她長長的秀髮,那秀髮在她聖白如雪的面上拂過,她才回過神來,卻發覺自己手中竟然多了一枚玉珮。
方才黑衣人的話,她全然未聽進心裡,一切如做夢一樣,可是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六妹妹,你還好嗎?」人還未到,大少爺的聲音早已經傳來。
方才青黛去尋他幫忙,他趕緊放下手中的書就快步跑來了,如今手中還拿著自小佩戴的寶劍,急沖沖的大步踏進了房內。青黛亦是跟在大少爺身後,慌慌張張的跑來,氣喘吁吁的道:「六小姐……剛才可嚇死奴婢了!」
司徒君寧抬眸看向他們,雅然一笑道:「我沒事兒,大哥放心。」說罷,她輕盈的轉了個圈,緩步走到司徒君政面前,揮揮手示意青黛下去。
直到房中只剩下她和大哥,她才深深歎了一口氣,將方纔發生的一切告訴了大哥。
司徒君政聽完她的話,十分不解的搖搖頭,輕輕放下寶劍,雙手扶住司徒君寧的肩膀,鄭重道:「不管此人是何居心,我是擔心你的安全。明日我便給你這院子多派幾個人守護。」
他雙目睜得很大,直盯盯的看著妹妹,他方纔的話像命令一般不容許拒絕。
司徒君寧看在眼裡,只得應下來,「好了,大哥,我答應你便是,你放開我。」
司徒君政這才放手,走到椅子處坐下,平靜的道:「寧兒,今夜宴會發生的事情真的讓我擔心,那利劍明明是對這你射過去的,若是你沒有發覺,只怕現在……」他不忍心再說下去,若是妹妹不在,他如何跟死去的母親交代?
「我以後定當小心。」她輕聲道,「大哥所說甚是,不過你放心好了,明兒父親必然會有個說法。」
明日,司徒君寧想想就期待!尤氏,只怕你的如意算盤可要落空了!
司徒君政見妹妹安然無恙,這才放心的離去。
靜謐無聲,微風習習,夜色寧靜,凝香閣內如往常一樣,彷彿剛才一切並未發生過。
翌日,天色剛剛放白,青黛、紫墨就來服侍六小姐洗漱。青黛一手捧著水盆,一面瞧瞧說道:「奴婢今兒出去一趟,聽府上的丫鬟們在議論,說是在五小姐的院子中發現了一具屍體,那屍體一身黑衣,死的可叫一個慘烈呢!」
紫墨取了六小姐最為喜歡的紫羅蘭輕紗裙,接上青黛的話,「的確是這樣,侯爺今兒一早就命人將那具屍體偷偷運出府了。可那黑衣人死的極為慘烈,根本辨不清面容,只怕是不知道此人是誰了。」
司徒君寧笑道:「他是誰,根本不重要!只怕這回尤氏是有嘴也說不清了!」平日在長輩面前她還會叫尤氏一聲母親,可她心裡的母親只有佟氏,至於尤氏,根本就沒資格!
司徒君寧瞧了瞧兩位丫鬟的神態,並未發覺異常,看來,昨夜卿芳姑姑發覺不對,並未和別人說過。
那麼,對於昨夜的事情,只怕沒幾個人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陽光格外燦爛,清晨的微風飄過凝香閣,菊香四溢,充斥整個院子,司徒君寧心情大好,尤氏,我看你如何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