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密室中,懸浮著的火靈球依然在緩慢地膨脹著,隨著離火的靈源抑制不住地傾瀉出來,它的生命氣息越來越微弱。一頭真火天魔,如果就這樣死了,別說對於不周山,就是對於整座雲天大陸,都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他歎息著看了一眼葉青城,葉青城保持單手抵在《馴獸秘典》的姿勢入夢,無聲地淚水緩緩地從緊著的眼角流下。
忽然,葉青城張開嘴,發出一道蒼老的、猶如囈語般的聲音:「落山。」
落山老人先是一怔,然後,他快速反應過來,拱手說道:「晚輩在,古木前輩有何吩咐?」
「準備一柄土靈匕首。」古木氏借助葉青城的身邊,對落山老人說道:「接下來,按照我說的話,剖開離火的頭顱,準備修復它的丹核。」
落山老人大驚,直接縫合盟獸丹核?天底下竟然還有這種招術!不過,他沒有置疑,當即動用土靈,凝聚出一柄銳利的匕首,點頭說道:「古木前輩請吩咐!」
「丹核隱藏在離火的腦中,它的腦顱內的一切,你都不能接觸,不然輕則記憶喪失、變成瘋獸,重則喪命。」
「這樣的話,晚輩如何接觸到它的丹核?」落山老人緊張地問道。
「剖開它的顱骨之後,動用大地凝縮術。」古木氏說道:「這招土靈術,你可精通?」
一滴汗水從落山老人臉上滑下,他緊張地說道:「說著,這麼做的話,離火的腦漿不會爆炸?」
「保持一成靈力,緩慢施壓,它的腦漿會在無傷的情況下反向蠕動,最後會將丹核如河蚌『吐』珠一樣『吐』出來。」古木氏說道:「這個時候,它會處於假死狀態,靈魂將在五到十息之內出竅。你得到它的丹核之後,你的手速一定要快,將所有火靈源融合到它丹核內,然後動用土靈封印住丹核上的裂痕。」
…………
漆黑的夜幕上,閃爍著幾顆明滅的星辰。凜冽的秋風,呼嘯在廣袤的草原上,將起伏不定的野草刮得一片瑟瑟沙響。
這時,一層擁有十餘丈直徑的靈幕,籠罩在草原上的一片漆黑角落中。
那層靈幕呈淡黃上,上面印著一朵朵赤色花痕,將寒徹底隔絕在外。靈幕內,是一片混亂的戰鬥痕跡。
古籐役的心腹之一,那名青面書生傷痕纍纍倒在血泊中,他的左腿從膝蓋處斷裂,露出一截森白的骨花茬子,驚恐地盯著帶著青銅眼罩的黑瞎子,不停地後退仰爬著,搖頭說道:「你不能殺我,你們這麼做,會引起恆陽大亂。」
黑瞎子一聲不吭地彎下腰,伸出寬大的手掌,抵在青面謀師的臉上。繼而,他猛地動用強勁的魂威,一團雪白的魂煙,瞬間凶殘地湧入青面謀師的腦顱中。
「彭!!!」霎時間,數道粘稠的鮮血、連同著黃赤色的腦漿,從青面謀師的七竅中噴射出來,他當即在慘叫中斃命。
而後,黑瞎子面無表情收回手掌,拿出一塊錦帕,將手上的血污擦去。
另一方,長著青短髮的雨弦,坐在一塊低矮的小土包上,邊平靜地吹著口哨,邊用粗布擦拭著手中劍上的血跡。他的背後小土包下面,橫躺著兩具紫鎧女靈武的殘缺不全的屍體。
一縷輕煙飄蕩,花老一隻沾染鮮血的手中,拿著一支小小的紫金煙袋,正在無聲地抽著煙。站在他身前的,是穿著赤羽大麾的柳北水,他低著頭,用冰冷的雙目,俯視著面前的古籐役。
黯淡的光線下,古籐役雙臂已被砍去,遺落在他身邊,同時,他的膝蓋以下的位置,也被砍斷,半截雙腿站立在地上,就像跪著一樣。鮮血不停從他斷肢處流下,將草地染紅一片。
由於痛苦致使,古籐役神態迷離,他低著頭含糊地說道:「你瘋了嗎?本王是這個帝國未來的統治者,你何來殺我的膽量?」
柳北水什麼話都沒有說,面色寒冷如冰,他從腰間拔出一柄鋒利的、柳葉狀的、呈淡青透明的匕首,然後,他伸出手抓住古籐役的頭髮,將其腦袋固定住,最後,他反手握住匕首柄,將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
「我古籐家隱藏的實力,比你想像中的要強大的多!!」古籐役用陰鷙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柳北水,道:「你若敢殺我,柳家必亡!十萬條柳家人性命,都在你的一念之間!」
「你說的是融魔?」柳北水沉聲問道:「你確定他們不是在利用你們?」
說話間,柳北水並沒有停手,他的匕首已然切入古籐役的頸部,並緩緩地切割下去,鮮血瘋狂地飛竄出來。
在極度憎恨與恐嚇的手段下,柳北水並沒有住手,古籐役的命已被緩慢收割,他的眼中瞬間凝聚出驚惶至極的絕望,嘶啞地說道:「留我一命,我送你十座城池——」
「噗哧!!」沾染的鮮血匕首,生猛地從古籐役的脖子另一側劃出,他的頭顱當即被柳北水提了起來,鮮血猶如火山噴湧般,猛地從他無頭的脖頸處噴射出來,繼而,他的屍體頹然倒地。
柳北水抬手將古籐役的頭顱,丟給黑瞎子,轉臉對身後的花老說道:「清理乾淨,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
不周山上,時間一息一息過去,等待在書房中的一群人,陷入一片悲涼的寂靜中。
包括玨長老在內,所有人都已不抱希望。只是,緊閉的青銅門,卻始終沒有打開。
「希望師弟保住離火的靈源。」侯笑抬起頭吶吶說道。
石靜慌張地搖頭,道:「
三師兄不會這麼做,離火的命最重要,要保也應該保它的命。」
「天澤類的天魔,千年難遇。」玨長老說道:「希望他能理智。」
「在感情面前。」倏地,柳北水的聲音傳來,他提著一隻被灰布包裹的酒罈,領著雨弦、花老、黑瞎子走進來,道:「大哥不會選擇理智,對他而言,離火的命勝過一切。」
「柳少主。」玨長老嗅到柳北水身上有濃重的血腥氣息,不由緊張地問道:「你與古籐四王爺——」
「讓他逃了。」柳北水搖頭說道。
就在這時,一直緊閉的青銅門打開了。
落山老人身體上沾染著一點點鵝黃色的靈源殘疾,拿著一柄土靈匕首,一臉疲憊地走了出來。
所有人當即緊張地盯著他,一時間心臟皆懸了起來。
落山老人搖了搖頭,歎息著說道:「前才,我就像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黃毛小子,活了一百多年,算是白活了,險些葬送了一條天魔性命。」
「什麼意思?」伏山急忙詢問道。
「在古木老爺子面前,我比一隻木魚還愚蠢。」落山老人吁了口氣,露出歎為觀止的笑容,道:「離火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