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山宴一共持續七天。
葉青城與月石比試結束後,一直在養傷,很少露面。不知不覺間,開山宴已過去了六天。
第六天傍晚,伏虎殿與降龍殿的比試剛結束,山上柳家的御用廚子,正在熱火朝天地舉辦晚宴。葉青城帶著離火,在半山腰的一片相對空曠的石地上。他穿著一件普通的白色衣袍,愜意地舒展一下筋骨,在這幾天的修養中,他的傷勢已恢復得差不多了。離火在服用了柳家的療骨丹之後,身體上的傷也在快速癒合。
清涼徐緩的秋風,從黃葉斑斑的古樹間吹過,留下一陣陣沙鳴聲,不時從山巔上傳下歡聲笑語。
葉青城拿著玄血劍,站立在一片平坦的石地上,閉上眼睛、將呼吸調整到平和的地步。繼而,他一手抓住劍柄,一手緊握劍鞘,靜靜地呼吸幾下,繼而,他猛地睜開眼睛。
可是,就在他即將拔劍之時,山下猛地傳來一道呼嘯的水聲,同時,雄渾的山體產生一陣輕微地震動。離火不由地露出好奇的目光,然後顛簸著後腿,跳到一塊聳立的岩石上,向山下俯瞰而去。
不周山下方,原本乾涸的湖底,已被一片清冽、浩蕩的水覆蓋。水中游弋著一條比山脈還粗的、近萬丈長的青色巨影,它猶如神龍般雄渾、威嚴,時隱時現。它的影子依稀不清,只有前半截,就像是一條只有腦袋和上半截身體的龍,後半身體與尾巴遺失了。
這就是柳家歸還落山湖的半截水靈脈,另外半截在古籐家。隨著水靈脈出現,隱藏在周圍地下的巖泉,再度充盈泉水,並快速湧上來。乾涸了幾十年的落山湖,終於迎來了它枯古逢春的一天,沉入湖底的不周山,因它隱藏著強大的山火,已在水位上升之際,緩緩地懸浮起來。
葉青城將玄血劍放在一旁,把離火抱起來,站立在翹立的岩石上,向下俯瞰,並笑著說道:「要不了多久,西風草原明珠,落山湖就可以恢復以往的浩瀚了,不周山也將重振昔日雄風。」
倏地,一道壯碩的身影,從古木間走出來,飛落到他身後,將靠放在岩石上的玄血劍拿起,嘗試拔了幾下沒拔出來。
「伏掌門。」葉青城轉過身,欣喜地說道:「北水什麼時候把水靈脈放到湖底的?」
「前天夜裡。」伏山盤坐在岩石邊,望著補秋風染黃的古樹林,笑道:「那可是勝景,可惜你在療傷,我們沒有驚擾你。」
葉青城將離火放下,從岩石上跳下來,坐到伏山面前。
隨伏山一同前來的,還有他的撼地熊,黑色小不點小舞,正從在它的腦袋上,小爪子中抓著兩顆黃色、成熟的小柿子。當小舞見到離火之後,立即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將爪子中的小柿子,送到離火面前。
離火盯著了那黃橙橙的小柿子,搖了搖頭。
「小舞,離火喜歡吃魚,或者是老鼠。」葉青城笑道:「它不喜歡吃果子。」
「呵呵,別人的盟獸不是凶悍便是威武的,只有你的盟獸像寵物一樣。」伏山笑道。
「它們總會長大的。」葉青城說道。
「你的傷勢恢復的如何了?」
「基本上沒有什麼大礙。」葉青城說道:「只是,離火腿上的骨傷,想癒合還得一段時間。」
伏山點了點頭,看著手中的玄血劍,若有所思地沉默一會。少頃,他歎息一聲,道:「因你的關係,柳少國對我們的幫助,真是不遺餘力啊。」
「是啊,他去上古雲城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這把柄,最後損失了那麼多心腹,卻執意將劍送給我。」葉青城點頭說道。
「青城。」伏山遲疑不定地說道:「有句話,可能我說出來,不太妥當。」
「我知道副掌門的意思。」葉青城笑道:「北水從小生長在那種環境中,造就了他一種很敏銳的性格。他想與我結拜,又贈送這麼貴重的寶物,除了答謝救命之恩,或許有一部分是看中了我身後的雲氏背景。」
「你也想到這點了?」伏山驚奇地看著葉青城。
「呵呵,這是難免的。」葉青城豁達地笑道:「雖然他很聰明,比我和我見過任何天才都聰明,但是,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最渴望的是什麼。」
伏山沒有說話。無論柳家勢力多麼龐大,在雲氏面前,都是一個小不點。柳北水如果借助葉青城,與雲氏攀上關係,以後古籐家將徹底失去與柳家競爭的資格。故而,在這種利益面前,柳北水送水靈脈、修羅劍、稱葉青城為大哥,都不過是一種小付出。令伏山沒想到的是,葉青城卻看出來了。
「他天性是一個懶散的人,只是那種環境造就了他的現在的精明性格。」葉青城說道:「如果不是出生在那種環境中,他會變成一名無憂無慮的藥師,他不喜歡受到約束,他內心與我、尉遲是一樣的,都渴望行走天下。所以,一旦他卸去少國身份,便是我和尉遲的最好夥伴。」
「這些都是你看出來的?」伏山震驚地盯著葉青城,被他這種清澈的心境嚇了一跳。
葉青城搖了搖頭,道:「我和師父聊起他時,師父說的。不管北水多麼精明,心地是好的,可以信賴,也可以結拜為兄弟。師父對他和尉遲都很感興趣,師父說北水的才華如果僅局限於發展柳家,就浪費了,將來雲氏如果真的要將雲天大陸托付出去,一定會是一個新的勢力,而不僅僅是一個後輩。」
「雲氏真是我們這片大陸上的一雙眼睛啊。」伏山無奈地笑道:「什麼事都瞞不過他們。」
這一刻,伏山覺得天地真像是一盤棋,葉青城已被
雲氏放到了棋盤上,至於將來他這枚棋子能發揮多大作用,誰也不清楚。
倏地,遠處的懸空山道上,奔來一支金獅子隊伍,隊伍前有一張飄蕩在暮色中的飛獅使旗。
「那是?」葉青城猛地站立起來,盯著那支雄渾的金獅隊伍,遲疑片刻,不捨地說道:「醒獅國使者來了。」
按照約定,不周山開山宴之時,醒獅國使便會前來,將尉遲炎接走。
一不留神間,尉遲炎在這裡已玩了半年,想到這裡葉青城不由愧疚起來,他在這半年時間內,一直忙著修煉,卻沒有陪尉遲炎怎麼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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