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玉麒麟突然大笑起來,道:「老夫敢用性命打賭,這幾件寶物你一件都不敢要!」
旭日逐漸攀升,斑駁的光影下,墨竹居士臉上的神色捉摸不定,他拿著《馴獸秘典》嗅了好幾回,都聞不出這種微弱的古老氣息源於何處。但是,有一定可以肯定,面前這名少年,不是他想欺負,就能欺負的。
他抬頭用那只正常的眼睛,盯著葉青城的神情,道:「你叫什麼?」
「晚輩,葉青城。」葉青城拱手說道。
「既然有這種背景,你為何還要來找我?」看著葉青城,墨竹居士彷彿看見了他背後站立著一群飄渺的神秘身影,那群勢力是天底下任何一股強大的勢力,都不敢輕易得罪的。
「是師父讓我來的。」葉青城說道。
墨竹居士的心理防線,終於崩潰了。他頹廢地丟掉手中一切寶貴的物品,這些東西太燙手了,他確實不敢拿。
「把那個『屍鬼』,抬到老夫的房間來。」墨竹居士失落地轉過身,走向堂屋,道:「老夫只能盡力,不能保證一定救活他。」
…………
入夜,葉青城渾身包裹著繃帶,坐在院子中冰涼的石桌前。
清冷的月光下,藥草園內傳來陣陣清香。他安靜地望著天穹上一輪殘月,以及極高遠的天頂上的一圈白痕,那是九霄雲界的邊緣輪廓,像是天穹上有兩輪殘月一樣。
他背後的堂屋中,閃爍著一盞燈火,墨竹居士依然在努力救治柳北水,不時會傳出一道嘶啞的痛吟聲。
這時,玉麒麟那小小的獸影,猛地一躍,跳到葉青城面前的石桌上,仰望著天穹上殘月,道:「小子,你今天的表現,真讓老夫刮目相看。」
「前輩謬讚了。」葉青城勉強一笑,心中惦記著好多事。
「今天看見你的背影,我竟然產生了一個幻覺。」玉麒麟說道:「似乎又回到一千年前,北海一戰爆發時。那時,我對雲天大陸並沒有多少掛念,我誕生在那裡,卻成長在大荒。讓我毅然守護那片大陸的,其實是因為雲天。我想進入雲氏軍團,想依靠那一戰證明自己的力量,不惜與自己的義弟們交戰。進入雲氏軍團,是我一輩子,不,是兩輩子的夢想。結果,那一戰,我重傷涅磐,雲天也戰死了。可是,我尤記向來懶散的雲天,率領著雲氏軍團,橫劍於北海的每一個細節。他喊出了一句話,這片大陸是他的,但凡侵入者,殺無赦!為了他這一句話,雲氏軍團的所有成員,固守了近一千年!這是何等令人敬佩的意志啊!」
「當時,雲獸王對抗的,是全天下強者?」葉青城問道。
「差不多吧。天底下最強勢力,一共有四股。修羅海出動了八成強者,大荒英雄中出動了一半勢力,龍族也有一部分參戰了,但是,因金龍族、火龍族和青火鶴交好,龍族算是打了個過場。」玉麒麟說道:「我們都以為雲氏要與最後一片人類大陸滅亡了。可是,他們卻憑藉著強大的意志,扛住了那最大一場浩劫,與所有敵對勢力,打得兩敗懼傷。當初,我雖然是告密者,但在那種巨劫中,我算不上太耀眼的角色,大戰爆發前夕,我一直搖擺不定,直到看見雲天喊出那句話,我才下定決心,站立在人類大陸一方。呵呵,這個選擇怕是我一生最正確的選擇,即便被打得涅磐了,回想起來,依然熱血沸騰。」
葉青城很難想像出,那種聚集天下強者的浩瀚場景。但是,他腦海中卻浮現出一道傲然的身影,屹立在朔風、寒雪中,用睨視天下的口氣,持劍大喝:這片大陸是我的,但凡侵入者,殺無赦!
「沒有人可以與他相提並論。」玉麒麟說道:「我曾多次想像,他是怎麼成長起來的。直到今天,我才從你身上,看出一點東西。或許,像你這種為了一句誓言就敢拿出性命固執的小子,九成會慘死在凶險的、爾虞我詐的大荒中,但是,想要成為他那樣的人,必然要具備這種性格。不恪守自己信念的人,是創造不出磐石般堅硬的軍團,也不可能因為他的一句話,軍雲就固守一片大陸千年,哪怕付出性命、垂垂老死,都堅定不移!」
雲氏軍團,一個崛起起一千五六百年前的勢力,曾經天下最閃耀的軍團,在雲天的率領下縱橫四海,為萬獸、世人敬仰,為了最後一片人類大陸,付出了一生,守護住了人類最後的領地。
在他們閒聊之際,墨竹居士疲憊地從堂屋中走出來。葉青城急忙站立起來,上前拱手說道:「前輩。」
「他的魂毒已解。」墨竹居士冷冷地說道:「不過,他現在非常虛弱,不能動彈。」
「多謝前輩。」葉青城笑道。
「你們在這休息一晚,明天一早趕快滾蛋。」墨竹居士說著轉身走向自己的藥草園,同時,還留下一句話,道:「見到你那喜歡做夢的師父時,替家師(北海大居士)問一聲好。還有,當初家師幫修羅海對付雲氏,完全是被逼迫,你若見到狂魔老爺子,記得替家師解釋一下,當初宮川明被殺,與他一點關係都沒,他已潛逃五百多年,再不回我都老死了。」
「若有機會,晚輩一定轉達。」葉青城說道。
繼而,他快速走進堂屋,屋內的擺設很簡單,只有一些煉丹、造藥的器皿,以及一張石床。
柳北水面色蒼白地躺在石床上,微弱地呼吸著,地上散落一片片破碎的衣服,以及一些黑色血污,空氣中還飄蕩著一種微臭的黑色煙氣。葉青城看了柳北水一眼,他被一條條白色綁帶捆綁著,像一具屍體般,雖然他異常虛弱,卻保住了性命。
葉青城鬆了口氣,彎腰將地上的散碎廢物撿起。
這時,柳北水眼皮
跳動一下,卻沒有睜開,用微弱的如蟲吟般的聲音,問道:「葉兄?」
葉青城直起身,看著他蒼白無一絲血色的臉,笑道:「怎麼了?」
「你的來頭很大。」柳北水說道:「即便不用救我,我們柳家也不敢動你。今日,你做的一切,我會銘記一生。如果你不嫌棄,我可以將恆陽國三座重城,贈送給你。」
出手就贈送三座重城,完全可以媲美一個小國了。但是,葉青城卻微微一笑,搖頭說道:「救你又不是貪圖回報。」
「那你為什麼救我?」柳北水微微吃驚地說道。
「殺人需要理由,救人還要理由?」葉青城吃驚地說道:「況且,我向雨弦前輩承諾過。」
「總之,多謝了。」柳北水疲憊地說道:「你的這份恩情,我會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