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亂石海。
明亮的太陽,懸掛在碧藍的天穹上。時值早春,之前懸浮在冰面上的碎冰,已悄然消失。但是,徐徐吹拂的海風,依然帶著料峭的寒意。
一條陳舊的漁船,蕩漾在溫和的海浪上。幾位樸素的漁民,正忙著撒網捕魚。
突然,東方的海面上,出現一道恐怖的赤色烈焰,猶如火龍般飛馳在海面上,衝起一排奔湧的浪濤,直衝這艘漁船馳來。
「海怪!!」這時,一名漁夫驚恐的大叫起來,他的聲音以及遠處的怪象,登時引起船上一片驚慌。
船長當即拿起魚叉,與幾名壯漢,張惶地站立在船頭,死死地望著遠處的一幕。
隨著時間推移,那彷彿火龍般的烈焰越來越近,他們幾乎可以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熾熱氣流。然而,詭異的是,那條火龍般的烈焰,卻在距離他們還有一百餘丈遠的時候,猛地下潛到海水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中年光景的長船,眨巴一下眼睛,望著餘波蕩漾的海面,以及升騰在海面上的一道白煙長霧,心臟噗通噗通地跳動著。
凝重的氣氛、壓抑的沉默中,微寒的海風習習吹過。
約莫十餘息之後,船邊的海水中,猛地飛躍起一塊石磨般的黑色物體,然後轟隆一下墜落到船上,嚇得幾名漁夫一哆嗦。
待幾名漁夫定睛一下,發現那僅是一隻石磨大小的、黑色老海蚌。
繼而,海水中再一次竄躍起一道水花,一道矯捷的少年身影,落到了漁船上。
明亮的陽光下,少年十四歲光景,身高六尺,長著一頭濕漉漉的黑色短髮,容貌英俊,帶著開朗的笑容。他下巴上有一道月牙形的舊疤,胸口有一圈滿月狀的疤痕。他背著一柄黑鞘大劍,以及一隻青布包袱。緊接著,一隻長著黃色毛髮的小野貓,也從海水中躍起,靈活地落到他腳邊,快速地抖落掉身上的水滴。
這便是葉青城與離火。
微寒的風中,葉青城結實的身體上,升騰起一道道白色熱氣,笑著說道:「驚擾幾位了。」
船長仔細地打量葉青城一番,發現他身上沒有什麼危險的氣息,但卻有一種卓爾不群的氣質,便試探性一問道:「剛才出現的海怪,與公子有關係?」
「只是一頭赤海蛇。」葉青城隨口扯了個謊,笑著說道:「已被我嚇跑了。我是一名馴獸學徒,正想前往鎮海城去參加拜獸戰。」
鎮海城,為百石國的最大城池,座落在亂石海的西邊陲,拜獸戰的前三項考核,都在那裡舉行。
聞聲,幾位壯實的船夫,目光中旋即多了一份崇拜之意。
「原來是一位天才公子。」中年光景的船夫,放下魚叉,笑著說道:「您到我這小漁船上來,所為何事?」
「能否借此船載我前往鎮海城?」葉青城問道。他完全可以憑藉著離火的火靈之力,直接穿行到鎮海城。可是,離火魔化之後,太惹人耳目了。即便,古木氏在夢中已傳離火匿靈術,但是,在魔化之後,它依然會暴露無疑。
「這個……」船長為難地說道:「我們剛剛出海,尚未捕一網魚就回去——」
葉青城明白他的意思。
只見,葉青城走到那中石磨大的黑海蚌前,撫摸一下它殼上的紋理,道:「這是一隻活了一百三十年的老蚌,應該含有一顆珍珠。」
說著,葉青城猛地掰開了黑海蚌緊閉的硬殼,伸手在蚌體內掏了一會。少頃,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銀色珍珠,被他掏了出來。見此一幕,幾名漁夫眼珠子都差點彈了出來。
葉青城將大珍珠交給船長,道:「我也估不出這顆珍珠的價格,就用它來當作這次借航的酬勞吧。」
船長難以置信地結果大珍珠,眼睛瞪得猶如牛蛋大小。震驚良久,他才發出一道振奮的笑聲,豪邁地說道:「公子太客氣了!我們百石國船民,都是豪爽之人,何必給這麼重的酬勞?!」
說著,船長將大珍珠塞到懷中,揚起手,意氣風發地說道:「揚帆,返航!!」
…………
幾個時辰後,葉青城站立在船頭,仰望著廣袤的天穹。此時,西方天際,已升起一股磅礡的烏雲,似乎正在醞釀著一場暴風雪。
「船老大,還得多久才能抵達鎮海城港口?」葉青城問道。
船長正與幾名船夫,圍繞著那顆珍珠不停地竊語,聞聲後,他笑著說道:「請公子放心,在日落之前,一定會抵達。不會誤了您的拜獸戰。」
「拜獸戰什麼時候召開?」葉青城繼續問道。
「明天。」
「這麼快?」葉青城不禁吃驚,道:「那我連報名機會都沒有了!」
「公子還沒報名?!」船長更吃驚。
「能不能趕在日落之前,抵達鎮海城?」葉青城焦急地問道。
「好!」船夫當即吩咐道:「所有人,全部去取槳!」
…………
結果,即便出動了所有漁夫,待船抵達百石國的鎮海城港口時,太陽還是西落了。
在漁港前,中年船長大方地送了葉青城一匹瘦馬,並指著西方一片廣袤的荒地說道:「順著這條石道,騎馬半個時辰,便可抵達鎮海城了。」
「多謝了。」葉青城穿著他的黑袍,將離火塞到懷中,然後躍上馬背,向船長拱了拱手,最後他揚起馬鞭。
一道嘹亮的鞭聲響起,瘦馬當即踏出一串塵煙,向西方奔騰而去。
這時,天穹上的烏雲已然密佈,寒風呼嘯的愈加凜冽,氣溫驟降至冰點,天色也黯淡下來,似乎夜晚提前到來。
時間快速飛逝,葉青城背著大劍,一路馭馬奔馳。
倏地,一道雷霆閃爍在天穹上,嚇得他一哆嗦。自從被換了心臟之後,他就極為忌憚雷電,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打雷的時候,他總會先找個隱秘的地方躲藏起來。
然而,時間急迫,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天穹上,幾道雷電閃爍之後,一朵朵雪花開始飄飛而下。天色逐漸黯淡下來,前方是一片籠罩在黑暗中的朦朧。不過,依稀間,他看到了遙遠處的鎮海城中閃爍的飄渺的燈火。
可是,就在這時,一道閃電墜落而下,古老的石道邊上,出現一具牛犢大小的、血淋淋的紫目凶狼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