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程豈放下的茶杯，還飄著裊裊的煙，禾裡扯回視線望著陸妤剛剛進去的房間出神，良久沒有開口。程豈神情自在，還是一臉的淡漠，眼角似有似無的掃過禾裡的身影，很有閒心的等著她的反應，承受力就只有這種程度嗎？還早著呢，小丫頭。
「你不是說讓唐家來嗎？」那為什麼現在會是齊澤楷？禾裡疑惑的問出口，程豈不會無聊的說這種話，齊澤楷一定是在皇天了，禾裡緊張的雙手握拳，突然覺得有些無措，齊澤楷會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對媽媽好嗎？
也許知道禾裡會問這樣的問題，程豈淡淡的一笑，「齊先生夫婦素來恩愛，想來是知道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了。」如果是齊澤楷親自來，看來齊夫人是認可她的身份了，程豈眼神一閃，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禾裡想的和程豈不同，眼睛一眨，只是輕聲的問，「齊澤楷，對她好嗎？」
媽媽忘記老王了嗎？會和齊澤楷恩愛成什麼樣子呢？
她過的這樣好，老王知道了，會是高興還是傷心呢？
聽說齊澤楷是香港大亨，這樣一個財權不缺的人，會對媽媽好嗎？如果很好，今早眼神那麼凌厲的人，怎麼是趙繡呢？她該是溫柔的，眼神溫柔的像和煦的風，纏纏蜜蜜的繞在眼裡。
「只是聽聞，齊先生對齊夫人很寵愛，齊夫人的要求，齊先生從不會拒絕。」程豈回憶起去香港的幾次商業聚會，齊澤楷對他夫人的照顧可以說是無微不至，不過齊夫人的態度卻也相敬如賓，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
「哦。」禾裡反應性的哦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麼，以前是不願意想，突然要看見那個男人，禾裡抿著唇，眼眸一片沉寂。
程豈微微挑眉，對禾裡平靜的反應有些意外，眼角瞟見禾裡的手時，瞭然的勾起唇角，還是那麼逞強啊。
電話響起，瞥一眼亮起的屏幕，程豈頓了一秒後接起，清冷冷的開口，「不要打擾齊先生，明白了嗎？」
禾裡眼珠子一轉，愣愣的望著程豈，神情依舊的高高在上，彷彿什麼都在掌握之中，又彷彿沒什麼可以入得了他的眼，目空一切的眼讓禾裡突然不舒服起來，這種茫然的感覺很不好，似乎有什麼是不對的，可又說不上來。
「說吧，你有什麼目的，我是一個孑然一身的人，你能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呢？」禾裡澄澈的眼，就那麼望進程豈的眼，很多疑問在腦裡徘徊，想得多了，覺得答案好像有點恐怖，似乎神經質的想得有點多，可拿什麼解釋說明程衛的車會出現在監獄的門口？
剛剛好的撞上自己？
禾裡將所有的疑問掩埋在眼裡，平靜得如同一切沒發生過。
程豈收回手機，扣在奢華的桌上，淡定的直視禾裡毫無雜質的眼睛，那眸光在燈光的照耀下，影影綽綽的溢出光輝，「小丫頭，你想得太多，現在的你，有什麼只得我算計？」
現在的她，是真的沒什麼值得他來算計的，如果告訴她那些事情，還太早了。
是嗎？禾裡看了程豈一會，像以前一樣，他說得那麼自然，讓你覺得他想的就是他說的那般。緩緩的低下頭，動了動嘴唇，「他該到了吧？」
起身的身影一頓，程豈動作雅致俊逸的為禾裡面前空了的杯子裝了八分滿，「剛極則易折，有時候溫善一點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禾裡翹起一個唇角，什麼也沒說，心下只是諷刺的一笑，指尖因用力過度而發白。
程豈眼神一沉，如王者睥睨的開口，「開門。」
「是！」
笑容溫厚的齊澤楷風度翩翩的走進來，一舉一動都是商界大佬該有的風範，既不輕視對手，也不落人下乘，和程豈同時伸出右手，「程先生，幸會。」
程豈的嘴扯出一個好看的弧度，「齊先生，久仰大名，請坐。」
安靜的看兩人打呵呵，禾裡的視線落在齊澤楷身上，身體一震幾乎不能動彈，這個男人笑容和善而溫厚，儒雅的身姿和老王一模一樣，連眼角痣的位置都和老王一樣，禾裡怔怔的站起來，似乎覺得是老王回來了，心中有一個聲音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耳邊嗡嗡的響著老王咿咿呀呀哼著的曲調，站在門口朝著她招手，剛毅的眼會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彎成月亮，輕輕的說，「阿禾，爸爸的小公主，過來。」
不知不覺，一行透明的淚順著禾裡的眼角滾下來，落在衣襟上，禾裡張著嘴，動了動，卻發不了聲，只是震驚的瞪大了眼，覺得眼似乎被什麼東西迷糊了，纖長的手摸上眼角，怔然的望著手指間的濕潤，心裡奇怪的道，「這是什麼？我……我哭了嗎？」
禾裡走上前去，定定的看著齊澤楷，似乎是夢魘一般，囈語道：「老王，你回來了？」
齊澤楷注視著叫自己老王的小丫頭，和剛剛接收到的照片一樣，澄澈的眼直直的望著自己，齊澤楷感到疑惑，老王是王勳嗎？繡兒死去的前夫。隨後齊澤楷還是對禾裡和煦的笑起來，輕柔的開口，「你就是阿禾？」
阿禾？好久沒聽到這個稱呼了……
禾裡的眼淚一下就湧出來，鼻子一酸，腦子明明知道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還是固執的撲到齊澤楷的懷裡，有些歇斯底里的哭著，「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老王，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我天天晚上做夢都會夢見你，可眼睛一睜，你就沒了。」
「你拋下我和媽媽，我不會原諒你，真的，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原諒你。」禾裡自顧自的說著，揪著齊澤楷的衣領，似乎自己這麼說，就真的不會原諒他一樣。
這樣的反應顯然在程豈的意料之外，神色複雜的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禾裡，和沒反應過來的齊澤楷。
眼一瞇，隨後翹起唇角，這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對門外的人點頭，隨後那人關上門，封閉外界的窺探。
程豈伸手拉開禾裡，捧起禾裡失神的小臉，用指腹抹掉禾裡眼角的淚，輕輕說，「禾裡，你看清楚，這是齊先生。」他看過王勳的照片，齊澤楷和王勳是完全不同的人，趙禾裡為什麼會將齊澤楷和她爸爸重合在一起？
禾裡倒在程豈的懷裡，蒙住自己的眼，用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那是老王的聲音，眼角的痣都是一模一樣，老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