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月金鑾殿上.群臣因蕭亦寒夜襲潼關一事爭論不休.
自華彥航御駕親征後.文有沈雲逸.太傅傅澄等顧命大臣從旁協助.負責統籌朝中大小事件.若另有緊急之事便命劉都尉火速遣派信使送入靖城華彥航手裡.
沈雲逸接到暗報.當即命內侍請傅澄.秦閆來府中商議.可因為意見不合.各執己見.故特地請尚且留在京都的華彥航的皇叔.蘭都郡王華遠初前來商討此事.
華遠初二話不說.當即火速下令文武百官在拂曉之前趕往金鑾殿議事.所以才有了這麼一出文武百官各執己見.爭論不休的戲.
華遠初身著錦衣華服.負手站在金鑾殿上.冷眼一掃.淡漠開口道：「華國世子蕭亦寒攜五萬精兵夜襲潼關.不知各位大人有何高見.」
周圍稀稀落落的議論聲戛然而止.眾人皆面面相覷.一時放在嘴邊的話也隨之嚥入腹中.
華遠初瞥了眼沈雲逸.道：「不知沈大人有何高見.」
眾目睽睽之下.沈雲逸不慌不忙作揖道：「依下官之見.當立刻將此事呈報給聖上.由當今聖上裁決.」
沈雲逸頓了頓.繼續說道：「聖上聲名.必然命離大人前往韶關.抵擋來勢洶洶的敵兵.」
「沈大人此言差矣.」傅澄上前一步.目中夾雜著鄙夷.嗤笑道：「靖城離臨淄相距數千里.便是遣派信使不眠不休到達靖城也要五日之久.一個來回.怕是蕭世子都快由潼關打到會稽了.」
傅澄說話擲地有聲.群臣無不頷首.靜待下文.
華遠初在朝堂之上的地位遠不及三公.只不過是守著郡王的虛位.拿著朝廷的俸祿.坐享其成.不過這蘭都郡王也有一好.便是善於傾聽群臣之言.他見傅澄出來反對便道：「那依傅大人所言又該如何呢.」
「下官聽聞蕭世子驍勇善戰.不過十五便帶兵衝鋒陷陣.二十之際便排兵佈陣.勇往無敵.曾以一萬兵馬滅了吐蕃五萬精兵.時隔數年蕭世子必然是無人匹敵.
下官斗膽斷言.若皇上一月再不擺平吐蕃戰亂一事.蕭世子怕是要踏平臨淄.到時候便是獵月亡國之日.」
「一派胡言.「沈雲逸義正言辭.反駁道：「傅大人未免太張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如今國難當前.傅大人非但沒有獻出良策.反而滅了我國將士的士氣.想我獵月泱泱大國.若說沒有人與蕭世子想抗衡.簡直是無稽之談.」
傅澄蹙眉.復又笑道：「沈大人莫不是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太尉大人離寰的身上.指望著離大人在兩日之內排兵布將.然後一舉剿滅蕭世子所帶的叛軍.」
「兩位大人爭執數久.可有解決之法.」俄頃.一聲嬌喝飄入殿內.引得議論紛紛的群臣噤聲.
眾臣見一婦人步履蹁躚.被一群宮女簇擁著款款前來.細看.見那婦人滿頭珠翠.面容白皙如雪.幽幽黑瞳凝視著金鑾殿上的群臣百官.朝陽冉霞.一縷金光不偏不倚灑在她的身上.
華遠初攜眾臣下跪.道：「小王恭迎娘娘聖駕.娘娘萬福.」
來人正是昭陽殿的主人夜未央.華彥航御駕親征之日曾將協理六宮職權托付給夜未央.也就是如今的夜妃.夜妃在前朝之中也有內應.聽聞沈雲逸跟傅澄兩人在大殿上爭論不休.便匆匆洗漱.得到皇后傅清妍的首肯之後.方才趕到前殿.
雖然來之時已經料到朝廷亂的如一鍋粥.但親眼看到卻還是深深震撼了.
華彥航登基不過三年.非但沒有收服文武百官之心.反倒將精力放在了吐蕃與獵月的戰事上面.夜未央再三勸阻.明裡暗裡不知提醒了多少次.但華彥航仍然固執己見.親自率領五萬精兵去了靖城.意圖將吐蕃吞入腹中的三塊城池收回.
如今華國世子蕭亦寒又舉兵入境.形勢堪憂.夜未央久居深宮之時.與其父商議政事也如傅澄所說.獵月礦產資源豐富.且人民安居樂業.無論是商貿還是農業都發展到了鼎盛時期.
獵月一向重文輕武.而吐蕃跟華國則恰恰相反重武輕文.華國與吐蕃覬覦獵月許久.早就想把獵月佔為己有.華彥航從小在軍營長大.自是練就了一番本事.可與吐蕃相比便如黃口小兒與彪悍大漢相比.不堪一擊.
華彥航因得離寰相助.死了無數兵將.這才將漢城重新收回.正當滿心歡喜之際.一直虎視眈眈盯著獵月的華國終於出手了.獵月在左右夾擊之下.形勢不容樂觀.
傅澄斷言也不無道理.可夜未央卻不想坐著等死.沈雲逸雖有治國之才.可在亂世中一介文人卻無法定國安邦.匡扶國家社稷.左思右想皆無頭緒.突然有一人落入她的視野中.她不由眼前一亮.抑制住內心的焦慮.淡淡道：「姚大人久居佳淵.如今承蒙聖上眷顧入京當值.已有一年了吧.」
眾人的目光皆從夜未央身上轉移到姚舒放上.見其頷首回道：「正是.」
夜未央啟唇道：「臣妾聽聞姚大人熟知韶關.會稽之地形.不知姚大人可有高招能擋蕭世子的五萬兵馬.」
「娘娘高看姚某了.」淡淡地笑聲從齒縫內流出.他抬眸.目光落在金鑾殿唯一懸掛的一把尚方寶劍上.「姚某無德無能.且資質尚淺無法與文武雙全的人中龍鳳相提並論.便是聯絡舊時兵馬也不過一萬有餘.只怕是辜負娘娘的期望了.」
他不必回頭也知她的眸中滿是絕望.夜未央將所有的希望放在他身上.目的不過是指望著他上場殺敵.將蕭亦寒驅除出境.可正如他所料.那點兵力便是給敵軍塞牙縫都不夠.
來臨淄之前離寰曾囑咐他明哲保身.少摻和朝廷之事.姚舒放不笨.知道木秀於林必摧之.可要他真正做到不管不顧卻是難上加難.
朝堂之上.姚舒放的話無疑是壓倒了最後一根稻草.天驀然陰沉.霧霾環繞在獵月上空.將最後一絲光亮無情吞沒.
難道真的什麼辦法也沒有了嗎.夜未央站在金鑾殿上環視四周.心中驀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