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皇嗣子嗣本就不多,郎宣帝還想著不要讓倆兄弟鬧得過僵,故才大興土木,多迎娶妃子,好誕下皇子。可誰知這兩個混帳一個比一個不爭氣,要麼就是無心於朝政,要麼就是醉心於風花雪月。
郎宣帝甚至懷疑自己的血統出了問題,如若不然就是後宮鬥爭過於激烈導致自己的子嗣愈發單薄,而且生出來的還是怪胎。
郎宣帝思慮許久,下了兩道聖旨。一是蔣國公侄女——夜未央秀外慧中,雖是家中庶女但一直尊敬長輩,孝順嫡母,且芳齡適中,故贈予華彥航為惻妃,封號:慧。
二是吾正當壯年,可子嗣單薄,有負先帝聖恩。念四皇子孝心,特賜予華彥寒帝都府邸一座。准華彥寒回親探視。
這兩道聖旨一發,引起了朝政的軒然大波。華彥清不在場,若在場定要笑這些明裡拿主意,背裡卻說三道四的庸夫。
華彥航自己給自己下的套子,他還會不知道嗎?說什麼華彥航淡泊名利,寡情,全是廢話。若是他真的寡情,就不該大肆旗鼓的將自己府內的消息任由丫鬟,奴婢傳出去。
可事實發生了也無濟於事,現在主要的是想好對策。
遠在商州的華彥清幾乎是第一時間接到了消息,他凝眸朝著窗外帝都的方向望去,一抹冷笑漸漸浮上心頭。
怎麼,終於開始行動了嗎?蔣家,不錯,竟然想到了拉攏前朝忠臣,看來華彥清之前所想沒有不對,他華彥航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
華彥清也不想想自己來商州也不過是防範於未然。他的出發點雖然跟華彥航不同,但目的是一樣的。現在,他們已經開始籌備了。或者說,從兩王相爭起就已經備下了。
誰都不能說一定會將對方拿下,所以雙方沒有更多的行動。
可誰又能想到郎宣帝竟然想起了遠在西陵的華彥寒?
華彥寒若非受到了蓮妃的波及,估計現在仍然是朝中一方不可或缺的勢力。可正因為蓮妃這麼一名禍水,導致了被貶西陵。
原來的琅琊王是多麼的英俊,英姿颯爽?是多少芳齡女子的擇偶對象,可盛寵不再,到最後落了個等同於流放西陵的下場。
不知今時今日華彥寒是否如當日那樣不掩風華?這是華彥清,華彥航都該考慮的問題。
華彥航接到聖旨後,首先去安撫的就是傅清妍。
傅清妍雖然被華彥航寵壞了,但也知道輕重。
自己代替了傅清婉成為了一名毫不起眼的庶女,也成了華彥航的惻妃。
若非華彥航對自己感情深厚,興許這一輩子都無法爬上正妃的位子。如此說來她有什麼好失望的,左不過進來一個妹妹而已,自己有王爺的寵愛,有正妃的位子,還怕一個夜未央不成?
可傅清妍低估了夜未央的實力,她是一個惻妃沒錯,但她的家勢不是傅清妍可以比擬的。
華彥航俊秀儒雅,早就是京中女子心儀的對象。夜家有如此福氣是始料未及的,本以為依照夜未央的身份能當朝中二品官員的平妻就已經算對得起門楣了,誰曾想攀上了家大業大的華彥航。
夜未央得知此事,卻並有過多的喜悅。她無論什麼時候都是淡淡的,不會忤逆父親的意思,也不會做過多的掙扎。因為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牴觸都沒有人回來救她。
依照雙方定親的道理,華彥航是要去夜家探視自己的小妾的。
華彥航並非不照規矩行事,只不過為了試探這個夜未央能否為自己所用。故意來遲了。
夜未央是夜家的一個卑微的妾室所生的女兒,先前只不過是夜家擺不上檯面的一個丫鬟而已,如今卻是水漲船高。
可畢竟沒有成親,夜未央也只是一個庶女。自然得不上過多的優待。家中有大姐虎視眈眈,二姐忙著看笑話,三姐是個病秧子但也抵不過她嫡女的身份,便是五妹都是看著夜未央出醜。
在夜家,有嫡長子,也有庶子,可終究男丁稀薄,相反女兒卻很多,夜閔曉也娶了己房妾室,可終究不理想。
誰會去想一個庶女的命運?尤其是一個被王爺怠慢的庶女?
儘管夜家人明裡暗裡都看不起夜未央,可還是命人給未央做了幾套新衣服。夜未央選了挺素淨的顏色,挑了幾隻簪子這就草草了事了。
華彥航第一次拜訪夜家,總覺得夜家有何不妥之處。不曉得自己跟夜家攀這門親事是對是錯?
可誰知剛到藕香榭卻看到了這樣一幕。
夜未央今日穿的也不是特別素淨,挑了件藕荷色的織金緞子的滾邊柳花裙穿著,烏黑如瀑的秀髮梳成小姐該有的髮髻,斜斜地插著一隻珍珠珊瑚簪子,稍稍一點綴,眉清目秀的樣子還是迷了人的心。
今日是夜未央去給老夫人請安的日子,夜未央調準時機,帶了紙鳶一個小丫頭就去靜修閣去了。
夜未央走的並不快,她鹹淡適宜的品性從外表就可以看出,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睛中沒有夾雜絲毫情感,猶如從一副畫裡面走出來的人物,缺乏靈動。
「喲!看看這是誰,這不是剛剛被皇上賜婚的四妹妹麼,好巧?」
耳旁的戲謔聲響起,紙鳶不滿地回頭,卻不想看見了大小姐對著自己瞪眼睛。
扶著夜未央的紙鳶手不免抖了下,這位大小姐還真是刁蠻任性,不知道小姐已經是皇上內定的媳婦了麼,怎麼還想著刁難小姐?
夜瀟芸見夜未央沒有回應便笑道:「又或許我該稱一聲慧惻妃娘娘,二妹,你說是嗎?」
夜瀟湘不免輕蔑一笑,低頭順耳道:「大姐說的是,我們那,興許要對四妹說一聲恭喜了?」
什麼四妹啊,不過就是一個卑微的妾所生的孽種,還不是仗著自己的那張臉嫁給五王爺做妾?連名字都不入族譜的人又怎麼比得上她一個嫡女?
夜未央給兩位姐姐行了個禮,淡淡道:「二姐不要拿小妹打趣才是?小妹怎麼擔當得起你一聲慧惻妃娘娘?大姐你說是吧?」
夜瀟芸也難得沒有生氣,皺眉看了夜未央身邊的紙鳶一眼道:「妹妹怎麼就一個丫鬟伺候著?妹妹是即將嫁入五王爺府上的人,周圍的人怎麼可以馬虎?妹妹若是不嫌棄,姐姐就做主將檀香,雲和兩個丫頭賜給你可好?」
「大姐贈的自然是好的,只是小妹無福消受,只需要紙鳶一人便可。」
夜未央依舊回答的如此雲淡風輕,如此不溫不火的態度終究還是惹惱了夜瀟芸。
「你!」夜瀟芸終究還是變了臉色,幸得有夜瀟湘暗中拉住夜瀟芸一把,興許她就當槍使了!「不要給臉不要臉。」
夜未央言辭誠懇,說的極為動聽:「大姐說的哪裡話,妹妹我自然是要臉的。只是有些人仗著自己環境特殊,非要搞特殊化,妹妹我也不過就事論事,看不慣有些人隻手遮天一番德行,故才有此感慨而已。大姐千萬別往心裡去?」
紙鳶何曾見過這樣的主子?以前的主子不是唯唯諾諾,也是不與大小姐,二小姐一般見識。可如今是怎麼了?竟然公然挑撥,而且還出言侮辱大小姐?
夜瀟湘見夜瀟芸臉色不好,忙出聲道:「四妹這話就不對了,大姐也只是好心而已,你怎就錯怪了大姐的好心呢?而且四妹你再怎麼受王爺的寵愛也是需要母家的支持的,如今跟大姐鬧翻,對你的前途也有影響的不是嗎?」
夜瀟湘字字誠懇,說的合乎道理,華彥航在一旁聽著,誰都不會發現他,憑著他的輕功自然可以做到悄然無聲。他要看這位四小姐是怎麼應對這兩個嫡女的!
「是嗎?那就是小妹考慮不周了。原以為大姐只是嫌棄小妹的出身不與小妹親近罷了,現在看來小妹是誤會了大姐的一番心意。」夜未央冷笑,繼續說道:「既然如此,那小妹也有一個不情之請。」
夜瀟芸鬆了口氣,剛才是自己太過魯莽。若是輕易被夜未央激怒,她嫡長姐欺負庶女的名頭也會傳出去,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影響。這明顯不是聰明人之舉。
「四妹說吧,大姐我會盡量滿足你的。」
夜未央看了看周圍,瞧瞧湊到夜瀟芸的耳朵裡嘀咕了數句,見著夜瀟芸的臉色愈發慘白,便心滿意足地由著紙鳶扶著了。「大姐考慮的怎麼樣?」
夜瀟芸恨不得扇夜未央幾巴掌,虧她說的出來?以為夜未央說的只不過是金錢名利而已,可夜未央說的僅僅是要下夜瀟芸的一塊玉珮。
原本要塊玉珮也不打緊,偏偏是她作為嫡女,老夫人特地賞的和田玉珮。那可是證明了她嫡出身份的,如今自己大話一出,收都收不回。自己要是給了夜未央,不就承認了夜未央嫡女的身份,她夜瀟芸反倒是一個冒牌貨麼?
夜瀟芸何曾想過夜未央如此可恥?自己若不是嫡女,那麼自己嫁給別人也只是一個妾的身份,而作為妾怎麼壓嫡女一頭?自己母親處理妾室的時候自己又不是沒看見,偏偏夜閔曉尊重夫人,故才任由夫人處置。
自己若是也擁有了庶女的命運,不是過得很慘?
夜瀟芸眼睛紅的快滴出血來:「你想都別想,玉珮是我的你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