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庫縣首府神戶,日本最大的國際貿易港口城市。在神戶市灘區筱原本町的一幢辦公大樓,很普通的建築風格卻有著堪比天皇皇宮的守備力量,這裡就是日本最大黑社會三口組的總部。
頂樓的辦公室,現任三口組頭目田崗正久,坐在老闆椅上的田崗正久晃動著手中水晶杯中的葡萄酒一言不發。在他的辦公桌前,一溜兒站著5個男人,年紀差不多都在40歲左右,最老的一個約莫有50歲。
這些人三口組幾個主要城市分會的會長和組長,出去絕對都是老大級別的人物,但是現在他們全部都低著頭一言不發,甚至都不敢抬頭看田崗正久一眼。
田崗正久很年輕,他是三口組歷史上最年輕的頭目,但他心狠手辣的程度不亞於任何一代頭目。而且他的脾氣很怪,如果他對著你臭罵一頓甚至拳打腳踢,出去以後你可以放鞭炮慶祝,那說明你沒事了。但是如果他對著你一言不發,甚至是笑了,那回去以後把刀擦擦乾淨可以直接切腹了。
現在就是暴風雨之前最後的平靜,寬敞的辦公室了沒有一點聲音,除了鐘擺擺動時發出的嘀嗒聲。良久,田崗正久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五個人,語氣冰冷地問道:「誰能給我一個解釋?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現場依舊一片沉默,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回答他的問題,他們只覺得自己腦門上的冷汗像壞了閥門的自來水一樣不停的往外溢,年紀最大的那個男人,忍不住用手擦了擦沿著自己下巴滴下來的冷汗。
「竹田一和先生,請你來回答我剛才的問題。」田崗正久看向竹田一和,三口組東京國粹會會長。
「對、對不起首領,我、我不知道。」半晌,竹田一和憋出了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
「廢物!」田崗正久把自己手中的水晶杯連同裡面的勃艮第葡萄酒一起砸在地上,那只請施華洛世奇公司定制的水晶杯頓時摔成粉碎。
「鹿野京一他特媽的是白癡嗎?我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獨自外出,少玩一次女人難道會死?還是說他當我的話都是放屁?!你們這些盲目自大的傢伙,眼裡還有我這個頭領嗎?!回答我!」田崗正久對著竹田一和等人怒吼。
「對不起,首領!」竹田一和帶頭對著田崗正久鞠躬道歉。雖然田崗正久把他們罵的狗血淋頭,但是他們在心裡都在暗暗高興自己總算保住了一條命。
田崗正久平復下心情後重新坐回他的老闆椅,對著竹田一和招了招手:「現在警視廳那邊有什麼消息?」
「目前唯一能確定的是殺死鹿野君的是一顆7.62mm的狙擊槍子彈,彈道專家也根據彈道測試找到了可能是狙擊點的居民樓天台,但是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有可能是被昨晚的大雨沖洗掉了,也有可能是兇手根本沒有留下線索。
「警視廳那邊給出的結論是兇手是個精通狙擊暗殺的高手,讓我們小心防範並答應會派遣精銳來保護我們的安全,至於其他目前還沒有進展。」竹田一和小心翼翼地回到道。
「精通狙擊暗殺的高手?這就是他們給出的答案?」田崗正久抬起眼皮看了竹田一和一眼,咆哮道:「這個不用他說我也知道!派遣精銳保護安全,這有用嗎?!除了小條健治死的時候身邊沒人,鹿野京一、水田武熊,誰身邊不是層層守衛,但是有用嗎?!
「他還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殺就殺!你去告訴山島義夫,我花了那麼的人力和財力幫他坐上警視廳廳長的位置不是讓他來給我當看門口狗的!一個月,一個月之內他要是再抓不到兇手,讓他洗乾淨脖子等死吧!」
「哈伊!」竹田一和等人趕緊應下後退出了田崗正久的辦公室,那裡實在是太可怕了。
田崗正久走到窗台邊,看著樓下街道的上的茫茫車流,眼中閃過一絲陰戾,嘴裡喃喃自語:「你究竟是個什麼人?難道真如他們所說是個幽靈?」——
東京江戶川區,竹田一和的私人別墅。
「晚上的人手都夠嗎?」竹田一和忍不住再次向身邊的保鏢確認情況,他不想自己成為第四個目標。
「放心吧!竹田先生。」保鏢的恭敬的答道:「晚上除了我們自己的兄弟,還有山島先生派來的警察精銳一定沒有問題的。
「告訴監控室裡的那兩個傢伙,晚上給我盯緊監控顯示,不要打瞌睡!」竹田一和最後叮囑了一邊後,上了二樓的書房。
在留聲機上放了一張黑膠唱片,坐在椅子裡小憩,也不知過了多久正當竹田一和昏昏欲睡的時候,書房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了。這輕微的推門聲頓時讓竹田一和的睡意全無,睜大眼睛看著門口。
卡噠、卡噠,陳天宇從門外走進來,對著坐在椅子上的竹田一和,打了一聲招呼:「竹田先生,晚上好。」
竹田一和一臉警惕的看著眼前這個身著黑衣黑褲,頭戴黑色鴨舌帽,紅色太陽眼鏡以及用鴨舌帽帽簷遮住半張臉的男人。
竹田一和的手悄悄地向桌子下面的報警裝置按去,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無論自己怎麼按動按鈕,別墅警報裝置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陳天宇將竹田一和的小動作都看在眼裡,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出幾個黑色的小盒子仍在他的桌子上:「不要白費力氣了,已經都被我拆了。」
陳天宇也不理會竹田一和那好像吃了大便一樣的表情,仔細聆聽著留聲機中音樂,似乎十分的陶醉。「帕瓦羅蒂的《今夜無人入眠》?不錯,果然應時應景。」
「你到底是誰?你是怎麼進來的?」竹田一和質問道。至於他是誰,竹田一和心中已經有了初步的答案,他現在想不明白的是這個男人究竟是通過什麼樣的辦法在不驚動自己那些手下和警察的情況下進入到別墅內裡。
「你的問題很好笑,我當然是走進來的,難不成我還飛進來?」陳天宇自顧自的拉過一張椅子和竹田一和面對面的坐下,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穿著細鐵鏈的硬幣放在手中把玩。
視線回到一小時前……
別墅外的小樹林,一身黑衣黑褲的陳天宇仔細觀察著別墅周圍的情況。他在太陽鏡的鏡框上輕輕按動一下,太陽鏡變成了熱成像透視儀,別墅內的人員佈置,警報系統清清楚楚的顯示在陳天宇的鏡片上,自己的目標在二樓的走廊盡頭的那個房間。
看到別墅內外的警戒情況,陳天宇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乖乖隆地洞,看來前面幾次行動讓他們成了驚弓之鳥了,這樣的守備力量要想硬闖是不可能的,只能尋找他們巡邏過程中的時間差。
足足觀察了十分鐘,陳天宇發現別墅的守衛一共有六組,大門內外各一組,二樓三樓各有一組,一樓的監控室和走廊各有一組,大門口兩組守衛來回走動,中間有10秒的盲點時間。雖然時間很短暫,但是對於陳天宇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從身後的戰術背包中取出一把麻醉手槍,裝上消音器並確認子彈上膛後插在腰間。在鏡框上重新按了一下,太陽鏡又恢復到往常一樣,陳天宇微微一笑:「琴音給的高科技還真是好用。」
看準機會,陳天宇像獵豹一樣從林中竄出,利用10秒守衛的盲點時間進入別墅。從外牆爬上三樓,一路往下把別墅內的守衛全部用麻醉槍麻醉,再根據之前太陽鏡上標記的位置,把警報器拆除。
啪,陳天宇在竹田一和的眼前打了響指,竹田一和頓時醒了過來,試圖去反抗的時候猛然發現自己已經被他用膠帶死死綁在椅子上。「你對我做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用催眠術讓你小睡了一會兒。」陳天宇把手中的硬幣在他眼前又晃了晃。
「水田武熊,鹿野京一還有小條健治他們三個都是你殺的?」竹田一和盯著陳天宇問道。
「bingo!」陳天宇又對著他打了一個響指:「猜的非常正確,但是沒有獎勵。」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三口組好像並沒有招惹過你。」竹田一和盯著陳天宇的臉仔細看,但是他帶著黑色鴨舌帽和紅色太陽眼鏡根本看不出他的真實身份。
陳天宇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從左側的褲子口袋裡取出一個插著兩把利劍的骷髏臂章仍在桌上:「還記得這個嗎?」
看著臂章上的閃電利劍標誌,竹田一和的瞳孔猛地睜大,有些詫異的看著陳天宇:「幽靈?!你們不是已經……」
「你想說我們不是應該已經都死了,為什麼我還活著?」陳天宇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雖然竹田一和沒有直接作出回答,但是他的眼神出賣了他心中的答案。
「我們本來都應該死在那個密林裡,不過我死的不甘心,所以我又從地獄裡面爬了回來,我要為我死去的9個兄弟報仇!」卡嚓,陳天宇從大腿外側的槍套中拔出一把以色列軍工廠出產的沙漠之鷹,抵在竹田一和的額頭:「告訴我,孫江城在哪裡?」
「不知道!」
「告訴我,孫江城那個老東西在哪裡?!」
「我說了我不知道!」竹田一和撇過頭,大有一副捨生取義的架勢。
「很好,你有種!」僵持了幾秒鐘後,陳天宇收起槍。拔出一把軍刺,抓起他的右手割開他右手手腕的靜脈:「不說也沒關係,我總能查得出來,但是你會死,不過我對你已經很仁慈了,這種死法你感覺不到一絲痛苦。告訴我,也許會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考慮好了就點頭。」陳天宇用一塊膠布貼住他的嘴巴。
看著自己的血慢慢流失,竹田一和急得想大叫,但是被膠布封住的嘴巴發不出任何有效的求救,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再也忍受不住死亡折磨的竹田一和終於對著陳天宇點了點頭。
「很明智的選擇。」陳天宇撕開他嘴上的膠布:「告訴我,孫江城那個老東西在哪裡?」
「本、本來他和田崗正久在三口組總部的寫字樓裡,但是前兩天田崗正久又把他轉移了,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他現在在何處。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救、救我!」
「我說過我會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但是沒有說一定會救你。」陳天宇從背包中拿出一個手雷,拔去保險銷按住壓片,捏開竹田一和的嘴巴,整個塞進去。「機會我已經給你了,能不能把握就看你自己了。我給你的手下都打了麻醉彈,算算時間應該快醒了,希望你能堅持到他們發現你。」
竹田一和剛想開口大罵,但是注意自己嘴裡的手雷,又只能死死咬住,只要自己一鬆嘴,壓片彈開自己必死無疑。他倒不是沒想過松嘴和陳天宇同歸於盡,但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這個男人既然這麼做肯定有把握在手雷爆炸之前越窗逃跑。
陳天宇打開窗戶,人一躍而出,在地上打了一個滾,緩衝掉下墜的衝擊,看準門口兩隊巡邏守衛之間的時間差,溜出了別墅。
隨著自己血慢慢流失,竹田一和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意識越來越模糊,他現在完全靠著一絲求生的意志在堅持。
別墅內的異常終於引起了院內巡邏守衛的注意,一個保鏢捅了捅他的同伴:「屋內怎麼沒有動靜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另一個保鏢非常自信的說道:「別墅周圍的守衛裡三層外三層,根本不可能有人闖進去,你多心了。」
「真的,從剛才開始裡面就沒有腳步聲了。」第一個保鏢堅持自己的意見。
第二個保鏢仔細一聽還真是那麼一回事,兩個人對視一眼後決定進去看個究竟,要是竹田一和出了意外,自己這幾個人都要完蛋。當走進別墅看到樓道裡的守衛都七橫八豎的躺倒在地的時候,頓覺不妙,拔出手槍,慌忙上樓查看竹田一和的情況。
聽到從走廊裡傳來的腳步聲,竹田一和頓時精神一震,這腳步聲此時此刻對他來說猶如天籟之音。看著從門外衝進來的保鏢,竹田一和激動地喊道:「快救我!」
隨著竹田一和張嘴的動作,他嘴中的手雷也掉了下來。叮,手雷的彈簧壓片在掉落的過程中彈開,看著地板上還在滾動的手雷,竹田一和瞳孔猛的睜大,驚恐的叫道:「不——!」
「轟——!」
看著遠處火光沖天的別墅,陳天宇摘掉臉上紅色太陽鏡,冷酷的一笑。從上衣的口袋中掏出鋁制的扁煙盒,裡面還剩下六根煙,取出其中的一根點燃。「第四個!巨闕,你的仇我也替你報了,你可以安息了。」
嘴裡叼著煙,抬頭看著夜空中的點點繁星。如果是在兩年前,陳天宇做夢都不會想到一場銀行劫案,一次救人行動,居然徹底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