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徐悠悠看到從樓下走下來的婦人眉心打結。
華雪梅震驚在原地,未料到會是這樣倉促的局面下看到自己這幾天想著的人。
「………悠悠。」華雪梅嘴唇慢慢動著,兩字頓在嘴邊沉靜了許久才喊出。
徐悠悠微擰眉,側在腰側的手不禁屈起成拳,抿著唇一言不發。
華雪梅原本喜悅激動的心情淡了許多,想要踏出走向徐悠悠的腳步也遲遲頓在原地不敢踏出。
徐建國看著,事情既然湊到一起,那便得面對,側頭肅然命道:「悠悠,怎麼不答應,她是親身母親!」
徐悠悠眸裡聚集的光束閃動著,她不願去看華雪梅,不願面對這猝然出來的婦人喊出『媽媽』。
「悠悠!喊媽媽!」徐建國命道。
徐悠悠抬眸,咬著唇,不肯喊出。
「我………對不起…。我這就離開。」華雪梅感受到徐悠悠強烈的排斥,心裡苦澀,面上卻是笑著道,腳步加快地要離開。
「阿嬌,是我對不起你,要走的不是你,是我!」徐建國攔住華雪梅沉聲道。
徐悠悠心裡猝然升起一股劇烈的恐懼感,轉身,將自己狠狠地縮進身後高大的顧子清懷裡。
「抱…。抱著我!」徐悠悠顫著聲音懇求著。
顧子清沉眸,眉擰成丘,他從未見過徐悠悠這樣的害怕。
華雪梅眼睛裡只有徐悠悠,看到徐悠悠瑟瑟無助的樣子,痛惜不已,回眸朝著徐建國搖頭:「沒有誰對不起誰,都是造化。」
徐建國眸暗,卻是不肯原諒自己,痛悔道:「哪裡是造化!不是我你也不會落得這樣,你也不會這樣…如果不是我,你還是華家的大小姐,是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啊!」
華雪梅難受地捂著胸口,卻笑著道:「那多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不用說了。你好好和悠悠過,我…。也會好好過。」
說著,華雪梅執意離去。
徐建國卻不肯華雪梅離去,握住華雪梅手腕,沉聲道:「阿嬌,給我次機會讓我彌補過去行麼?」
華雪梅搖頭拒絕,徐建國卻是鬆開華雪梅的手,快步走到徐悠悠跟前,道:「悠悠,她是你媽,她雖一天都沒有照顧過你,但不是她的錯。當年你一出生就被徐家接走給沒有生育的慧英帶,你媽她則被告知生下的是死胎。你不能怪你媽,這些年她沒有一個晚上不是在想你念你。」
「這麼多年,我虧待最多,最對不起的人就是阿嬌,當年要不是我一意孤行華家不會被毀,你媽她也不會從大小姐一落千丈成為身無分,都是我的錯。當年我錯得太離譜,為了能保住徐家產業拋棄了你媽,娶了慧英,連你也搶走…。都是我的錯啊,你不能怪你媽。」
徐悠悠緊緊地抓著顧子清的手臂,不可控制的發抖。
其實她早已知道,兩年前的夜晚她偶爾看到徐建國和張慧英之間發生的爭執,那是徐建國要將剛回到故鄉,已是喪偶的華雪梅接會徐家,但張慧英不准,因而發生口訣,進而說出了她的身世。
當她知道自己的親身母親是華雪梅,並且瞭解到自己的母親被奪子被欺騙被隱瞞,她心是痛的,但她卻不願承認事實,她害怕面對自己的親生母親,害怕一切未知的改變。
「悠悠,你恨爸吧!這麼多年,阿嬌其實不想別的,只是想你能喊她聲媽。」徐建國悠悠道。
徐悠悠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一切,她的認知中只有一人是她的母親,從小將她寵在心尖尖上,無時無刻不愛護她,以至與車禍裡用犧牲自己來挽求她的母親。
這世上她無法再將另一個女人喊做媽媽,縱然這個女人是多麼的無辜不幸可悲。
竭力地控制著自己,徐悠悠手揪著顧子清衣服,死死地躲在顧子清懷裡,不想過問,不想面對。
「悠悠!」徐建國急切,他不想放棄今天這次機會,他渴望著能稍稍彌補華雪梅的渴望。
「爸。」顧子清環抱住徐悠悠,擰眉沉穩道,「阿姨,需要麻煩您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