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慕川本想著見到夏溫暖的時候先和她道個歉,畢竟這回確實是他荒唐。就算她要罵甚至要打,都是無可厚非的。
但他開著快車趕到目的地,竟然看到夏溫暖蹲在大樹底下,細白的腕子覆住汗濕的額頭,瘦得沒剩幾兩肉的身軀都快要撐不住那把傘,他心底的那些負罪感,瞬間就蕩然無存了!
將黑色的路虎泊好,項慕川風風火火地走下車,擦得珵亮的皮鞋簡直能映出人影。
男人很高,高得讓人畏懼,挺拔的身軀包裹在輕薄的深灰色短袖襯衫裡,打得規矩的領帶透出禁慾的狂野,他的唇線一動不動地吊著,墨鏡遮住了他能射出火光的眸子。
但這樣冷冰冰到足以令人癲狂的強大氣場,就算路上的某些花癡女再心癢難耐,也是絕不敢上前搭訕的。
聽到不尋常的腳步聲,儘管夏溫暖已經被熱蔫了,但還是勉力抬起了頭。
陽傘擋住了視線,但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來了。
項慕川默然不語,只是靜靜地看著傘頂,像是想憑著耐力盯出一朵花來。
夏溫暖本想催促快進去將手續辦了,但下一秒,項慕川手上忽然發勁,用力將她連人帶傘扯了起來。
夏溫暖痛得一個激靈,冷汗順著鬢角淌下,她卻連忙咬住下唇將嘶氣聲鎖得牢牢的。
「你終於來了,我們……」
「夏溫暖,你告訴我,你到底在做什麼?」項慕川根本沒心情聽她說廢話,聲音冷到極致,「裡面的空調房你不呆,非要跑到外面來曬太陽?!」
「我樂意,你管得著麼?」夏溫暖連看他都覺得是在浪費時間,低聲回敬。
他不會知道,她孤零零地坐在那個所謂涼快的地方,差點凍死!
離婚室和結婚室相對,門口卻都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這兩邊,明明應該是兩極,但人們卻不約而同地都笑得很開心。
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了呢?為什麼開始和結束,都能如此的無足輕重?
然而,最諷刺的是,他們有他們的成雙成對,她有她的形單影隻!
或者,這才是真正的兩極。
「你以為你這樣子,我就會覺得心疼或是歉疚了?告訴你,你就是折騰死了,我都不會有任何感覺的!」
「項慕川,你腦神經是不是搭錯了?」夏溫暖使出僅剩的力氣推了他一把,臉色慘白,胸口也劇烈起伏著,「你想被別人看笑話嗎?!」
「我什麼時候在乎過那些閒言閒語?」
「你不在乎,我在乎!」
夏溫暖頭暈目眩,胃中一片劇烈的翻湧,她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項慕川見她按住胸口,衣料都被壓得變了形,不由地緊張問道,「溫暖,你怎麼了?」
夏溫暖實在忍不住,背過他俯身開始嘔吐。
她早上本就吃得不多,到最後,已經沒什麼東西可吐了,一直在嘔黃疸水。
在閉上眼睛徹底昏過去之前,夏溫暖都沒能搞清楚,自己吐得肝腸寸斷,到底是因為妊娠反應,還是,對面前這個男人抑制不住的噁心感。
她嫌他髒,她是有潔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