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離體,馮夕多浮在半空中。視線裡,她可以看到呆立原地的本尊肉身,可以看到冰雨、鐵男、靈貓……所有人潔白的靈魂。她還能看到,無數潔白的細線穿出本尊的眉心,連接在她靈魂上。想來這就是老土所說的靈力細線了。
靈力細線如同支撐著木偶的細線,將馮夕多十米外的分身身邊,一股腦將靈魂送了進去。緊接著,那一個個靈力細線也一股腦鑽進分身的眉心,在靈力的盡頭則是一切力量的本源!
「我竟然能看到靈力細線了!」這是馮夕多自施展本體分身互換技能以來第一次發現這種現象,就連剛才那次本體分身互換都沒有出現這種情況,「怎麼回事?」馮夕多不停回憶在此之前,到底做過什麼,讓技能有了這般變化……思來想去什麼都沒做過……難到?是因為靈魂力量在上次靈魂剝離之後提高了?「只有這種可能……」
靈魂附入分身。分身內的靈泉流速越來越快,在靈力指引下,一個個鮮活的器官凝聚成形,轉瞬之間分身變為本尊。而原來的本尊則在意念離體之後,器官轉變為靈泉。
一切變化的是那麼快。以至於金剛沒有絲毫察覺。揮出的大棒在空氣中掀起一陣勁風,巨大的力量甚至連堅硬的金屬鐵棒都彎成半圓狀。
馮夕多在半空猛然擰動腰肢,背對地面,面向金剛,用靈泉劍迎了上去。
「噗……」一聲脆響。彷彿戰斧劈在了木頭上。只不過……現實中的場景截然相反,木質的靈泉劍尖銳無比,堅硬的鈦合金大棒,在金剛詫異的目光注視下,跟紙糊的似的,斷成兩截。半截握在他的手中,另半截如同羅馬衛兵擲出的長矛飛出場外。
「不好……」更為驚異的是,在經受了如此強力撞擊之後,靈泉劍的衝擊之勢絲毫不減,在空中劃出一道晶瑩剔透的虛影,直劈金剛胸膛。
「呃?」金剛來不及搞清為什麼迷天明明用手勢提示眼前的馮夕多是分身,而這回卻又變成本體,趕忙移動身軀,試圖避開要害……可是,他的身軀是那麼龐大,又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躲得開。
血花,如同天邊的禮花,綻放出耀眼的華光。盡在眼前的血腥氣讓馮夕多心中一陣瘙癢,鮮血連噴,灑了馮夕多一身,直想上前舔舐。猛嚥一口口水,眼睜睜看向面前的傑作。
龐大的金剛胸前,一道猙獰的血口,足有近半米長,飛翔中的血口四敞大開,露出裡面亂成一鍋粥,又都保留著整齊切口的心肺。
「死了?」馮夕多心頭一凝。暗暗為在競技中殺死一名同事而自責……可是,那並不是有意的,是自衛啊!驟然之間,深陷在金剛體內的靈泉劍上傳來一股溫暖的觸感。低頭看去,縷縷潔白的輕煙,順著劍身傳到劍柄,又一股腦鑽進馮夕多的手裡,宛若一隻隻遊走的小蛇,最終融入體內,消失不見。驟然釋放出一股強烈的舒適感。
那舒適感,彷彿在三九寒天的雪夜裡蹲守整整一夜後,一頭撲進溫暖的溫泉。凍僵的身體,感受到溫和的包裹後,每一寸肌膚,每一根汗毛都綻放開了,那份愜意,那份安詳,那份舒適,直讓人想**出聲,快意的滋潤過後,馮夕多感受到了無窮的力量……這樣的感覺她曾多次體味過,那是在吸收惡鬼身上的戾氣時,可是現在……卻在吸允活人的靈魂。
「竟然連人的靈魂都能吞噬?」她暗暗心驚。
接著,是疼痛,歇斯底里的劇痛。金剛a級異能者的靈魂不但純淨,其中還蘊含著濃厚的靈魂力量,也就是靈力。靈力入體,每寸經脈、血管似乎都在經歷驚濤駭浪的衝擊。寸寸破碎化成殘渣,又轉瞬在靈泉的修補下漸漸成形。新的血管和經脈比最初寬厚了許多,可是驚濤駭浪也來的更加兇猛,再破碎,再重組。破碎時的痛楚還沒有消失,修補的酥麻癢感又冒了出來。如此循環往復,讓她直不起腰蹲在地上。
這樣的痛楚她曾經歷過一次,正是進化的表現。「終於,要跨進a-級別了嗎?」馮夕多咬牙低喃。
地面上在眾多幻影之中,幻影本體惱羞成怒,咬牙切齒,緊握粉拳,惡狠狠地沖馮夕多大喊。「鬼見愁……我要你死……」
馮夕多睜著顫抖的眸子,面色慘白,輕咬嘴角,不知該怎樣解釋。她……真的很冤枉。想哭,為金剛哭,也為自己哭。「我……不是故意的。」
馮夕多強忍著大步跑向金剛的屍體,趕緊割破手腕,拚命的往金剛體內灌靈泉血……可是,沒用了,完全沒有作用。金剛的生命氣息已經在心肺破碎的那一刻再也拉不回來了……更何況連靈魂都被她吞了個乾淨。「醒醒啊……醒來啊……」她大哭,大哭特哭。
全場的觀眾緊握雙拳。看著馮夕多滿面淚痕,卻是在為敵人治療傷勢而焦急,甚至不惜為此割腕取血,竟一時間忘了重傷而亡的金剛壓根就是馮夕多殺死的。
紛紛起立,視線中,那包裹在黑衣下的軀體,以及那飄飄的長髮,這一刻……顯得神聖起來。
人往往是這樣。眼前的光輝可以抿除昨日的卑微,不知誰第一個目掛淚痕的鼓起手掌,一石驚起千層浪,全場將如雷般的掌聲,送給仁愛的馮夕多。
卻不知,馮夕多此時心裡裝的全是苦澀。為金剛之死犯苦,為身上的傷痛犯苦。
眼睜睜看著裁判和醫護人員將金剛抬出場外,急救一陣無奈的搖了搖頭,將白布覆蓋在金剛身上。一股強烈的無力感襲入馮夕多的內心,雖然戰前就簽署過生死狀,可真到親手抹除一個同伴鮮活的生命又讓馮夕多一時間難以接受。
「啊!」思慮間,馮夕多忽覺背後傳來一陣劇痛。「噗」吐一口進化中憋在胸口的淤血,一連滾出老遠。
顧不得回望攻擊自己的幻影。連滾帶爬衝到安德烈身邊,
,再次隔開已經痊癒了的手腕,將靈泉血灌向安德烈的口中……安德烈昏迷了,靈泉血流進嘴裡卻嚥不下去,又盡數從口中漾了出來。
「該死……」馮夕多頓時大急,忽然想起安德烈多次調侃……讓她也像封閉訓練時對冰雨時那樣,以口對口給他喂次靈泉……「事到如今,也只好這樣了!」她緊閉雙眼,再次在萬眾矚目中,做出了件神聖的事情——為救隊友,不惜獻上了自己的香吻。
看台上,雷龍噌的一下站了起來,雙拳緊握,面色慘白。與他擺出相似架勢的還有身邊的鏡中花,捂著小嘴,輕咬貝齒。
「這傢伙!」雷龍無奈,長歎一聲,重新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