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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馮夕多一早就鑽進了浴盆裡。將身體包裹在溫暖的清水裡，體味著那份美好。
腦海出忽然浮現出上午顧盼盼幻化出的父親鬼魂，這才記起已經三個多月沒跟家裡聯繫。從浴盆側壁上摸起電話，撥給家裡。
「喂！夕多啊！」
雖說壓根不信顧盼盼變出的假鬼是父親，但現在真正切切聽到父親的聲音，心裡的那份擔憂才算真的抹去。
「老爸還活著。」馮夕多心頭暗念，再配上老爸那溫柔的聲音，催著雙目止不住流出了幸福的淚水。哽咽著平復顫抖的聲帶，問：「你和媽還好嗎？」
「不好，很不好！」
老爸嚴肅地音調嚇了馮夕多一激靈，嘩的一下從浴盆裡坐了起來，激動地問：「你們怎麼了？生病了嗎？嚴不嚴重，我……我過一陣請假回去！」
「生病？」老爸冷哼一聲，「是生氣了！你還記得有我們這個爸媽啊！去非洲那麼大的事也不跟我們說？要不是小鄭告訴老鄭，老鄭又轉告了我們，我們到現在還不知道呢！」
「這……」馮夕多苦澀一笑，暗暗後悔早知這樣三個月前就不跟鄭傲凡撒謊說去非洲了。說去南美洲、東南亞學習不也比這個強嘛！
「別這啊，那的！趕緊把這個熊工作給我辭了。大姑娘家家的到處亂跑什麼？電視裡非洲到處亂哄哄的，打啊殺的，你也不怕危險。我和你媽就你這麼一個閨女，不指望你大富大貴，就圖個平平安安。找個好女婿嫁了，過幸福的日子。你倆願生孩子就生，願意什麼丁克就丁克，那我們都不干涉，就是希望你活的好好的，明白嗎？你看看你現在這個工作，別的就不多說了，實在太危險。咱換一個吧。」
「這個……」馮夕多猛抹一把臉，繼續撒謊，「我……現在領導很賞識我，過陣子就能升職了。到時候去負責後勤，就不會整天跟病號在一起，工作也就不危險了。」
「哦！」聽到閨女受領導重用，老馮同志的怒氣立刻消了一半。相信這世上無論哪個家長聽到子女在單位受重視都會忍不住像老馮這樣小小地驕傲一下子。「那……小鄭說他能給你介紹外企工作，你考慮了沒？」
「沒！」聽到老爹提鄭傲凡，馮夕多心裡止不住一抽一抽的。「我……跟鄭傲凡散了。」
「嗯？上次小鄭回來還說你們處的挺好的。怎麼忽然間又散了。是不是經常耍性子，人家受不了你了？」
「爹，我到底是不是你親閨女啊！怎麼替別人說話？再說了，我都多大了還耍性子。」馮夕多直翻白眼。
「那是什麼問題？」
「鄭傲凡入了米國籍，張口閉口就是資本主義好，我聽不慣！」這確實是鄭傲凡的一大缺點。
「嘿嘿！還挺愛國啊！」老馮嘿嘿直笑，「說實在的，他說的這些個不光你聽不慣。我跟老鄭都聽不慣。散了就散了吧！不過這婚姻大事你可要上點心啊！別跟電視劇裡演得那些男男女女似的，三十好幾找不到對象，一家老小急的不行。我告訴你，如果你也這樣，我到時候也天天給你安排相親，煩死你。」
「爸！我才二十三好不好！」馮夕多連連歎息。
「別拿著青春當本錢。人就是這樣，眼一閉一睜一天就過去，眼一閉再一睜你丫頭就三十多，我告訴你。」
「啊……知道了！」
「實在不行就在你單位裡找一個。精神病院大夫也好歹是大夫嘛！陪我家閨女也湊合。」
「咦？」馮夕多眼前一亮，「老爸，你不反對我在這兒工作了？」
「女兒大咯，管不了咯！我不讓你在那精神病院工作願意嘛？」
「不願意！」馮夕多嘿嘿直樂。
「那就是，管也是白管！」馮夕多甚至能聯想到老爹現在的表情。「不過你可得注意安全！趕緊給我調回後勤上去。」
「嗯！」
「等等……你媽要給你說話。」
時鐘在不知不覺間跑到了x1這個羅馬數字上。跟老媽聊完閒話，馮夕多睡衣頓消，在浴缸裡翻來滾去閒得發慌。索性跑了出來，赤足返回屋子，在衣櫃裡翻開翻去，找出那件第一次跟鄭傲凡約會時穿的花裙。那是她在海濱市買的連衣裙，在現在十月這個收穫的季節來穿，厚薄剛剛好。將裙子套在身上，登上靴子走出宿舍區。細數著地磚的紋理穿過工作區，尋到入口。衝門口的警衛點頭致意。
「鬼見愁前輩，這麼晚了去哪？」無需查看證件，門口境界特工當然知道馮夕多是誰。他上下打量一番此時馮夕多的裝扮，目光中不自覺留露出幾分癡迷、幾絲驚艷。
「不走遠，就去門診樓上轉轉。可以嗎？」
「當然，您的自由不受限制。」守門特工伸出右手，非常紳士的擺出「請」的姿勢。
「謝謝！」馮夕多衝他笑笑，走出基地大門，邁入升向門診樓的電梯。
自由？馮夕多苦澀一笑，她已經許久沒有體味過自由的滋味了，連最基本的戀愛自由都遺失了。
門診樓三層，依然像昨日一般安靜。靜靜地倚在窗邊，望向醫院大門，兩束熟悉的燈光在黑暗中如同大陸邊燈塔指引著歸程客船一樣，深深的吸引著馮夕多的目光。摸出手機，沒有來電也沒有短信，只有大門外寂靜空間裡的守望。
 
明明知道自己看不到他，他又為什麼還要再門外等待？
不……他不知道自己看不到他，他又怎麼可能知道自己實際上住在地下……像老鼠一樣！
「值得嗎？」馮夕多喃喃自語。忽然想起顧盼盼曾經說過一句很經典的話，「如果你懂，就會知道這是值得的。」
那懂嗎？似懂非懂……
「在看什麼？」黑暗地角落裡忽然響起的一聲疑問，嚇了馮夕多一哆嗦，白一眼身後的雷龍，道：「你怎麼又來了？」
視線中，雷龍將長髮綁在了身後，將整個人映襯的愈發妖異。他輕佻嘴唇，指指角落裡的座椅，玩味的說：「是我先來的好不好。」
馮夕多一時語節，憋得小臉通紅，一時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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