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給周生生打了過去。
周生生那邊很吵,似乎在他老爸的水果店幫忙。
「生生,你說南郊軍區爆炸了,什麼意思?」我嚥了嚥口水,不知道為什麼,眼睛有些發酸。
「風哥,這個」周生生微微一愣,旋即,聲音低沉的道,「我沒有騙你,是真的今天,都上了報紙不過,報道上說,是煤氣洩漏」
咚。
我的手機掉在了地上,只覺得腦袋裡一片空白。
居然,是真的
「聶風,你怎麼了?」身旁,林峰看著面色發白的我,不由得撿起我的手機。
手機的聽筒內,周生生還在那裡喂喂喂,我卻一點都感覺不到,只是麻木的看著四周,空氣裡,似乎傳來玄燁的斥罵。
「早就說過,你是一根廢柴,連至高真經都突破不了第一層,還想學後面的,這不是找虐?」
「居然想剪師傅的丁丁?聶風,你膽子真大!」
不知怎的,和玄燁在一起的時光,就像放電影似的,一幕幕從我眼前劃過。
一行溫熱的淚水從我眼裡滾出。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可是,這個臭脾氣又好色的老頭兒就這麼直直的讓我掛念。
是他,在我最窘迫的時候幫助了我。
是他,挖掘了我身體的潛能。
而如今,玄燁不在了。
我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就在這時,一隻寬厚的手掌蓋在了我的頭頂。
「男子漢大丈夫,哭啥?」
林峰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把我從思緒里拉了回來。
「手機還你,別哭了,全車人都在看你呢!」
我這才驚覺,連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和鼻涕,果然,車上,那些村婦神馬的,都用一種看外星人的眼神盯著我,甚至有幾個還咯咯的笑了起來。
奶奶的,太丟臉了。
此時,我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深呼一口氣後,我接過林峰遞過來的手機。
此時,周生生的聲音依舊在那頭鍥而不捨的喂喂喂。
「生生,我沒事,」我苦笑了一下,眼神裡泛起一絲鋒利,「我一定會調查清楚,玄燁小屋爆炸的原因!」
「恩恩,這個我知道,」周生生在那頭似乎也有些激動,「我也覺得這爆炸的原因有些奇怪,但是又說不出來是啥!」
「我回學校再說。」
掛掉了周生生的電話,我咬緊了嘴唇,不知怎的,我腦子浮現出柳真的模樣。
莫不是這個女人幹的?
「別胡思亂想了,」林峰的聲音插了進來,「到站,咱們下車。」
下了車,我迅速地趕往周生生家的水果店。
林峰說有事,所以並沒有跟來。
此時,周生生家的水果店人滿為患。
只見,他的老爸正把一箱箱葡萄往外面的木板上搬。
「周叔叔!」我急忙上前,叫住了周生生的老爸。
周生生的老爸聽到有人叫他,慢慢回過頭,見到是我,他先是一愣,隨後笑了笑,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是聶風啊,有什麼事嗎?」
「請問生生在麼?」我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平和。
「在的,你去樓上找他吧,我有點忙,」周生生的老爸歉意的笑了笑。
「那謝謝叔叔了,」聽到他說周生生在,我連忙跑進水果店,撥開人群,上了二樓。
剛剛上了一半的樓梯,我就聽到周生生的聲音傳了過來,「風哥,你來啦!」
抬頭一瞧,只見周生生從門邊伸出半張臉,衝著我笑。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我眉毛一挑,三步做兩步進了周生生的房間。
「我從玻璃窗就看到你來了,剛準備下樓,就看到你跟我老爸說話,」周生生吐吐舌頭,然後從旁邊的沙發上拿起一份報紙。
「你看這個。」
我迅速地接過報紙,只見報紙的頭條,用黑體印刷著一行大字。
「南郊軍區發生煤氣爆炸,是意外還是人為?」
隨後,是幾張圖片,上面,玄燁的小屋被炸得稀巴爛,我用力地看著這幾張圖,瞬間,覺得有些呼吸不過來。
只見最後一張圖裡,玄燁的屋子變成了廢墟,而廢墟之上,一把被煙霧燻黑的蒲扇赫然躺在上面。
看著這個蒲扇,我的心就像被人用錘子狠狠地砸了一下,痛的無法自抑。
「風哥,你還好吧?」周生生小心翼翼的說著,「你看報道的最後一句說了,暫時沒有發現傷亡的人員師傅有可能不在小屋也說不定」
聽到周生生這麼說,我微微一愣,旋即如饑似渴的再次把報道給細細的讀了一遍。
果然,文末,寫著一句經調查,暫時沒有確定傷亡人數。
這,一時間,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是苦笑,還是慶幸?
慶幸的是,玄燁可能沒有。
苦笑的是,玄燁究竟去了哪裡。
可是,那蒲扇是他的心愛之物!
我再次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希望玄燁只是出門撿了個塑料瓶,平安無恙啊!
然而,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拿起手機一看,是吳曉星打過來的。
「喂,有什麼事麼,」我皺著眉毛,看著一旁認真摳腳的周生生。
「風哥,你現在是否有時間?」吳曉星的聲音有些沙啞,似乎很是疲憊。
「有,怎麼了。」
「來一趟學校後街的遊戲廳,只能你單獨一個人來,」吳曉星緩緩說完,然後掛掉了電話.
這吳曉星想幹什麼?
我摸了摸鼻子,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不是說要投誠了麼?怎麼還約我去後街的遊戲廳?
雖然現在是大中午的,沒有什麼混混會在後街閒逛,但是我總覺得有些不爽。
「風哥,要我陪你去麼?」周生生停止了摳腳,彈了彈手指縫裡的渣渣。
「我自己去吧,他說讓我單獨一個人來,」我頓了一下,然後說道。
「那你得小心點兒」周生生欲言又止,很顯然,他有些怕吳曉星陰我的人。
「放心吧,沒事兒,」我笑了笑,拍拍周生生的手。
「風哥,我有腳氣的」周生生看到我摸他的手,有些羞澀的道。
「尼瑪!」我迅速地收回手,在褲子上蹭了好幾下才覺得安心。
出了周生生家的水果店,他老爸又塞了一點新進貨的楊桃給我後,我這才晃晃悠悠的去了吳曉星所說的後街遊戲廳。
這後街遊戲廳我還是第一次來,從遠處看,很是破舊,給人一種灰濛濛,髒兮兮的感覺,但是進去一看,還真是,打魚機,推金幣什麼的,都有好幾台,雖然沒有裝空調,但是依然有不少學生都坐在凳子上全神貫注玩的熱火朝天。
只見不遠處的一台打魚機邊圍了一圈人,隔著幾層人,我就看到了吳曉星那標誌的漸變老虎毛。
吳曉星叼著一根中華煙,脫掉了上衣,露出略微瘦弱的小胸膛,坐在打魚機的一角瞇著一個眼,往機器裡面投幣。
而他身旁,坐著張建,火龍哥,蛋哥,還有些炮頭模樣的男生,統一光著個膀子,露出白花花抑或黑乎乎的肉。
我目光一瞬不瞬的打量著火龍哥,火龍哥也許是這群凶神惡煞的人中,最不起眼的一個,黑色小卷毛,平劉海,只不過那脖子上,文著一個張牙舞爪的夜叉。
「老子都砸了兩百塊了,居然連個大魚都打不死,草!」
吳曉星的對面,坐著一個穿著黑色背心的男人,叼著一根雪茄,不滿的嚷嚷著。
「那是你運氣不好,」吳曉星吐出一個眼圈,他微微抬起頭,和我的目光對上,他先是一愣,然後又低下頭,看著屏幕,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似乎在告訴我,好戲要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