獦獠之人,散居山谷,積木為樓,居不著地,樓名干欄。
說的就是道上人的生活寫照,獦獠一詞出自『壇經』。六祖慧能初見五祖弘忍之時所說的話,以表達人不分高低貴賤的意思。
道上人以獦獠自稱,意為——咱們做賊的也能立地成佛。
黃三爺苦著臉:「怎麼辦?」
老先生姓秦,外號秦先生,這鐵板我們提的正是時候。
況且大爺爺還拿了別人的玉珮……
我轉頭看大爺爺,大爺爺卻氣定神閒坐在副駕駛上:「不用怕。」
小雨頗為擔心的看著我:「待會有事你先跑。」
我剛想拍著胸脯打來一次男子漢氣概,芋頭神情一變:「來了。」
轉頭看去,只見到我們屁股後頭正跟著兩輛車。
那兩輛車開的飛快,跟趕著投胎似的。
黃三爺發了狠,喲呵喊了一聲:「坐穩了。」隨後這老頭一腳油門踩到底。
我們毫無防備的被這加速度壓在靠背上直不起身。
小雨臉色泛白:「黃……黃三爺?」
大爺爺難得罵了一聲:「你這開車技術跟誰學的?」
黃三爺嘿嘿一笑,懷裡的黃鼠狼立即鑽出來,竄到了車子後邊,趴在後窗上興奮盯著後頭的那兩輛車子,然後轉頭吱吱叫了兩聲。
黃三爺跟聽到命令似的,一腳幾乎把油門踩穿。
車子子彈似的彈出去,在小鎮上左右竄了兩圈,就把人給甩了個沒影,緊接著直接開車出鎮。
我都驚呆了,黃三爺這車技……不去當出租車司機太可惜了,首都人民就需要這樣耿直的老師傅。
小雨舒了一口氣,嚇出一頭冷汗,伸手扇了扇風說:「我們回去吧。」
黃三爺點點頭:「那當然。」
我忽然發現大爺爺從剛才開始就沒怎麼說話,抬頭看去,才知道他滿頭大汗,臉憋的醬紅……
少有見到大爺爺的窘相,大家心裡頭都憋著沒好說話。
那黃鼠狼見到沒危險了,又機靈的爬到了黃三爺的衣服裡,期間還不忘衝我齜牙咧嘴。
這車一路開到了貴陽,除了加油和吃喝拉撒,我們幾乎不下車。
黃三爺扛了一天一夜,整個人看上去都瘦弱不少。
最後,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沒敢走火車,而是到了機場。
我盯著芋頭,問他要不要跟我們回去。
芋頭搖搖頭,沉默往回走去。
我慌張拉住他:「你還敢留在這?」
芋頭甩開我:「沒事的。」說著人已經消失在了視線中。
大爺爺拍拍我的肩膀:「別操心了,你仔細想想。」
黃三爺插嘴道:「秦先生能留他在身邊,而且故意隱瞞他的行蹤,你說他們的關係能一般嗎?絕對沒事的。」
芋頭這人我看不透,只能祈禱他沒事。
大爺爺補充道:「我們先做飛機去別的地方,再轉道回家。」
事已至此,也不好再說什麼。
可這時候,小雨在邊上打了個手勢。
我和她湊到一邊,小聲問:「怎麼了?」
小雨摸出一塊東西給我看:「芋頭塞過來的。」
我一看那玩意,腦袋有些懵了,那就是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很簡單的兩個詞兒——劉泉勇,武漢。
我盯著這張紙看了半晌,然後不動聲色把它揉成一團吞了下去:「別告訴大爺和黃三爺。」
小雨認真點點頭,我們這才若無其事回到大爺爺身邊。
芋頭這人我再明白不過,他一直沒吭聲,不僅是性格原因,另一方面擺明了有些事不能讓黃三爺和大爺爺知道。
難道這芋頭認為他們會做出一些對我不利的事情?
這就有點胡扯了啊,一直到上飛機之前,我好幾次都想要把這事兒和盤托出,但最後都忍了下來。
直到飛機落地,我們又再次換乘,才回到家。
大爺爺和黃三爺一下飛機,就迫不及待走了。
留我和小雨在原地面面相覷。
「大爺爺和黃三爺最近神經兮兮的。」我說。
小雨也覺得奇怪:「從沒看到過大爺爺這樣興奮。」
我想了一會,決定還是先打好預防針,我抬頭問小雨:「我過幾天自己去武漢,你有什麼打算?」
小雨一聽我這樣子,就知道我沒準備再帶她,馬上急了:「信不信你前腳剛走,後腳大爺爺他們就知道你去哪了?」
我擦,最毒婦人心啊。
這耍起無賴來,女人一個檔次,其他生物一個檔次。
我說:「姑奶奶,您饒了我吧。」這次貴陽之行,雖然因為小雨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有個女人在身邊束手束腳的,放不開,太憋屈了。要胖子在這,我們早放開手腳大幹一場,哪會搞得像現在這樣,留著一堆疑問。
小雨臉刷的一下白了,我看情況不對,連忙道了兩聲歉。
她哦聲沒再說什麼。
我把小雨送回孫家村,在村口給遠在家鄉的胖子掛了個電話。
電話一通,那邊就傳來胖子久違的咋呼聲:「誰啊,有話快說,還吃飯呢。」
「那你吃,我待會再打過來。」我說。
胖子一聽是我的聲音,立馬喊開了:「媽的,你敢掛我砍死你。」
我讓他少廢話,直接進入正題,把在貴陽的事情告訴他。
胖子聽到愣了一愣,說:「我家的玉珮也不見了……」
三日後,我背著行囊和胖子在武昌火車站等候。
下午三四點的時候,一個碩大的身影從火車站內一搖一晃走出來,胖子背著個大背包,湊到我跟前:「咋回事?把弟媳婦也帶來了。」
小雨冷臉站我身後,淡淡點了個頭。
胖子討了個沒趣,轉頭搓著手說:「我們來找什麼?有沒有油水可以撈?」
「油水是肯定沒的,餿水倒有一些。」我說。
胖子頗為不在意的拉我們跑到附近的館子吃東西:「先填飽肚子再慢慢說。」
我和小雨之前已經吃過了,坐在桌上一面看著胖子狼吞虎嚥,一面把事情詳細說了一下。
胖子吃完,抹了一把嘴上的油:「簡而言之,就是大爺爺和黃三爺他們形跡可疑,不知道在幹什麼;芋頭正跟在貴陽賊王身邊做事;我們需要從劉泉勇這邊再調查起?」
我讓服務員上了一壺茶,胖子打著嗝喝了兩口。
「你政治覺悟挺高的。」我說。
小雨在邊上補充:「你倆可別再亂來啊。」
我立刻為自己辯白:「怎麼會,之前都是胖子的錯,不是他,我們之前也不會出這麼多事。」
胖子聽到我不要臉的為自己洗白,當場就一口水噴了出來:「他大爺的,你可以啊,行行行,你們都是大大的良民,就我一個壞逼。」
小雨頗為嫌棄的拉我坐到旁邊沒有口水的那桌。
又隔著桌子聊了一會,得知胖子家的玉珮莫名其妙不見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懷疑這是大爺爺干的。
先將這些事情拋在腦後,決定先從劉泉勇的事情入手。
劉泉勇就是之前寫《神秘的神農架》的那個作者,也就是這本書把我們引導向蛇頭村的。
很久之前來的時候就調查過,劉泉勇死後把房子賣了,住到了鄉下,不過因為一些原因,墳墓被人動過手腳,搞得整個村子都不得安寧。
雖然我們最後在他遺留的筆記本裡找到了蛇頭村,和芋頭他外婆的照片,但始終難以弄明白劉泉勇和芋頭的關係。
我們三跑到劉泉勇曾經任教過的大學。
胖子還為此特意帶了一副無框眼鏡,配合他那副樣子顯得頗為純良。
「我曾經好歹也是個大學生。」他頗為感慨的說。
我踹他一腳:「趕緊進去吧。」
後來,我們偽裝成劉泉勇的遠房親戚,在學校裡套了不少話,詢問了好些個老教授,總算得到了一點線索。
當年,劉泉勇還年輕的時候,曾跟著一個隊伍跑到了神農架那邊搞調研。
那老教授手上正好有那隊伍的成員名單……♂手機用戶登陸m.更好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