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頭在外面慘叫,我們探頭一看,只見到他被自己養的黃鼠狼抱著亂啃。
那叫聲之淒慘,我和胖子都不怎麼忍心聽。
我和胖子盯著們,不知道大爺爺剛才在門上畫的啥,引起了這種動靜。
大爺爺說:「剛才那瓶子裡拿出來的是無根水,說起來很玄,其實就是雨露之水,再稍微做點加工就成。有些講究點的人泡茶的時候,就喜歡用這種水。」
這玩意很乾淨,有一定的驅邪效果。剛才門外肯定是站著不少髒東西的,直接在門上塗抹,會把他們嚇跑。大爺爺就先把他們引到窗台那邊,然後在門上塗上無根水,直接把那老頭在門上做的手腳破了。
冤有頭債有主,髒東西是被誰引過來的,轉頭就會找誰去。
黃鼠狼雖然邪性重,但畢竟是活物,一下子被這麼多東西圍住,受到驚嚇,肯定就會嚇的亂咬人。
我和胖子面面相覷:「怎麼有點兒看電影的感覺?」
大爺爺笑了笑說:「有什麼玄的,就是他打我一拳,但是沒打著,打到彈簧上了,然後自己被自己的拳頭弄了一下。」
胖子聽完嘿嘿的笑。
這時候外面那老頭總算解決了問題,陰著臉跑到窗前來:「幫你們找了條發財的路子都不來?」
那黃鼠狼平靜了下來,趴在老頭肩膀上。我和胖子這才注意到那黃鼠狼前腿上被包紮過,顯然是先前在山坡上被大爺爺傷了。
大爺爺擺擺手:「不差錢。」
胖子哼一聲,表示不屑。
那老頭渾身咬痕,臉疼的直抽。他在身上摸了半天,摸出個小東西,隔著窗戶給我們看。
「你們先看看這個再說。」
我和胖子覺得那小東西有點眼熟,湊上去瞄,等看清楚那是什麼的時候,身上忍不住一寒……
那是一個玉珮,我們曾見過數次,胖子他爹留下的那個玉珮就是這樣子的。
當年我們幫人守夜中邪的時候,那老爺子後來被人在手中塞了的那個玉珮也是這樣子的。
這玉珮長什麼樣?樣式真的是非常普通,就是一個圓形的、中間鏤空雕著些花紋,上頭有一點兒突出,像是一個王冠。這玉珮在夜市上,不說十幾個,起碼能找到七八個樣式差不多。
但是……我和胖子都清楚的很,老頭面前拿著的這一個,和當初我們看到的那幾個一模一樣。
我們轉頭看大爺爺,爺爺看得眉頭直皺。
那老頭說:「這玩意是我從別人那裡買過來的。」
我們問他是哪裡弄來的,這老頭沒說話。
大爺爺說:「白事裡頭,有一種人,專門偷挖屍體賣給別人。」
我和胖子一驚:「偷屍體有什麼用?」
大爺爺說:「冥婚。」
在有些地方,迷信人死後一個人埋下去不好,需要找人合葬,所以就誕生了這種專門偷屍體的賊。
一具屍體,根據死後年限,可以賣的價格不等。據說,一具完好的屍體,價錢很離譜。
那老頭聽到大爺爺知道這一些,也不再隱瞞:「我認識個地鼠,專門偷人屍體。很久之前他得到消息,有一具新死的女性屍體估計能賣個好價錢,於是大晚上跑去挖了。」
「結果挖屍體的時候,碰上了很多事情。」
那老頭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玩味笑著。
大爺爺揮揮手,讓他不要故弄玄虛,繼續說。
老頭嘿嘿笑了兩聲:「具體過程我就不說了,因為也是聽說的,真假難定。但是他們千辛萬苦把屍體挖上來之後,發現屍體是個老頭。」
「後來才知道,他們弄錯消息了。死的那個女人是在隔壁村子的,但是賊不走空啊。他們就想著能摸到什麼是什麼,於是在屍體上找打了這個玉珮。」
那群偷屍賊從屍體上找到這個玉珮之後,有個人有點兒見識,看出來這是古董,於是想著好歹能賣點錢。
可是回去之後怪事頻發。後來實在受不了,於是低價轉手賣給了他。
這老頭自稱黃三爺,胖子說:「我還泰山爺呢。」
黃三爺看著大爺爺,隔著窗戶,把玉珮放他面前晃了晃:「認識不?」
大爺爺沉著臉:「屍體是從哪裡挖出來的?」
黃三爺說了個地名。
我和胖子一驚,那裡正好是我們唸書的地方。
這玉珮難道是從那老爺子身上拿出來的?
黃三爺嘿嘿笑著:「後來我調查過了,玉珮的主人生前也是從別的地方買過來的,所以才追查到這邊。」
「我在這邊已經很久了,千辛萬苦才通過一個好友查到這玉珮是從一個女人那裡收到的,後來轉讓給了別人。」
據黃三爺所說,那女人賣了玉珮之後,每隔幾年,沒錢的時候,都會來他這邊一次。
但那個女人從來不說自己是誰,只能根據口音判斷是附近鄉里的人。
「不久之前我才確定,這玉珮是宋老太太賣出的。」
這事兒真是巧的可以。
倘若這玉珮真是宋老太太賣的話,的確可以解釋的通為什麼她在那年冬天出去一次之後,就弄到了錢,而且又是為什麼要裝作黃鼠狼報恩的樣子。
「等我查出這一切之後,本來想去宋老太太哪裡套點口風的。可是她年紀已經大了,被送到了醫院,而且神志不清。再等她回家的時候,就死了。」
黃三爺說完,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我們。
胖子拉著我小聲說:「我家的那一對玉珮……」
我也清楚這事兒,我們兩小聲討論了一下,決定這事兒先不要說出來。黃三爺是什麼人,我們都不清楚,要是他知道了,並且在不明情況的時候,會不會去刨胖子家祖墳?
雖然我們也很好奇這玉珮到底是什麼來頭,但是每次遇上,都沒什麼好事。
而且,這玉珮到底有什麼好的?能讓黃三爺追到這裡?
場面一時很沉默。
誰都沒好打破這陣尷尬。
雅館裡,非常安靜。
我們和黃三爺隔窗站立,大家心事重重,一時無話。
這時候西廂房忽然傳來開門聲,胖嬸邁著大步走過來。胖嬸體積大,雖不及胖子,但是脾性彪悍,把黃三爺捉小雞樣的捉到我們房門前:「你看你這弄的什麼?」
我們開門一看,門上髒兮兮的抹了好多血。
腥臭腥臭的。
黃三爺看起來猥瑣,但是特別怕胖嬸這種體積大的人。況且胖嬸還是女人,女人橫起來都不跟你講道理。他被胖嬸這樣捉著,大氣不敢喘。
胖嬸指著門問:「你弄的什麼?」
黃三爺嚇的抖了一抖:「黃鱔血啊,好東西,你別小看……」
話還沒說話,胖嬸手一伸:「少糊弄我,弄乾淨,然後賠錢。」
我和胖子見著,默不作聲到了窗台邊,麻利把窗台上抹著的泥巴收拾乾淨……
黃三爺苦著臉,地中海彷彿都在月兒下閃著光。他轉頭看我們,似乎是想拉兩個下水,我和胖子卻早就把屋內收拾乾淨了。
黃三爺狠狠咬了咬牙,摸出錢賠了一筆。然後不顧胖嬸趕,厚臉皮在這邊住了下來。
第二天大早,我們爬起來看到大爺爺不知道在外面幹啥。
出去一看,原來是正在和黃三爺聊天。
兩人看到我起來,都回頭打招呼。
我哦了一聲,這時候胖子也正好爬起啦,看到大爺爺和黃三爺湊在一起,覺得很奇怪。
大爺爺揮了揮手,讓我們自己出去找東西吃。
我和胖子出去,胖子咬著一根油條:「那玉珮是哪個年代的?看那老頭的樣子似乎很值錢。」
我對古董方面的知識一無所知:「你家不是有一塊差不多的麼?你爺爺奶奶沒提過?」
胖子搖搖頭:「只知道的祖上傳下來的,誰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們邊吃邊聊,聊了半天都沒想出個所以然。
等我們吃完早點回來,發現雅館裡就只剩下了大爺爺和胖嬸兩人,那黃三爺已經不知所蹤。
後來才知道,黃三爺回去了。
我們問大爺爺這玉珮到底是什麼,大爺爺笑了笑,只讓我們別多問。
隨後我們收拾收拾,在雅館待到中午吃過飯,就直接啟程回去。
我和胖子還有些不甘心,宋劉村的情況還沒有搞清楚,這玉珮是個啥也完全沒有頭緒,就這樣回去總覺得心裡頭跟堵著什麼似的。
到了火車站,大爺爺買了票,我們上車,一路無話。
任憑我們再問什麼,大爺爺就是不肯多說。
我和胖子心裡頭跟塞了隻貓似乎的直癢癢。
後來火車到站,大爺爺是直接買的我們那兒的票。我們下車之後,大爺爺把宋哥給的報酬都塞到了我和胖子手上,笑著說:「這也算是你們第一次的酬勞了,好好拿好吧。」
我和胖子接過,抽出一半想還給大爺爺,他卻擺擺手:「我不差錢。」
我和胖子只好作罷。
「你們早點回去吧,免得父母擔心。」大爺爺說。
我問他要不要來我家看看,大爺爺擺擺手說算了,下次有機會再來。
胖子問:「那咱們下次……是什麼時候?」他指的是下一次找生意。
大爺爺想了會兒說:「好好休息幾天吧,過幾天我聯繫你們。」
我和胖子點頭應是,大爺爺把我們送出去,攔了輛車。我們和他揮手告別。
大爺爺目送我們離開,才回去買票準備回去。
那出租師傅開車出了火車站,回頭問我們要去哪。
我和胖子對視一眼,塞給他一張票子:「轉回去。」
大爺爺肯定有事情瞞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