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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十二章 大爺爺 文 / 淹留

    高老頭白我一眼,仔細說了下,我這才知道。()(醉快更新黑巖谷;這魂,一般是往回喊相對容易,但想把它從身體裡喊出來?不下點兒功夫能做到?光剪個指甲和頭髮就能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的魂魄從身體裡喊出來,這又不是在演戲。

    高老頭還說,如果猜得沒錯的話,那包著指甲和頭髮的白紙上頭,應該還寫著丫頭的生辰八字。

    我們聽完大呼神奇。這時候飯菜都吃完了。老媽、高老頭、張翠娥婆婆三人在一起繼續嘮嗑,就剩下我和張停雨尷尬收拾碗筷。

    張停雨話不多,我被他搞得有點兒怕,話也不多。

    好半晌,把桌子收拾乾淨,她冷著臉把我拉到一邊。

    「聽說你離家出走了。」

    我嗯了一聲,不知道她又要發什麼飆。

    「對不起……」她又說。

    我腦子一下子炸開了,轉頭驚恐看著她,覺得她不至於這樣啊。

    不知道為什麼,我天生對女性的道歉有種恐懼感,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她道完歉,接下來會發什麼脾氣……

    果不其然,她說完對不起,就紅著眼圈罵我:「你怎麼說走就走了?」

    我看著她,整個人都懵了……

    然後就一直聽著她哭哭啼啼的說了好些個話。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她對在醫院裡衝我說的話一直耿耿於懷,覺得都是因為他,我才離家出走的。雖然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但我打心眼裡就沒責怪過任何人。

    這些事都是我自己的錯。

    安慰了張停雨一會,她又恢復了以往的模樣。不管我怎麼逗,話都不怎麼多……

    直到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才知道,她從根本上是和我差不多的,缺乏和異性相處的經驗……

    這時候,孫叔叔和我爹急急忙忙跑了進來,連喊:「我們知道他是誰了!」

    我問是誰。

    老爹說:「是你大爺。」

    老媽氣的給他一巴掌:「正經說話!」

    老爹急了指著我說:「就是他大爺啊!」

    老媽當場發飆,把老爹揪出去不知道幹啥了……

    然後我們轉頭問孫叔叔到底是誰。孫叔叔憋著笑,想了會兒說:「是你老爸的大伯,說是你大爺也沒錯……」

    高老頭和張翠娥婆婆聽完,再也忍不住,一下子笑岔氣了。張停雨在邊上也忍不住咯咯直笑。

    老媽平時不怎麼管事兒,但關鍵時候,能治住老爹的也只有她。老爹在外頭千辛萬苦解釋清楚,哭喪著臉回到院子中,把知道的事兒都說了。

    他們剛才打電話過去給生病那丫頭家的時候,對方一開始並不想透露什麼,但知道了電話另一頭的人是老爹之後,立刻就把事情說了。

    我在邊上聽得一愣一愣的,問:「我真有個大爺啊?那二大爺呢?」

    老爹白我一眼:「你二大爺就是你爺爺!」

    「……」

    高老頭笑的不行,好半晌緩過氣,問:「那他怎麼不來找你們?」

    老爹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張翠娥婆婆咯咯笑著,說:「有隱情吧。」

    這時候我想到了,這老頭是周家村過來的,說明之前一直生活在周家村。而且隱約記得那時候周虎提過一個名字,是姓韓?這可是我們本家了。

    我問老爹:「大爺叫什麼名字?」

    老爹拿眼珠子瞪我:「怎麼說話啊!」

    我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用詞有點不當……張停雨在邊上插嘴說:「那大爺爺叫什麼名字?」

    我和老爹齊齊拍著大腿,這姑娘說話真到位……

    「韓文書。」老爹說。

    高老頭摸著後腦勺:「總感覺在哪裡聽過啊,鵝怎麼想不起來了?」

    我們轉頭問張婆婆,張婆婆表示他也不怎麼清楚。

    老爹說,聽我奶奶說,大爺爺以前好吃懶做,專門騙吃騙喝。後來也不知道跟著哪個師傅,學了一門手藝,品性才漸漸好起來。

    我問老爹是什麼手藝。

    老爹說:「知賓唄。」

    我這才知道,大爺爺和爺爺一樣,都是白事知賓。但他們和奶奶不同,他們是行賓。

    行賓是個啥呢,我問老爹,老爹說就是到處亂跑騙吃騙喝的。

    高老頭嘿嘿的笑:「行賓啊,行賓可厲害了。」行賓是什麼呢,在詞語裡的解釋裡,行賓是旅客,也叫旅人。白事行賓,就是四處奔波著幫人主持喪事的人。這行賓啊,就都是男的了。他們做的事兒和白事知賓一樣,但本質上有些不同。

    我問高老頭有哪些不同。

    高老頭說:「鵝不想告訴你。等你見著你大爺,讓你大爺告訴你吧。」

    我聽出他這是拐著彎罵人……這老頭性格古怪,不是熟悉的人還真難和他相處下去。

    我問老爹:「那大爺……爺,怎不來看看我們?」

    老爹攤了攤手說不知道。

    我們一想也是,大爺爺獨身一人,寧願住在周家村那破地方,也不願意回來,肯定是內有隱情吧。

    後來又聊了陣子,我們才知道,其實老爹也並沒有見過大爺爺的模樣。聽說在老爹出生之前,大爺爺就不在這邊了。跑哪兒去了,沒人知道。

    奶奶也沒有和我說過大爺爺的事兒,不,確切的說是,奶奶甚至連爺爺的事兒都很少提及。

    我問老爹:「那爺爺呢?」

    說實話,從小到大,我都沒見過爺爺長什麼樣,但同時也沒有給爺爺掃過墓,連他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老爹表情黯淡,讓我別再多問。

    這時候已經快傍晚了,爸媽明天還要上班,但聊的熱絡,乾脆也就不走了。決定在這邊歇一宿,等明天早上和孫叔叔一起進城。

    張停雨則一直在邊上認真聽著,但從不參與討論。我偶爾會扭頭看她一眼,她卻總是把視線落在桌上,安安靜靜,一語不發。

    最後,天色已經不早了,老媽、張婆婆一起去忙活晚飯,孫叔叔、高老頭、老爹三人嚷嚷著要去殺一局象棋。

    張停雨則陪我到處走了走。

    孫家村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了,十幾年過去,不僅是大家住上更好的房子了,連面孔都變了不少。

    天色黑的很快,我們一路無話。最後散步到了村口,村口外是一條馬路,雖然不寬。馬路再往右走上很長一段距離,就是當初趙千被殺死的地方。

    張停雨問我要不要過去看看。

    我現在對這些事兒避之不及,連忙擺手說不必了。

    張停雨說:「你還怕這個啊?」

    我搖頭說不怕。

    她說不信。

    我撇他一眼,決定耍賴皮:「你不信我也不證明給你看。」

    張停雨忽然笑了,說:「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

    我想了會說:「你和小時候不一樣了。」

    她沉默了下來,臉色變得有些古怪。

    我不知道說錯了什麼,戰戰兢兢回到高老頭家。他家院子裡亮了燈泡,一張桌子擺在院子正中央,老媽和張婆婆已經做好了一桌子菜,張停雨的媽媽孫阿姨也在。

    小時候熟悉的人基本在這裡聚齊了。

    除了奶奶,大家都在。

    這頓飯吃的熱熱鬧鬧,張停雨卻一直沉默。

    孫叔叔也很好奇這個侄女今天怎麼這麼安靜,孫阿姨說她可能害羞了。張停雨埋頭扒完飯,就起身回去。

    高老頭嘿嘿笑著讓我去追。

    我吃的正高興呢,哪裡會去。老爹恨鐵不成鋼的罵:「怎麼就生了這麼個木頭疙瘩……」

    不過我最後還是被趕了出去,一群中老年在後頭起哄似的亂叫。我第一次覺得這輩子認識的人怎麼都這麼不正經……

    我追了出去,結果太高估了張停雨的速度了,黑暗中,一個不小心衝過頭,張停雨在後頭喊,我才反應過來。

    挺不好意思的走回去,問她磨磨蹭蹭走這麼慢幹什麼。

    她說沒什麼。

    然後我倆往孫家大院方向走。

    這是孫叔叔的家,但並不是張停雨的家,她家還要在村口那邊。但她忽然停了下來,說有事要告訴我。

    我問她什麼事。

    「我前幾天見過你大爺爺了。」她說。

    我愣了一下。

    她接著說:「那天我剛收打掃完奶奶的屋子準備回村,路上碰到個老人問我奶奶的墳墓在哪邊。」

    原來那天是她把大爺爺帶到奶奶的墳邊的,而且兩人還聊過許多。

    張停雨早知道那人和我是親戚,但是卻並沒有問過他的姓名。

    我吃了一驚,大爺爺和高老頭有過交流,但是他甚至都沒有告訴高老頭過他和奶奶的關係,為什麼又要告訴張停雨?

    張停雨擺擺手說他也不清楚。

    一路送他回了家,這姑娘每天睡覺都很準時,我也不太好意思繼續打擾,於是回了高老頭那邊看老爹下象棋。

    老爹、孫叔叔、高老頭殺的興起,似乎並沒有把大爺爺回鄉當回事兒。

    在孫家村待了一夜,第二天大早,孫叔叔開著車送我們回家。

    張停雨在村口相送,我揮手道別。

    回了城,老爸老媽相繼去工作,我在家和胖子打了個電話,把大爺爺的事兒說了,胖子說這挺奇怪的。

    接下來幾天,一直沒啥事。

    但是打給一個禮拜之後,我給周師傅打了個電話,聊到了他母親的事兒。周師傅說,前幾天周家村專門幫人辦喪的那個人回來了,幫他母親把喪事重新辦了一遍。然後當晚周師傅就被托夢,說是他母親在下面過的很好什麼的。

    我在電話這頭聽得吃驚不已。

    心想,這大爺爺這麼厲害?心裡對這老人倒地長什麼樣愈發好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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