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已經查清楚了。」暗一垂著頭,上頂著風醉高壓視線看著地面。
「說!」嘴裡吐出一字,咬牙切齒。
「太子妃入住西犬國時,西犬國遭四國聯手排外以致經濟蕭索,許是怕得罪鳳凰宮或是怕在四國前落了面子,趕在殿下大婚時強迫魅族成年男子佈置了一套繁華的假象。也因如此四國原本只是想要給西犬國一個下馬威,在殿下大婚前一日恢復與西犬國的通商,卻不料所有攤位已被魅族強佔,拒之商貿。所以四國也不欲再與西犬國有來往,致使西犬國大不如從前。」
風醉冷「哼」聲:「這就是西犬國劫持鳳凰宮聘禮的理由?」風醉加重了西犬國三字,暗一還未道明是白裘或是魅族,暗示繼續。
如何沒聽明白風醉的話,暗一接著道:「魅族琉璃芯被西犬國國主所奪,還傷了魅族族長,用此法迫使魅族男子。以詛咒和蠱毒兩術為主的魅族,失了琉璃芯其蠱蟲已被牽扯死近六層,詛咒也完全被拿捏住無法傳承。魅族的反抗自然作廢。西犬國國主白裘暗扣下鳳凰宮送給太子妃的嫁妝,再嫁禍給魅族,將城內的魅族清理乾淨,屬下趕到西犬國時,只搶先帶走魅族村莊的人。之後鳳凰宮去的人被白裘打發尋村裡人。」
風醉輕蹙起眉,暗一查的與銀魈說的出入不大,後面銀魈猜測聘禮被劫的事因也差不多,只是:「可有證據?」
「聘禮的下落還未找著,但是白裘一口咬定是魅族村裡不見了的人運走了。殿下可找他們核對。白裘欺瞞鳳凰宮道′城內活捉的餘孽都自盡天牢′,實際上還剩一名。牢獄戒備森嚴,沒有殿下的命令暗一不敢打草驚蛇。」暗一相當嫌棄犬族的鼻子……
風醉緩緩勾起唇:「白裘既然想極盡嫁禍,那便命暗堂人去散佈他編製的謊言,幫他一把。還有,盡快找到聘禮下落。」
暗一:「是。」
「魅族人暫且安排在哪?」黑夜已經佔領整個天空,風醉負手仰望最後一絲昏黃。
「在鳳凰城外玄武國交接的不遠處。」暗一恭敬回道。
「住行什麼的可有安排妥當?」
「大致沒了問題,還有少許細小已是差人正在準備。」
「去把宮外魅族下人族長銀魈接到海域太子的住處。洛知道銀魈在哪。」
「是。」
風醉眼光落在海域龍族居住的方位,完全忘記自己一身狼狽的行頭,縱身掠了去。
找到龍雅月居所,風醉門沒敲推開便進。
「風醉?」
黑暗中,月牙兒白的衣物很晃眼。龍雅月正脫下外袍,反手又給穿上。
鳳凰宮特有的火味的血傳來,撐了許久終是累了,風醉踉蹌兩步勉力到了內屋。
瞳孔一縮,龍雅月收拾好風醉也走近了,狠狠皺起眉:「怎麼弄的?」趕緊上前將他扶到床塌上。
盤腿坐好,風醉閉了閉眼,再睜起時對上眼前翻來藥箱的龍雅月愣了一下,不自在撇過頭:「西犬國國主抓了銀魈的好友夜玖,鳳凰宮人的氣味太過特殊,五行獨有容易被犬族識別。我知你海域龍族隱身術了得,這回倒真得請你幫忙。」
龍雅月居高臨下站在風醉面前,眼角一抽,毫不客氣去扯風醉腰帶:「那是小事。我問你這身傷怎麼來的?」
風醉面色驀然微紅,拉住與自己溫暖截然相反的冰手,自己默默解開系結。精神放鬆下來因為雙手動作拉扯到傷口反而讓疼痛來得更加肆無忌憚,風醉唇色微白,額角有汗滴滑落:「殺生被西犬蠱毒控制。」
由原先風醉的動作感到那麼絲好笑的龍雅月,此時一聽這話,眼裡的不滿剛要露出又給按捺下去,顯然風醉這般就是不希望龍雅月對殺生丸有任何想法誤會。
拉住風醉笨拙忍耐的動作,極快地趴下他兩三層衣物。若是平時,龍雅月還有心情看美人一解衣帶之風情,而現在,凝重的盯著風醉那恐怖的傷洞:「接下來你要如何?」
風醉閉上眼任他處理:「銀魈的傷不算太重,我要他進宮來為殺生診斷。其次待你將夜玖救出我要知道白裘的最新動作。最後,等找到聘禮下落我就出手。畢竟,事關火鳳尊嚴。」
龍雅月點頭瞭解,低喝道:「龍二!」手上不停給風醉輕緩拭去血珈。
「殿下。」龍二無聲出現,單膝跪下。
「太子的話你可有聽見?」龍雅月眼不看他,注視著手上的活計。
「是。」龍二悄然消失。
水系治癒術捏起,龍雅月給清洗乾淨的傷口潤上層淡藍色的保護膜,借由水色中介,龍雅月直接用法術將藥混上浸入保護膜中。
脫了鞋,自風醉被透穿得背後也原樣處理。下床後,龍雅月取出繃帶,站在床前彎下腰給風醉纏上。
風醉定定注視著龍雅月垂下眼睛顯得長長的睫毛,忽而一笑:「雅月很能魅惑別人?」
龍雅月心下高興抬起頭,看了風醉一眼:「怎麼不見魅惑你?」
風醉痞氣一撫流海:「有一個禍害風醉就夠了,再來一個風醉可吃不消了。」
龍雅月嘴角一扯,忽然覺得在這只火屬性鳳身邊很冷……
「抬手!」風醉依言抬起胳膊。
屋外敲門聲響。
感觸到是鳳凰宮的氣息,龍雅月看了眼風醉,低頭繼續手上動作。
「進來。」風醉輕言。
洛留在屋外等候,暗一帶著銀魈進了屋。
「好了。你這一戳就破的身子留著回去好好休養罷,可沒有下次那麼走運我海關你當御醫。」龍雅月打完結剛好直起身來,兩人跪下。
「太子殿下,見過龍雅月殿下。」
「起吧。」
銀魈胸口一突,起身抬起頭恰見龍雅月撐著風醉手。暖暖的語言裡可見心情很好,銀魈一驚迅速低下頭,五指悄然捏起。
風醉起身並不避諱二人,翻出身一如既往的火紅燙金華服換上。對著龍雅月道:「算欠你一人情。夜玖要是救了出來勞煩差人通知一聲。」
龍雅月點一點頭,自顧自收拾起藥箱。
鋶生宮。
一路上風醉與銀魈道明瞭現在魅族情況,銀魈哀痛魅族慘遭白裘毒手之餘,風醉明瞭會給魅族一個交代,銀魈也應了盡力救治殺生丸。雙方盈利皆大歡喜,可現實有那麼順利?
進了屋,洛依舊守在門外。
繞過屏風,銀魈一見殺生丸,一雙金瞳突然睜開直盯著銀魈。
「太子妃大人……」銀魈啞言喃喃喊道。
混沌如深澤的瞳孔不知別想,殺生丸靜靜躺在床上也不動,任由火靈繩捆綁住自己。
對視上風醉無一絲情感,心口一痛,風醉走近:「殺生,我回來了。」解開結界,正想再解開殺生丸身上的火靈繩,銀魈突然開口。
「不能解!」
風醉動作一滯轉過頭看著銀魈,此時殺生丸卻猛的掙扎起來,惡狠狠地盯著銀魈。
風醉坐在床頭按住殺生丸被箍住因掙動而紅腫了的手腕,抱起他坐在自己懷裡:「殺生,不要再這樣了好嗎?」語氣裡有深刻的痛,即使知道殺生丸不可能聽進去。
銀魈垂了眼,見火鳳太子與太子妃此般相望不相知,又想起昨日二人大婚的幸福美滿,一時間心下不知是何種滋味。
「殿下,銀魈可否給太子妃大人瞧瞧?」
風醉點頭示意他過來。
隨著銀魈走近,躁動不安的殺生丸又復靜了下來。先探清蠱蟲在殺生丸身體裡的情況,才好設定什麼樣的解蠱方法,銀魈咬破手指點在殺生丸手背上畫了個「蠱」字!
血色驚變,紅霧自「蠱」字衝散開,滲入殺生丸體內,捕捉到殺生丸胸口處的蠱蟲,瞬間又被沖彈回。殺生丸手背紅色的字被化開,血液鋪滿襯著周圍白皙的膚色像被去了層皮。
銀魈被激得後退半步,站定後立即驚疑不安朝殺生丸望去,卻被殺生丸此時的模樣嚇得錯愕在地,一動不動。
殺生丸渾身抽動,脈絡青筋在皮下十分恐怖,眉心鳳凰印記如同烙鐵,火紅而鮮亮。大而空洞的眼睛睜著寫滿了不適,身上已是起了一層薄汗,抱在風醉懷裡燙得驚人。
若是平時還無事,只是銀魈不知,已是有魅族甚至諸多是他自己的血怨養出來的蠱毒,此番探視竟成為引發暴動的開始。
「殺生!」風醉著急大喊。
食指一曲與拇指相觸,風醉下意識扶起殺生丸,自他後背輸入火靈。
暗一抓住銀魈胳膊後退幾步,極好的留了空間護住風醉與殺生丸,又抓穩了銀魈的身家。
屋裡的空間越發高了,風醉與殺生丸周圍起了層金色圓圈結界圈住兩人,隱約可見一遊鳳高啼哀痛之象。見此暗一竟為風醉擔心起來。
風醉輸入火靈越發量大起來,可殺生丸身體卻像無底洞般,不停地吞噬著風醉神力。而殺生丸眉心的鳳凰印記越來越亮,在風醉順著臉側的汗水滴落一刻,碰然火起,化為星點消失在空氣中!
「殺生!」風醉怒吼!
「太子妃大人!」暗一與銀魈同喊道。
殺生丸垂下眼簾無力躺回風醉胸膛,昏睡過去。
屋外鐘聲響。風醉頹然抱緊殺生丸。
整個空間都靜默了為殺生丸悲傷。
昨日婚成,鳳格今日落,火鳳任是鳳,卻非太子妃。
翠竹居。
風眠的哭聲不斷,屋外鐘響聲傳開,風老爺子哄著風眠,看著桌上的卦象,歎息地搖了搖頭:「傾傾吶……你真沒意識到後果嗎?」
低頭看由嚎啕大哭變為抽噎的曾孫,風老爺子慈愛又無奈道:「幸好,還有你這小傢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