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上官玄鈺有些難以置信,畢竟昨天那慘烈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如今忽然說沒事了,他竟也是覺得那般不真實。
「是的。娘娘的身子真的恢復很快,簡直就是奇跡!」御醫確定的點了點頭,上官玄鈺才狠狠的鬆了一口氣,「那她的腳踝還能好嗎?」
御醫經過剛才反覆的檢查,此時已經完全確定了情況,才敢這樣肯定的道:「雖然傷勢很重,但是依照娘娘如今這恢復的速度來看,只要好生休養,定是能復原的。」
「真是老天保佑!」上官玄鈺不由得歡喜的笑起來,深深的呼吸著,笑道:「太好了,御醫,你快給開藥,朕要她以最快的速度好起來!」
「是!臣等告退。」
上官玄鈺忙到了床邊。看著頌欽蒼白的臉頰有了一絲血氣,昨夜的提心吊膽,一整晚的悔悟……老天總算是有眼,憐憫他,沒有將她從他身邊奪走。
輕柔地為頌欽蓋好被子,又用麥穗親自餵了湯藥給她服下,小心翼翼的將唇角多餘的藥漬擦乾,上官玄鈺就是想這樣照顧他,能夠親力親為的,親自守在她床邊,這樣才能叫他的愧疚少一些。
「皇上……」小多終是忍不住擔憂走了過來,勸道:「您都一夜沒有休息了,好歹也吃點東西吧。都已經是正午了,您也歇一會吧?」
「不用,朕不累也不餓,你下去吧。朕在這守著她就好,你們就別打擾她休息了。」上官玄鈺的眉目越發神采了,比起剛才那憔悴的模樣,彷彿是精神更好了許多。
但從小嬌生慣養,錦衣玉食高枕無憂的上官玄鈺,哪裡經受過這樣疲憊的勞累。
小多還想說寫什麼,上官玄鈺卻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叫他不得不閉嘴,然後默默的退下了。
剛走到門邊,一個高大的身影便進了門來,小多還來不及看清是誰。便聽到那威嚴的聲音冷沉的道:「皇兄,你該休息了。」
上官玄鈺一愣,小多忙讓開了擼,上官玄月便這樣大步流星的誇進們來。
上官玄月整個人從眼角到眉梢,全是冰冷的氣息,臉色凝重並散發著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他走進了,沒有去看床上的頌欽。哪怕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她兩眼。
不過剛才御醫的話他都聽見了,所以他忍著不去看她,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上官玄鈺,「皇上身繫天下萬民,龍體不容有失,怎能為了一個女人累壞了身體,皇上還是回去休息吧,椒房殿的奴才已經全都調回來了,就讓她們守著吧,皇兄大可休息過後再來看娘娘。」
幾句話,叫上官玄鈺啞口無言,或許說,他從來就不懂得如何抗拒上官玄月的意思。
明明他才是皇帝,可面對這樣威嚴的上官玄月,他竟是無法抗拒。
「皇上,您就聽三王爺的吧,奴才也會在這邊守著的,奴才願以人頭擔保,覺不讓娘娘再出半點差池。」小多忙站了出來,勸慰的道。
上官玄鈺看了頌欽一眼,哪怕心中很是不捨,卻也還是不得不放下碗勺,輕聲道:「好吧,那朕先回去了,這裡便交給三弟……還有欽兒受刑一事,還希望三弟能一併徹查清楚。」
「臣弟自會去辦。」上官玄月應了一聲,實在沒有什麼心情來安慰上官玄鈺。團丸肝巴。
只是目送他離開,上官玄鈺一步步的離去,背影低落。
屋子裡瞬間安靜了下來,上官玄月這才轉身去看頌欽,他沒有碰她,因為如今她受了很重的傷,哪怕他有心要送她離開,卻也不能不顧及她的身體。
所以只能將她留在宮中,起碼先保證了她的安全。
上官玄月就這樣目不轉睛的看著頌欽的面容,他很想撫摸她的臉,想感受著她的體溫,可他緊緊的捏住了拳頭,忍住了。
因為上官玄月的心中忽然越發的明白,她心裡的人不是他,所以哪怕是觸碰,也會讓她很反感吧?
誰願意讓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碰呢?
他不想她討厭自己,所以哪怕自己再靠近頌欽,他也一樣忍住了,不去碰她。
「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真的希望你以後,都不要再受傷了,你想要的,我都會幫你做到的。」上官玄月輕輕的勾起笑容,看著頌欽昏睡中的臉,心中竟也是忍不住一片柔軟。
只有對著她的時候,上官玄月才能將一切偽裝都卸下,總是不知不覺的便笑了起來,似放下了防備,放下所有的一切。
時光真的是很可怕的一樣的東西,明明在他的腦海裡,他們在玖蘭府後山相遇的場景還是那般記憶猶新,那般明媚的笑容,她穿著素色的衣衫,長髮及腰,蹲在小溪河邊,嬉玩著石子……夕陽落下,餘暉灑在她的身上,暖暖的一層光,那一副畫面是那麼的美,恍如若天才發生的一般。
一轉眼,便已經是過了這麼久了,快要三年了……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牟宗那明媚的光芒便漸漸消失了,她變得總是愁眉不展,總是勉強著自己微笑,變得那般清冷,漠然。
而如今,更是幾次三番,傷痕纍纍的躺在他面前,毫無生氣。
上官玄月知道,時光走過來便永遠都不會回頭,或許,他再也看不到她眸中明媚的笑容了,或許再也無法在她的臉臉上,那到那溫暖清澈的光,或許……再也回不去了。
他真的很後悔,當初為了沒有早一點去提親,如果他不猶豫那幾天,她就不會進宮了,好像他做什麼,都像是遲了一步,頌欽永遠都不在她的掌控之內。
她進了宮,他本想要安排好一切,便將她帶出宮來的,沒想到只是一夜之間,她搖身一變就成了他嫂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欽妃娘娘。
她與他的距離,從來都是在一分分的拉遠,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到他意識到,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去了。
終是幽幽一歎,上官玄月不知以後會如何,他是否能夠保全她的安慰,若是等到東陵天翻地覆之時,她會用何種眼神來看他呢?
上官玄月不敢想,呆愣的坐在床邊,門外的侍衛輕聲的通報道:「王爺,西境的使節明日就要到了,禮部等著王爺過去商討迎接的事宜。」
「知道了。」上官玄月輕輕應了一聲,西境二字敲打在他心上,恍若是如千斤重一般。
「我走了,有機會再來看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上官玄月深深的呼吸,哪怕是肩上背負著如此中的負擔,也是不能被打垮。
以前他是為了自己的國家,為了自己的母親,為了自己的目的……如今,他多了一個信念,為了她,他一定不會被打垮下的,一定要成功漂亮的完成這件事,只有這樣,他才能從中抽身。
才能放下一切,什麼都不顧,帶著她浪跡天涯。
起身離開,上官玄月不過是到這裡坐了一會,連她的髮梢都沒有觸碰一下,他知道,或許他這樣倔強,最終苦的還是自己,可他去而是更加的明確,不管有多困難多艱苦,他也不會再去選擇為難她了。
出了門,明霜和明旭而兩人已經在門口守候了,上官玄燁早已經料到了這一切,所以安排她們回了宮,剛回來,便接到了上官玄鈺的調令,急忙忙的回到了椒房殿中。
「照顧好她。」上官玄燁只是留下這樣一句話,便快步離開,明霜明雪甚至都還來不及反應,便只見他冷風一般的背影。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兩張一模一樣的臉,毫無表情時,連臉上的神色都是一樣的。
忽然明雪就笑了起來,帶著幾分俏皮的道:「快去看姑娘吧。」
說罷轉身走進房間,明霜看著自己的妹妹越來越活潑,心裡也是高興的,因為她總是那樣沉穩冷靜,不像明雪那般,能夠輕易的表達的感情。
她轉身進門,只是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就好了,看著明霜越來越開朗,她的心裡也能感受到那種快樂,所以哪怕她無法迫使自己那樣笑,卻無所謂了。
上官玄月出了椒房殿,匆匆的往議政廳走去,原本每年西境都是要上貢的,使節也是一年一往來,只是今年本準備不來的,卻又忽然改變了主意。
上官玄月自然是重視的,一切都不容許有任何疏忽。
轉過長廊,上官玄月便看到那不遠處的身影,雙眸不由得一沉,心中那莫名的怒火便毫無預兆的騰升起來。
「五郎,你看,這花好漂亮啊,讓皇上賞我們一些如何?」南問瑤笑嘻嘻的跟在上官玄燁身後,手指著一盆盛放的花朵,湊到了上官玄燁的身前。
南問瑤自然而然的挽著上官玄燁的胳膊,笑的如陽光一般燦爛。
上官玄燁一如既往的冷清,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甚至連嘴角那一抹淡然的笑,都如從前一樣。
彷彿在上官玄月的眼裡,他就是這樣的人,一直都是這個模樣!
可這樣的他,去而是叫頌欽牽腸掛肚,為了他受盡折磨!而他……卻是在這裡悠閒自在的賞花,眉頭都不曾皺過一下。
「五郎,你說欽妃娘娘會喜歡我做的點心嗎?」南問瑤一再纏著上官玄燁,笑盈盈的挽著他的手,一副如膠似漆的模樣看在上官玄月的眼中真是刺眼至極!
他明知道,這件事情怪不得別人。
可他就是覺得看不過去,頌欽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卻是在這裡……美人在旁,清閒安逸的享受著一切。
狠狠的吸一口氣,上官玄月大步朝上官玄燁和南問瑤的方向走去。
「五郎……」南問瑤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上官玄月似一座山一般,面色鐵青,眸中的怒火帶著周圍的冷空氣瞬間驟然降下。
「三王爺……」南問瑤一愣,都來不及反應,上官玄月就一把抓住了上官玄燁的手臂,力道很大,叫他感受到了他的怒氣,微微的皺眉,道:「三哥?」
「我有事和你說!」冰冷的一句話,上官選遇到臉色鐵青,異常嚴肅,有種叫人無法忽視的怒氣,叫人感到絲絲恐懼。
上官玄月的話音落,便將上官玄燁拖走了,南問瑤站在原地,都還沒有從上官玄月那無形的壓迫氣息中緩過神來,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上官玄燁被那樣強制的帶走了。
「三王爺……」她焦急的喊了一聲,擔憂的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雙腳微微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