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手術
一個禮拜很快就過去了，這天是小卓動手術的日子，本已是初秋，可是外面陽光肆意的宣洩著，好像要把一切的陽光全都揮灑，原本焦慮不安的情緒在這樣的天氣，顯得越發的焦躁。
「小卓別怕！」楊姨緊緊拉著小卓的手，一個勁的說著別怕，說著說著便流下淚來。
「楊姨，小卓不怕！小卓還沒孝敬您呢！」想伸手擦去楊姨臉上的淚水，可是手上的輸液卻阻礙了他。
「好孩子！乖！乖！」
「姐姐！」小卓看向一旁站著的姐姐。
「小卓！」聽到小卓叫自己，紫雲坐到床邊。
「姐姐別擔心！如果小卓去見爸爸媽媽了，也會一直陪在姐姐身邊的，姐姐千萬不可以自責哦！」其實他知道，做這樣的選擇，最難的就是姐姐。
「小卓！」極力忍著淚水，可是卻要花掉她所有的力氣，原來，敏感懂事的弟弟什麼都知道。
「安晏哥哥，別忘了我們男人之間的約定哦！」
「嗯！一定不會忘記的。」安晏的眼中也有著隱隱的淚花。
「給病人注射麻醉！」醫生的話傳來，手術進入倒數計時。
「姐姐，小卓愛你！」這是小卓在失去意識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小卓，姐姐也愛你！非常愛你！」眼淚終於流了下來，『紫雲，你做的很好，你沒有在小卓面前哭，你已經把勇氣和堅強傳遞給他了。』
「家屬在外面等候！」
原來已經來到了手術室外，紫雲竟一點感覺也沒有，她的眼睛不敢有片刻的放鬆，一直看著小卓，直到護士將她攔下。
「紫雲，我們去那裡坐著等。」楊姨扶過紫雲，來到手術室外的長凳上。
「鈴鈴鈴……」這個時候會是誰啊？安晏真的不想去管，可是看到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是惠靈。
「喂！惠靈。」
「安晏，快點回畫廊，股東那邊已經知道了我們私自動用資金。」惠靈的聲音急促。
「我這邊有事情回不去！」現在這種時刻，他怎麼能離開小卓？離開紫雲啊？
「安晏，你要知道一旦股東們集體撤資，畫廊就完了。」
「好啦！我知道了！馬上回來！」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可是他必須對自己的工作夥伴負責。
掛了電話，又看了看手術室一直亮著的燈，安晏在心中掙扎了很久。
看向一旁坐著的楊姨和紫雲，本想上前，可是終究還是沒有過去，這種時刻，自己居然要離開，他實在不好意思向兩人開口，只得默默離開。
一路驅車來到畫廊，直接走進辦公室。
「股東們都在會議室等著呢！」在安晏辦公室等著的惠靈，一看見來人，便馬上催促他去會議室。
會議室的門被打開，眾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宋畫家，針對這件事情你做何解釋？」安晏剛在位置上做定，就聽見其中一位股東已經忍不住開腔了。
「是啊！600萬，這可不是小數目啊！」
「這兩年，畫廊的盈利一直不好，出於對宋畫家的信任，我們才沒有撤資，這次倒好！宋畫家居然監守自盜。」
「是啊！」
「是啊！」
……
股東們你一言我一語，姿態咄咄逼人。
「各位股東們，這次是因為我，所以宋畫家才私自動用了資金。」惠靈語出驚人。
「因為你？」
「是的，大家都知道「戀歡」，他們可以說是百貨業的龍頭老大，最近「戀歡」有意要進軍中國市場，前幾個月我就開始和他們的人接洽了，如果能接下他們的業務，那利益之可觀，我想各位股東們都知道，而那600萬就是前期的公關費用。」
「那為什麼冉小姐之前不明說呢？」
「因為這畢竟是有風險的，也不知道那邊的人會不會買我們的賬！再說，你們其中大多都是穩步之人，冒險之事定是不會拍案的。」
「這個嘛！」雖然冒險是有點冒險，可是對方可是「戀歡」，股東們都啞了聲。
「既然股東們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那就徵求你們的意見，如果你們覺得不可，那明天我就將600萬撤回來。」
「這個！！！」
「做任何生意都是要冒險的，宋畫家我支持你！」
「我也支持你！」
這個就是所謂的跟風嗎？不是！股東們中也有佔據核心地位的人，其他的股東也都是看著他的臉色行事。
「惠靈，這裡交給你，我先走了！」股東大會剛開完，安晏就想離開。
「有什麼事嗎？」
「之後再告訴你，我先走了！」他現在所有的心思都在醫院。
剛剛的股東大會雖然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可是又不得不來，因為安晏知道，惠靈在打電話時就有了解決的辦法，她的能力，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他的到場只是為了「麻痺」那些股東，讓他們知道，「戀歡」是整個畫廊的事。
「不行，你現在還不能走！」在安晏準備離開時，惠靈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也知道，關於「戀歡」只是我臨時想出來救急的，這麼大的事情，股東們會十分關注，他們肯定會要關於這個案子的企劃看，可是我們根本就沒有什麼企劃，這個時候你再離開，那些半信半疑的股東們一定會追究到底的，到時候……」
惠靈的話成功留住了安晏，可是此刻的他整個心思早就不在身上了，旁邊的股東們說了什麼，他甚至連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護士，裡面情況怎麼樣了？我家小卓，他？」看見有護士從手術室出來，楊姨慌忙上前詢問。
「您先別急！手術還沒有結束，請耐心等候！」話說完，護士就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小卓！小卓！」由於極度的擔心，楊姨只能靠腳上不停的步伐來緩解。
紫雲坐在長椅上，手裡緊握著玉墜。
「爸媽，求求你們不要帶走小卓！求求你們不要帶走小卓！」從昨晚開始，她的心裡就只剩下這句話，不停的祈求著。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魂靈，應該會聽到紫雲的祈求，只要有一點感情的生物，看到此景，都不會無動於衷。
「紫雲！紫雲！你怎麼啦？醫生！快來人啊！」長長的迴廊裡響起楊姨驚訝，手足無措的叫喚聲。
紫雲的昏迷並沒有讓時間停止轉動，小卓的手術依舊繼續……
「紫雲！你總算是醒了！」
吃力的睜開眼睛，耳邊傳來楊姨的說話聲。
剛剛只覺得渾身的力氣突然被抽空了般，眼睛看不見任何事物，耳朵裡全是午夜電視結束時的「嗡嗡」聲，身體沒有任何一個感官是受自己掌控的，後來，只覺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孩子，你能聽到楊姨說話嗎？」見紫雲只愣愣的看著天花板，楊姨心急的問道。
「楊姨，現在幾點了？」
「五點了！」
五點？小卓的手術已經結束了！自己竟然昏迷了這麼長時間？在小卓最需要自己的時候，她竟然躺在這裡。
拔掉手上的輸液，雖然傳來陣陣暈眩感，依舊掙扎著起來。
「紫雲，你這是幹什麼啊？孩子，乖乖躺好。」
「手術已經結束了！小卓，小卓，我要去找小卓，小卓現在怎麼樣了？」她只想知道小卓的情況。
「小卓他！他……」楊姨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她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不！不！我不信！我不信！」再也沒有任何力量能拉住他，紫雲掙開楊姨，朝門外衝去。
「紫雲！」
「紫雲？」剛到醫院的安晏就看見如此這般情緒失控的紫雲。
「楊姨，小卓……」安晏拉住急於去追紫雲的楊姨。
「小卓他已經……已經走了！」
安晏腦中瞬間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應酬完股東們，油門踩到底趕到醫院，聽到的居然是……
「護士，剛剛在裡面動手術的孩子呢？他人呢？」來到手術室，抓住正在整理手術室的護士。
「這……」護士看見情緒激動的紫雲，也已經知道她應該就是剛剛那個孩子的家屬，這種情況下，她也不忍心再一次傷害她。
「說啊！快說啊！」
「紫雲，別這樣！護士不好意思！」匆忙趕到的安晏上前攬過紫雲，楊姨則在手術室門前不停的掉著眼淚。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找小卓！我要去找我的弟弟！放開我！」
不停的打著安晏，可是他卻將自己抱的更緊。
「啊！！！」一聲痛呼從紫雲口中溢出。
「紫雲！」楊姨看著此刻的紫雲，捂著嘴，淚流不止。
「對！就是這樣！大聲的哭出來！」安晏將紫雲緊緊鎖在懷裡，讓她肆意的放聲大哭，希望她心中的痛全都能隨著眼淚流出體內，而自己的淚也早已打濕紫雲肩上的衣服。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三人就那樣站在那裡，傍晚的醫院行人很少，只剩下值班的醫生和護士，誰也沒有上前打擾。
漸漸平靜下來的紫雲，沒有了剛剛崩潰的大哭聲，安晏感覺到她已經慢慢平復了，鬆開抱著她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