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千璃上車後,安東尼又吩咐了幾句,自己也上了車。車的後座很寬敞,和前面的駕駛室隔開,車窗是特製的,從外面看不到裡面的情形。
終於終於,兩個人能夠單獨相對,不必再在人前做戲。
前一刻還威風凜凜的將軍,這一刻已變成了備受相思煎熬的男子。他再也抑制不住感情,伸出顫抖的手指,扶著她的雙肩,凝聲喚道:「千璃。」
這一聲「千璃」終於喚出口,伴隨著心中一陣漲裂般的疼痛。這半年來,他無時不刻不在牽掛著她,思念著她,夜不能寐,輾轉反側。多少次,他想不顧一切地去聯邦找她,但是想起她的囑托,他對她的承諾,最終,還是把衝動一點點按捺了下去。
暮千璃安靜地微笑,眼角不知不覺中有些濕潤,她柔聲說:「安東尼,你辛苦了。」
「沒什麼辛苦。只是你再不回來,我就會發瘋。」他低低回道,目光落在她纏著繃帶的左肩上,關切地問:「你受了傷?」
「沒什麼,一點皮肉傷而已。」暮千璃輕描淡寫地說。
「讓我看看。」安東尼輕輕抬起她的胳膊,目測她肩傷的範圍,確定她的傷勢並不嚴重,才放下心來。
暮千璃微微一笑:「其實受了傷也好,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當俘虜了。」
她凝眸仔細端詳安東尼,半年未見,他的氣質更加鋒銳。猶如一把經過磨礪的寶刀,綻放著令人心悸的光芒。
她只身前往聯邦,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和安東尼聯繫。直到前段時間,夜晨幫她在系統中建立了一個和荒原通訊的安全衛星信道後,她才和安東尼取得聯繫。
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中。從機甲大賽場地的選定。到變異獸潮的發生。當得知顧君顏也要參賽時,她又在計劃中臨時加了這麼一項。顧君顏是顧震南的孫女,身份非同小可,有顧君顏做籌碼,暗夜之翼和聯邦的談判會順利許多。
她這招做的也算是夠狠,把整個隊伍連同十三戰隊都出賣了,不過賣的對象是她自己,她會保護他們的安全。
「好好照顧他們。不要怠慢。」暮千璃囑咐安東尼,「特別是十三戰隊的那幾個人,他們都是我的小弟,我不希望他們少一根毫毛。」
「我知道了。」安東尼領命。其實他已經看出,那幾個少年對暮千璃不同尋常,特別是那個夏楓,暮千璃上車時。夏楓的樣子簡直是想衝上來拚命。
兩人談話之間,車子已經開出。顧君顏、夏楓等人也都上了車。為了基地的保密,他們都被要求戴上眼罩。在浩浩蕩蕩的戰車的護送之下,車隊開往荒原深處。
暮千璃坐在窗邊,望著窗外熟悉而又荒蕪的景象,深深吸了口氣,抑制住心中一**湧動的感情。
安東尼的大手輕輕攬住她的腰,在她耳邊深沉地說:「千璃,歡迎回家。這裡的一切都是你的,這裡的土地。這裡的士兵,這裡的人民。」
是的,這裡才是她的家。她生在荒原,長在荒原,靈魂早已打上了荒原的烙印。無論聯邦的生活如何優越舒適,無論她取得怎樣的身份地位,她所牽掛的。還是這片荒蕪貧瘠、經歷滄桑苦難的土地。
她回眸微微一笑,詢問安東尼:「那你呢?」
「我當然也屬於你,千璃。」他回道,低沉的嗓音充滿感情,「我的靈魂,我的生命,我的一切,早就是你的。」
暮千璃心下感動,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默默把手放到安東尼的手心裡。安東尼大手合攏,緊緊握住,似乎再也不願鬆開。
空氣中漂著某種氣氛,一時間竟有些英雄氣短,兒女情長。良久,暮千璃抬頭微笑,「好了,現在跟我說說當前形勢和基地裡的事吧。」
她離開了半年多,一些事情已有生疏。她需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全面把握暗夜之翼的人事變更。
見兩人這麼快就把話題轉移到工作上,小卡從暮千璃的口袋裡鑽出來,一頭竄到安東尼的懷裡,熱烈地說:「安東尼,想我了嗎?嘻嘻,見你這樣子就知道想我了,是不是想的晚上都睡不著覺呢?對了,主人不在這段時間裡,你有沒有守身如玉……」
見它又要沒完沒了了,暮千璃一把拎起它的脖子,涼颼颼地說:「安東尼,小卡的機油桶還在嗎?」
安東尼忍住笑意:「還在,一切都按你離開時的樣子。」
「很好。今天晚上,就讓小卡享受睡機油桶的待遇吧!」暮千璃說。
小卡打了個哆嗦,粘淅淅、稠糊糊的機油可是它的噩夢,它立刻擺出一副討好的笑臉:「啊,主人,不打擾你們敘舊了,求求你放了我吧,我這就去休眠。」
說著,它眼睛一閉,四肢攤開,開始裝死。
「這世界總算清淨了。」暮千璃微微一笑,把小卡塞回口袋。
安東尼於是開始向她匯報工作,她仔細地聽著,不時發表幾句評論。很快,三個多小時就過去了,車隊翻山越嶺,穿過道道關卡,抵達暗夜之翼的基地。
基地裡一切都是老樣子,建築物整齊有序,人員穿行忙碌,彷彿她從不曾離開過。
來自聯邦的「客人」們,在暮千璃的示意下,享受到俘虜的最高待遇。除了顧君顏被單獨安置外,其餘人被安排在同一樓層,每個戰隊一個大房間,有洗澡水和飲食供應,還有乾淨的換洗衣服。
暮千璃通過監控屏幕,觀察眾人的舉動,她看到十三戰隊的隊員們憂心仲仲,想必是在為她的安危擔心。
她想了一下,往十三戰隊的房間裡打了一個電話,嘟嘟了幾聲後,通訊器接通,傳來夏楓的聲音:「喂?」
「夏楓,是我。」暮千璃用平靜的語氣說。
「老大,你現在在哪,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夏楓的語氣一下子激動起來,其餘人也都把頭湊上來,關切地聽著通訊器裡的聲音。
「我沒事。」暮千璃斟酌著詞句,「你們也聽說過,我來自荒原,其實,我和暗夜之翼有些淵源,在回聯邦之前,我曾在暗夜之翼待過一陣。」
她是凌峰華花錢從暗夜之翼贖回聯邦的,這點在軍部上層已不是秘密的,所以她也不準備遮遮掩掩。
通訊器裡那頭,夏楓的語氣有些意外,依舊是擔心:「那這次,你又落到他們手上,他們會不會對你不利?」
「不會的。」暮千璃寬慰道:「他們需要我和聯邦牽線搭橋。你們放心,過幾天,聯邦就會派人來接我們回去。」
「你一定要小心。告訴那個叫安東尼的,你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夏楓就是拼了性命,也絕不善罷甘休!」夏楓語氣嚴重地說。
掛上電話,暮千璃轉頭,沖身後的安東尼調侃地說:「聽到了嗎?」
安東尼兩手一攤,無奈地聳了下肩:「你這個小朋友火氣真大,不過他很在乎你。」
他看似隨意的口氣中透著某種在意。
暮千璃微微一笑:「不要告訴我,你在吃醋。」
「不,我不會吃醋,或是說服自己盡量不要吃醋。」安東尼走到她面前,如騎士般單膝跪下,抬起她修長柔美的小手,放在唇邊溫柔地一吻,然後抬起深情的碧眸:「因為我知道,我愛上的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他的愛情炙熱,深沉,克制,而又包容。凝視著他那雙燃繞著瘋狂愛戀、深情而又痛苦的眼眸,暮千璃忽然意識到,她今生,再也不會遇到一個像安東尼這樣愛她的男人了。
嵐雲天愛她,但他並不瞭解她。
夏楓與其說愛她,其實迷戀的成分更多一點。
至於莫毅,他被她誘惑,一邊抗拒一邊沉淪。
只有安東尼,他知道她是一個怎樣的女人,也明白她不可能只屬於他一人,依然對她無怨無悔,癡情守候。
如果她能夠愛上某個人,也許她會選擇安東尼。
纖纖玉手從他的手掌中抽離,撫上了他柔密的頭髮,暮千璃發出一聲柔歎:「安東尼,你的頭髮長了許多。」
「自從你走後,就沒有剪過。」安東尼低聲回道,伏在她的膝前,享受她難得表現出的柔情。
「還記得我離開說過的話嗎?」她問道。
「記得。」安東尼柔聲回答,「你說,如果我沒有女朋友的話,就推倒我。」
暮千璃唇角微挑,勾起一抹嫵媚的笑意,她抬起安東尼稜角分明的下巴,注視著他的眼眸,以一種低沉誘惑的語調問:「那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他也笑了,溫柔中帶著幾分魅惑的笑顏就在她的指尖綻放,「沒有。」他回答,「見過你的美麗,我的眼中怎會再入她人?」
彼此目光相纏,空氣的溫度陡然升高。暮千璃只覺體內竄起了幽焰,系統能量開始躁動,和她一樣,在深深渴望著他。
「抱我去洗澡吧。」她慵懶的聲音低沉,輕柔,曖昧,充滿了暗示的意味。
「遵命,我的女王。」他猶如最恭順的臣僕,站起身來,一隻手攬過她的肩,另一隻手穿過她的腿彎,以最輕柔的動作,把她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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