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千璃站在房中,神色清冷而又平靜。一個女軍官走了進來,「暮小姐,請你再配合一下。」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問訊室時,小卡抓住這個時機,從莫毅的口袋中鑽出,倒貼在椅子下面,悄無聲息地移動到顧震南的輪椅下,然後探出一根細細的金屬絲,延伸到輪椅扶手上,最後延展成一片和扶手同色的金屬薄膜,貼在了扶手上面。
女軍官帶著白色手套的手指撩起了暮千璃如絲垂落的長髮,露出頸部優美的曲線,小巧的耳垂被撥了過去,耳根部的肌膚清晰地印入監視鏡頭,也直接映入監控室中一幫軍部大佬們的眼簾。
光潔白皙,猶如上好的美玉,白璧無瑕。
夏伯翰志在必得的笑容僵硬在唇邊,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可能?情報怎麼會出錯?
凌峰華一直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微笑:「現在,我希望蕭上將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如果不能,」他的語氣陡然森嚴起來,「那麼說不定哪一天,你的兒子也會出現在這裡,以恐怖分子嫌疑者的身份!」
顧震南也不悅地看了眼夏伯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夏伯翰低聲說:「情報是從天城那裡得到的,他們在荒原上一直都有探子。」
「天城?」凌峰華愣了一下,大聲笑起來:「你不會是從嵐夫人那裡得到的情報吧?」他的笑容充滿嘲弄:「你也許還不知道吧,嵐雲天正在追求暮千璃。」
眾人更是滿頭霧水了。天城少主正在追求暮千璃,那又為何陷害她?
凌峰華轉頭望向莫毅:「你是從嵐氏莊園逮捕的暮千璃?嵐雲天並不在場?」
「是的。」莫毅回答。
「那就是了。」凌峰華不無譏諷地說:「嵐夫人為了阻止自己的兒子和暮千璃在一起,便誣陷她是女匪首。可笑啊可笑,堂堂聯邦軍部高層。都被一個女人耍了。僅僅是為了阻止她兒子的自由戀愛,連大元帥都被驚動了,哈哈哈……」
凌峰華笑聲未絕,所有人臉色都變得極其難看。特別是夏伯翰,他本來想利用這次機會打擊凌峰華,沒想到反而被將了一軍,大失顏面。更嚴重的是,他該如何向大元帥交待?
「但……但她來自荒原,對她調查一番,總是應該的吧?」夏伯翰為自己辯解:「她終歸是暮層雲的女兒。我們不可以掉以輕心。」
他的話音未落。便感到了後悔。一股冰寒的氣息自顧震南身上散發出來。猶如嚴冬降臨,所有人都是心頭一寒,而凌峰華則沉默地轉過了頭。
顧震南的手指握著輪椅扶手。緩緩地說:「我記得,我曾說過,所有人都不許再提這個名字。」
小卡在心底滿意地輕歎,它終於如願以償地感受到了顧震南大元帥右手大拇指的觸摸。
顧震南頓了一下,「總統正在和我商量新一屆的內閣名單。」他淡漠的語氣中透出生殺予奪的大權:「夏伯翰,你還是回去面壁思過吧。我決定推薦莫毅少將。」
一番話語在眾人心中激起了萬丈波瀾。夏伯翰如遭晴天霹靂,凌峰華心裡也不舒服,他覬覦國防部長這個位置已經很久了,沒想到趕走了夏伯翰,上位的卻是莫毅。
正在順原路返回、剛剛藏到莫毅椅子下面的小卡則嚇得動都不敢動一下。一下子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這種感覺真不好受。
「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顧震南面露倦容,指示道:「峰華,和天城交涉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大元帥,你放心。」凌峰華領命。
就在此時,監控室裡的警報器忽然響起,提示有緊急軍情。副官按下警報器的按鈕,裡面傳來指令官急促的聲音:「這裡是環太平洋防衛中心,我們發現駐紮在關島的天城空軍基地有異動,一支航空戰隊未經授權,正在向中央防空圈進發。」
這是怎麼回事?天城到底想做什麼!所有人都勃然色變,這時,內線電話響起,是顧震南的秘書打進來的:「大元帥,嵐雲天請求和你通話。」
「接入。」顧震南指示。
中央屏幕的畫面一閃,出現了一張英俊得令人眩目的臉,正是嵐雲天。他眼底隱著焦慮,神情極其凝重。
「很抱歉打擾您,大元帥閣下。」嵐雲天不卑不亢地說,「憲兵總監莫毅擅闖嵐氏莊園,逮捕了我的女朋友暮千璃,我請求立刻釋放她,並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顧震南沉著臉問:「嵐雲天,關島的天城空軍是怎麼回事?」
「那只是一場尋常的軍事演習而已。」嵐雲天回答。
所有人都在心底冷笑,這哪是軍事演習,分明就是**裸的威脅。
「軍事演習,怎麼沒有報上計劃?」顧震南鼻子裡輕哼了一聲,「你爺爺知道嗎?」
「計劃我會稍後報上,至於爺爺那邊,他已經任命我為天城空軍的總指揮,我有權調動天城基地的任何艦隊,也有權安排軍事演習。」嵐雲天恭謙的語氣中透著絲絲強勢,又把話題繞了回去:「大元帥,我想知道我女朋友現在什麼地方,是否安全。」
顧震南看了一眼莫毅,示意他回答。莫毅於是走到攝像頭前,語調冰冷地對嵐雲天說:「嵐少主,她馬上就會得到釋放。調查表明這是一個誤會,至於這個誤會是如何產生的,你可以回去問你的母親。問清楚後,我們這邊也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嵐雲天聽說暮千璃沒事,明顯鬆了口氣。他回道:「謝謝閣下,這件事情,我會仔細調查。我正在趕往軍部的路上,確保我女朋友平安無事後。我會立刻提交本次軍事演習的報告。」
說完,他切斷了通訊。
莫毅坐回原位,小卡趁機鑽回他的口袋。
會議室裡陷入一片微妙的沉默。嵐雲天的舉動明擺著是要挾,這個暮千璃不簡單,竟能令嵐雲天為了她不惜和聯邦為敵,真是紅顏禍國啊!
顧震南微微笑了,「十八年前,嵐文昊也幹過同樣的事情,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嵐文昊已經為他的狂妄付出了代價。」海陸軍作戰部長霍華德低低地說。
「當年我們的損失也不小。」顧震南歎了口氣,意味深長地注視著凌峰華:「又是一個為暮氏女癡狂的嵐家男人。我希望當年的事情不要重演。」
「是。」凌峰華低聲回答。「他們不可能在一起的。我會盡力阻止。」
「那個女孩,把她帶過來吧,我也該見見她了。」顧震南吩咐道。
暮千璃在杜泯的指引下。走進監控室,一進門,便感到一股濃重的威壓迎面逼來。她平靜地抬眼,看見了凌峰華,莫毅,還有那個被簇擁在中央、坐著輪椅的老人。
都是些久居高位、手握重權的軍隊大佬,濃郁的威壓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配合著房間的金屬牆壁和森嚴戒備,令這裡壓抑沉悶得猶如一座鋼鐵墳墓。
暮千璃靜靜站立,纖細的水晶鞋。淡藍色的連衣裙,垂肩的青絲,如玉的容顏,在冰冷燈光的映照下,幽靜而又美好。
她猶如一朵不畏嚴寒不懼威壓的幽蓮,靜靜盛開在鋼鐵墳墓的中央。
淡淡掃視一周後,她的目光落在顧震南身上,因為顧震南是坐在輪椅上,所以她能夠居高臨下地觀察他。
顧震南也在注視著她,他的目光極其深沉,猶如沒有星月的暗夜,透著某些不同尋常的信息。
他臉上浮現出一絲懷念的微笑:「暮千璃,你和你的母親很像,我是看著她長大的,我曾教她讀書識字,教她機甲格鬥,視她為我的女兒。」
也是你親手葬送了她。暮千璃在心底默默地說,臉上卻漾起一個清淺的微笑,「是嗎?我從沒有聽母親提起過。」
「那些往事不提也罷。」顧震南的語氣有些滄桑,他轉了話題:「聽說你在學院表現的很不錯。」
「我希望能繼承母親的遺志,成為一代機甲大師。」暮千璃清澈的眼神一塵不染,讓人不由地相信,她是一個熱愛機甲的純真少女。
顧震南的微笑中帶著居高位者的寬容和長者的慈祥:「努力吧,孩子,你的夢想會成真的。」
「謝謝。」暮千璃躬身行禮,「也祝福你,大元帥,希望你能長命百歲。」
這句話她是發自內心。請千萬不要死的太早,因為你這樣的人,不配壽終正寢。
出了軍部大樓,暮千璃一眼便看見了嵐雲天。嵐雲天是乘直升機趕來的,明白事態嚴重性後,他立刻行動,調兵部署,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暮千璃從軍部救出去。
看見暮千璃,嵐雲天心中一塊大石頭總算落地,他飛步迎上前來,口中急切地解釋:「千璃,抱歉……」
他握有令聯邦忌憚的軍事力量,能調動軍隊,威脅軍部高層,和大元帥顧震南叫板,在她面前,卻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急切地希望能得到她的諒解。
愛之深,情之怯。
暮千璃住步,微笑,嫣然如初,「沒有什麼抱歉的,嵐少。」
這一聲淡淡的嵐少,猶如一道深深溝壑,再次隔開了兩人的距離。嵐雲天眼底浮現深沉的痛苦,「千璃,難道你真的不願意聽我一句解釋嗎?」
「真的不需要。」暮千璃回道,從他身邊擦肩而過,背影決絕,不會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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