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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章 四十七 殤 文 / 風捲草

    天邊剛剛有了一絲微弱的光亮。

    椰絲城堡中的守軍抱著武器靠在城垛上打著瞌睡。這一段時間他們可謂過得提心吊膽,時時刻刻的都注意著下面的人族奴隸,生怕他們像是攻破索那克爾一樣攻破這座城堡。城堡中的糧食也越來越少了,很可能撐不到這個星期結束。無論是在白天還是在黑夜,城堡中都散佈著濃重的壓抑氣氛。

    士兵們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本該是熟睡的時間,可是椰絲城堡下的人們卻有大部分在飢餓與病痛中呻吟。他們虛弱的靠在身邊的土堆上,嘴唇乾裂,雙眼佈滿血絲,傷口處流著惡臭的膿水。飢餓與病痛讓他們虛弱不堪,就連呻吟聲都微乎其微。

    人群中,已經有不少人被活活餓死了,他們的屍體就隨意的被扔在一邊,無人管理,盛夏的氣溫讓屍體快速的腐爛,發出難聞的惡臭。微風吹起,把惡臭傳向了更遠的地方。

    突然,地面震動了起來,轟隆聲從不遠處的山坡上傳來。一匹匹健壯的馬匹從山坡上奔騰而下,揚起一陣陣灰塵,向背對著城堡的方向跑去。

    大地的震動吵醒了本來就沒有睡熟的奴隸們,他們抬起虛弱的頭顱,望向那一個個遠去的騎士。有的奴隸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他們邁動浮腫雙腿,艱難的向騎士們離開的方向跟去。

    漸漸的,站起來的奴隸更多了,雖然已經餓的全身浮腫,離死亡只差一線,但是他們還是用盡全身的力量站了起來,邁動緩慢的步伐,搖晃著離去。

    椰絲城堡下的人數在黑暗中快速的減少著。

    兩個小時後,天光大亮。守城的士兵睜開眼睛,驚喜的發現城下奴隸大軍已經幾乎全部消失,剩下的只是那些實在走不動道的瀕死之人。

    「他們走了!他們走了!」士兵歡呼著,多日的壓抑在一瞬間消失不見。

    「什麼?他們撤走了?」剛剛結束洗漱的大王子薩倫威爾拿著毛巾,驚訝的道。

    「是的,殿下,他們的確撤走了!」王子的貼身侍衛霍夫曼確定的道。

    薩倫威爾衝出臥室,走到城堡的塔樓上,掏出望遠鏡,向遠處看去。視野中,一群衣衫襤褸的奴隸正在緩慢的行進著。他們的方向正是混亂之地。

    「他居然離開了這裡,是想要直接率領士兵衝進混亂之地嗎?哼哼,沒想到你居然會做這種愚蠢的決定。」收起望遠鏡,薩倫威爾冷笑著說。

    走下塔樓的薩倫威爾連早飯都沒吃便直接走進了作戰室,望著掛在牆壁上的地圖,他沉吟了片刻之後,便開始趴在桌子上奮筆疾書,不一會幾封信件便全部寫完。

    把寫完的信件交給衛兵,用信鴿寄出。薩倫威爾終於安心的坐在了椅子上,他的嘴角微微翹起,可以看出他此時的心情頗為愉悅。

    「既然知道了我已經看破了他的計劃,卻沒有找一個牢固的城堡防守,而是選擇繼續向混亂之地前進。我是該說他白癡呢,還是該說他的瘋狂呢?難道我當初看錯了?」想到這裡薩倫威爾皺起了眉頭。

    「他怎麼能與殿下相比,殿下可是號稱王國戰神的李施龍圖大將軍的傳人!」一旁的護衛霍夫曼自豪的道。

    「不對……」薩倫威爾搖了搖頭,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考當中。「明知道只要我命令混亂之地中的精銳守軍與我借來的騎兵兩面夾擊,那些人類奴隸組成的隊伍便會瞬間崩潰,他與他的士兵也會死無葬身之地……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薩倫威爾疑惑的道。()

    「也許他根本想不到這麼長遠吧!」霍夫曼無所謂的道。

    薩倫威爾掃了他一眼,否定的道:「不可能,一個能夠想到利用人類奴隸與哥布林之間的矛盾,並且屢次以弱勝強,最終兵圍椰絲城堡的傢伙,不可能是個庸才!」

    「我知道了!」薩倫威爾猛的拍了一下椅背,站了起來。「他就是料到了我會這麼做才選擇向混亂之地進發的。他要趁兵亂逃進混亂之地!以數萬人的性命為誘餌,置之死地而後生!真是個瘋子!我真是越來越想見見他了。」薩倫威爾興奮的說道。

    「怎麼可能有您說的那樣厲害。他不過只是一個骯髒的異界入侵者。」霍夫曼不服氣的道。

    「你不明白,霍夫曼。你不會明白這種感覺!」薩倫威爾的樣子絲毫不像是在面對敵人,倒像是一個遇到了美麗女孩,情竇初開的小伙子。

    他興奮的在作戰室的地圖前轉了幾圈,最終哈哈笑道:「你以為你能漫天過海,我卻知道你的把柄。」

    「霍夫曼,幫我給混亂之地的守軍寫封信,讓他們在進攻那群奴隸的時候留意那十五個重裝騎兵,和他們身邊的人,一定不能把他們放走!」

    霍夫曼緊忙拿起羽毛筆,攤開莎草做成的信紙,刷刷的寫了起來。

    「哼哼,那十五個重裝騎兵是他實力的關鍵所在,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放棄那十五個重裝騎兵,即使是逃走,他也會帶著那十五個重裝騎兵!哈哈,我真的很期待看到他的情景。」薩倫威爾興奮的笑著。

    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就到了五天以後。

    浩大的隊伍像是一群蝗蟲,這一路行來,無數的哥布林們的村莊被他們襲擊,飢餓的奴隸們搶奪了那些哥布林的食物,又殺死了那些可憐的哥布林。路過一些城堡的時候,倒是的確有幾個小貴族派出了士兵追殺這群奴隸,可是奴隸們的數量太多了,騎兵們根本不敢深入,只能象徵性的殺幾個人,而後便又退回了城堡。

    此時正是清晨,奴隸們像這一天一直做得一樣默默的趕著路,他們的速度依舊很慢,走了五天也不過走了一百里地,和混亂之地直線距離還相差二百多里地。

    行進著的他們有時會把目光放在前面的那群騎士身上,騎士們依舊保持著嚴整的隊形。最中心的那十五名重裝騎士依舊看不清面容。奴隸有時候會想自己為什麼要跟著這群騎士,努力回想的結果就是,有一個人似乎答應過自己要帶著自己回家。

    回家,多麼令人激動的詞語。自從被捕奴團抓進木籠,買個城裡的哥布林主人,他們就再也沒見過那壯闊的戈壁。家,對於這群奴隸來說是個奢侈的詞語。

    現在他們已經不想著回家了,他們只想著怎麼填飽肚子。可是為什麼還要跟著這群騎在馬上的人呢?

    大地忽然震動了起來,急促的馬蹄聲傳入耳中,奴隸雙眼呆滯的轉過頭,看到的卻是一把閃亮的彎刀。唰,頭顱高高飛起,鮮血噴湧而出。

    這只是開始。

    整整五千名輕騎兵,縱馬衝進人群,用熟練的殺人技法快速的收割著這群人類的生命,就像是收割稻穗一樣簡單。鮮血染紅了碧綠的草原,人類的哀鳴聲遍佈四野。

    不僅僅是這五千名輕騎兵,在奴隸隊伍的前面,又出現了一直騎兵隊伍,這支隊伍有三千多人,眼神更加剽悍,一看就是常年在戰場上磨礪的老兵。當他們遇到奴隸隊伍,幾乎沒有任何言語,只是沉默的放下頭盔上的護面,而後催動坐騎發動襲擊。這群奴隸根本算不得戰士,他們在面對這些掌握著熟練殺人技巧的騎兵來說更像是活靶子。

    殺戮繼續著,從上午殺到了下午,又從下午殺到了黃昏。

    直到偌大的戰場上只剩下了那十五名穿著重裝盔甲的騎士。因為知道這種騎士的厲害,騎兵們特意把他們留在了最後。匯合在一起的八千名騎兵舉著火把,把那十五名騎士圍在了中央,森冷的看著他們。

    大王子薩倫威爾說了,只要抓住他們就能查出剩下那些異界入侵者的下落。

    十五名騎士沉默的會聚在了一起,嚴格來說他們已經不足十五人,因為在剛才的戰鬥中已經有三名騎士倒在了血泊當中。僅餘的十二騎調轉馬匹,組成了四人一排的方隊。在哥布林們驚訝的目光中,發起了義無反顧的衝鋒。他們用只有阿拉德人能夠聽懂的話語高喊著:「貝爾瑪爾萬歲,金色薔薇永遠盛開!」

    而後衝進敵陣。

    就像是自不量力的塵埃撞擊彗星,十二人對八千,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鬥。可是他們卻沖的義無反顧,就像是他們當初以無可睥睨的姿態鑿穿敵人的戰陣一般。

    對於有些人來說,一生有一次燦爛就已足夠。

    十二名重裝騎士,在衝擊的過程中被敵人的彎刀砍落馬下,重重的跌落在草地上。他們沒有人投降,在跌下馬之後便用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動脈,任鮮血流乾。

    厚重的盔甲下,他們的雙眼望著天空上寂寥的星辰,彷彿穿透了無數時間與空間的阻隔,達到了不知飄在何處的阿拉德大陸。那裡有他們的親人,有他們的牽掛。

    「我將帶你們回家。」臨死前,有些稚嫩卻倔強的話語迴響在耳邊,騎士們輕輕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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