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冷風冷雨的天氣,總讓人心情陰沉沉的。一身皮草貴婦裝的梅安月站在落地窗邊,眉頭皺得很緊。原本今晚有一場盛大的晚宴邀請她出席,但因為討厭下雨,她拒絕了。而參加晚宴,是她最大的樂趣。她喜歡那種被人群包圍,眾人羨慕的眼神。無論是她的身份,還是她不老的容顏,她的美貌。
她頻繁高調地出席晚宴,就是想讓所有人看到,即便她是個寡婦,即便出身卑微,她也能活得很好,有揮霍不盡的金錢,有一個金融界掌舵者的兒子。儘管,他不是她親生的,但依舊是她的驕傲,她會將這個秘密永遠守住。
而她的親生女兒……現在不知在哪裡……
儘管事情過去了那麼多年,每每想起,梅安月的心,依舊如抽絲剝繭般疼痛。她不會忘記,十幾年前的那個雨夜,她在門口苦苦哀求的畫面。那個狂風暴雨的夜晚,她喪盡尊嚴,也丟失了她的女兒……
不知她現在在哪裡,過得好好不好?
衣著光鮮地遊走在各種高級場合,她笑靨如花,卻在雨天獨處時,心痛得窒息。
「叮咚——」門外有人按響門鈴,梅安月忙拭乾眼角的淚,走過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是明艷動人的程立雪。手裡提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紙盒,客氣禮貌。「伯母?好久不見?」
梅安月有些意外,但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客套地讓她進來,態度疏離。
「伯母,我聽說您回國了,特地買了您最愛的小吃過來?」程立雪慇勤地拆開盒子,討好意味十足。
但梅安月清楚她心機很深,加上之前的背叛,對她很不感冒,冷淡地問:「你來看我,不只是為了小吃這麼簡單?」
程立雪依舊笑若春風,「伯母,您還是這麼直爽,那我也不繞彎子了?有些話,本來不應該由我來說,怕您誤會我搬弄是非。但,不說,我又覺得對不住您?」
「說?我時間不多。」
「我想,您應該不知道,您的兒媳,也就是陸無雙不孕這件事?」
「什麼?」梅安月眉心一緊,「她不孕?」
「我就知道,她不會告訴您?也是,這危及她在霍家少奶奶的地位,她當然不會向您坦白。說不準,正謀劃著假懷孕,然後從外面搞個孩子來騙您呢?」
梅安月惱怒。沒想到她看著單純,竟然敢騙她。
「伯母,我完全是為您著想,怕您上當受騙?」
再月了裡。「我看未必?你那點小心思,我還會不明白?」梅安月抿了口咖啡,譏諷道:「你突然回國,是想吃回頭草?但只要有我在,我不會允許延霆再找回一個水姓楊花的女人?希望你記住這一點?」
這讓程立雪很難堪,十隻手指緊緊抽了起來。但她強壓下怒火,假裝不在意道:「我和延霆能不能重歸於好,還很難說。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趕緊解決這個問題。以我對您的瞭解,您肯定不會接受一個不能懷孕的女人當兒媳?」
「這件事輪不到你管,我自己會處理。」梅安月冷漠地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還有,這些小吃,也給我帶走?我不想碰任何你的東西?」
程立雪強忍難堪,皮笑肉不笑。「既然伯母不喜歡,我也就不自討沒趣了?等您處理完這件事,我再來探望您?」
目的既然已經達到,她也不想再在她身上浪費時間。她不過是她的利用工具而已,想阻止她和霍延霆復合?做夢?
……
接到電話後,陸無雙回到病房,讓唐肆言幫忙調查她不孕的事。結果,印證了她的猜想——這一切,都是霍延霆安排的。她沒有不孕,而是他給了她能懷孕的錯覺,再餵她吃避孕藥。為了讓她萬劫不復,他甚至買通醫生,騙她說她不能懷孕。
知道這個事實的時候,她突然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她所有的信任,所認為的幸福……不過是海市蜃樓,是他營造的假象。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全心全意愛著的男人,竟然是一個殘忍的魔鬼,她根本一點都不瞭解他。
她不願去猜測,他這麼傷害她,是出於什麼目的。她只清楚一件事——她絕不原諒?不僅如此,她還要報復?她要讓他知道,她陸無雙,絕不是他能任何傷害的玩具。他傷害了她,是要付出代價的?
唐肆言很擔心她,勸她離開霍延霆,但她拒絕了?她不想逃避,也知道逃避不了?眼下雖然還沒有任何清晰的計劃,報復他,但要回去面對這一切,慢慢規劃?
她回到家,裝作若無其事,儘管恨意已經在胸膛裡如熊熊烈火般燃燒。ug4w。
霍延霆下班回來,從身後擁住她,她覺得噁心,但她沒有推開他,也忍住沒質問他為什麼這麼做。就那麼麻木地任他抱著,親吻她。
「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沒有……」
「今天去醫院了嗎?唐肆言怎麼樣了?」
「他恢復得很快,明天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
她輕輕掙脫開他的懷抱,走到另一邊。
霍延霆皺眉,「你怎麼了?怪怪的?」
「沒什麼,可能太累了?」她抬頭,迎上他的目光,嘴唇一揚。「你知道,沒有孩子,對女人是多大的創傷?」
霍延霆突然很不舒服,覺得她這句話別有深意,似乎在暗示什麼,暗藏著鋒芒。但他想,也許只是自己多心?發生那件事,她心情不好,也是應該的?
於是,再次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別再想了好嗎?我會陪著你?」
她在心裡冷笑。是啊?陪著她,目的在於傷害她?他真殘忍?他的演技,真讓人佩服,背後害她,表面上卻能裝出對她百般貼心呵護,讓她絲毫沒辦法察覺,一頭扎進他的陷阱裡,還以為自己很幸福?世界上還有比她更蠢的人嗎?活該被他欺騙?
「對了,你有告訴唐肆言我們出國旅遊的事嗎?」
「沒有?」她平淡地說了句。「不去了?」
「為什麼?」霍延霆很意外,「之前不是說好了嗎?我機票都訂了。」
「機票訂了,可以退?又不像結婚,說離就能離?」
「你這麼說什麼意思?」霍延霆扶住她的肩膀,緊盯著她,試圖從她眼睛裡找出任何端倪。但,她的瞳孔空洞洞的。即便看著他,也感覺在走神,從她瞳孔裡看不到自己的影子,那讓他心慌。「你怎麼了?從醫院回來就怪怪的?」
「我沒事……你這麼緊張做什麼?你又沒做對不起我的事,我怎麼會突然變得奇怪?還是,你背著做了什麼壞事,很擔心?」
「我不喜歡你用這種態度對我說話?」
「哦……」陸無雙聳肩,「那就不說了?我不想再向公司請假,所以不去了,就這麼簡單?」
「就只是這個原因?」
「不然以你為?還有什麼原因?」她的語氣,頗帶些質問的意味,讓霍延霆無端心慌。「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再考慮清楚,好嗎?」
「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無雙……」
「夠了?」她推開他的手,不耐煩道:「你好煩?能讓我清靜一點嗎?」
霍延霆一時無法接受她用這種糟糕的態度對自己,心裡難免不爽。但一想到她可能是受不孕事件影響,才會鬧情緒,情有可原,也就沒再逼她。「那你再考慮清楚,反正是明晚的機票?」
兩人分開在房間兩處,各做各的事情,彼此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陸無雙會這麼煩亂,是因為憎惡他的虛偽。明明是幕後黑手,卻能裝出一副沒有任何事發生的表情。他越是這樣,她越受不了。有好幾次,都險些失控,將一切坦白,質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但她要克制自己。那樣做,要麼撕破臉皮激怒他,讓他更殘忍地虐待自己。要麼他編出其他謊言,繼續欺騙她,兩者都是她不願見到的。她要的,絕不止這麼簡單?
黎嫂過來敲門,通知老太爺讓他們過去他房間,兩個人一起過去後,發現梅安月也在。霍啟尊臉色很難看,陰雲密佈,唇線緊緊抿住,也透露出他的不悅。
陸無雙能預感到些什麼,但只是平靜地坐下。
「延霆,晚瑜都懷孕了,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給我添個寶貝孫子?」梅安月笑盈盈地問。
「我們已經在商量這件事了,應該很快就能有好消息?」
「這樣……」梅安月瞟了眼臉色愈發陰沉的霍啟尊,「老爺,看來他們是有心瞞我們到底了?延霆,你是真不知道她不孕,還是替她兜著?」
霍延霆愕然,沒想到他們會知道這件事。
陸無雙臉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去,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說不定這是轉變的契機。
霍啟尊暴跳如雷。「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們居然還瞞著我?有好消息?難道你們的好消息就是在外面報一個來路不明的野種回來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