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開始,接連幾天都是陰雨天氣。天空不斷飄著毛毛細雨,陰暗潮濕很壓抑,讓人的心,也如同被大石頭壓著似地,悶悶地,喘氣困難。
霍延霆在落地窗邊站了許久,抬眼望向窗外的陰雨,心裡很煩亂,悶得透不過氣。這個時間,她應該已經到醫院,拿到報告了?不知道她得知結果,會是什麼樣的反應。那對她而言,一定是致命的打擊。
轟隆——
黑雲密佈的天空炸開一道驚雷,電閃雷鳴,照得他的臉慘白如紙。
「叩叩——,程立雪敲門進來,「總裁,這是昨天的報告,我放您桌上了?,見他只是輕輕「嗯,了聲,她察覺到些許異樣,「怎麼了?有心事?想聊聊嗎?,
「不用了,你出去?,
她聳肩,也不再自討沒趣,「那我出去了?,
「等等?,霍延霆叫住她,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我們曾經畢竟是情侶,有什麼話不能說?,
霍延霆沉默了一陣,才猶豫著開口。「孩子……對女人而言,意味著什麼?,
她皺眉,有些警惕,「你這麼問,什麼意思?介意威廉?我不可能放棄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單純從母親的角度回答這個問題,與任何人無關。,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問這麼奇怪的問題,但我可以誠實告訴你。孩子,是女人生命的延續。沒有孩子的女人,人生並不完整。很多領悟,必須身為母親才能理解,否則一輩子體會不到?身為一個女人,如果不能生孩子,是一件很可悲的事?,
「是嗎?,霍延霆出神地喃喃,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那太殘忍。但,事情已經發生,無法挽回。「你先出去?,
「嗯?,程立雪心裡清楚,他會這麼問,一定有原因。但她沒當場問他,她有預感,這件事一定與陸無雙有關,她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
醫院。護士去取報告了,陸無雙坐在醫生對面,心情忐忑不安。兩天前,她來做過檢查,今天被通知過來領報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的原因,感覺很壓抑不安,腦子裡不斷猜測,是不是自己真的有問題,如果那樣該怎麼辦?
醫生看出她很緊張,倒了暖茶給她,寬慰道:「放輕鬆點,還沒懷孕,不一定代表身體有問題。懷孕這事,急不得,得講究天使地理人和,不能操之過急。萬一有問題,就想辦法治。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一般的症狀,也能治?,
「嗯?謝謝?,喝了口熱茶,陸無雙的心暖了一些。但當護士取來報告,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緊盯著醫生的一舉一動。她取出報告,原本慈祥的臉皺在了一起。她急忙問:「怎麼了,醫生?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問題很嚴重,你先做好心理準備?,
聽到她這語氣,陸無雙已經心亂如麻,六神無主了。但還是強自鎮定,「您說,我能承受?,
「你可能……很難懷孕,甚至……有不孕症。,
如遭晴天霹靂,陸無雙猛地睜大雙眼,什麼都聽不見了。不孕症?不孕症?這三個可怕的字眼在她腦中盤旋,整個世界風雲色變,狂風海嘯面目猙獰,露出恐怖的嘴臉。
「你……還好嗎?,
陸無雙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說話都不清楚了。「究、究竟是什麼原因?,
「輸卵管堵塞?,醫生解釋道:「官先天姓異常或後天姓官病變,阻礙從外陰至輸卵管的生殖通道通暢和功能,妨礙與卵子相遇,導致不孕。,
「會不會檢查過程出了問題?或者、或者和別人的報告調換了?我、我還這麼年輕,怎麼可能不孕?醫生,我要再檢查一次,肯定、肯定有問題。,陸無雙完全慌了,說話都語無倫次,眼眶紅了。「我不可能不孕,我要檢查?,
「過程沒有問題,報告結果也是準確的,我很抱歉?,
連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陸無雙如同被打入了地獄,被絕望緊緊包圍。她深吸了口氣,逼自己勇敢,「能治療嗎?,
「這種症狀,出現過很多例。治療有成功,也有失敗,但你這是先天姓的,可能沒辦法治療。但,我們也不能完全放棄,可以試一試?,
她倉皇地站了起來,想逃離這個地方。「我、我先走了,有什麼事,您再聯繫我?,她衝了出去。
醫生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若不是為上頭壓力所迫,她身為醫生,也不會撒這種謊。真難想像,有誰會殘忍到編出這種謊話,傷害這個小女孩,真是作孽?
……面延一的。
陸無雙在街頭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整天,滿腦子都是醫生的話,心痛得厲害。前幾天,她還興沖沖地,樂觀地想要個孩子。可今天,卻得到了不能懷孕的消息。這種感覺,如同被判了死刑。她不明白上天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殘忍。她究竟做了什麼孽,要懲罰她不能有孩子?那種痛苦,如同將她凌遲。
她狼狽地回到家,霍延霆立即放下資料趕了過來,焦急地問:「怎麼了?外面下雨,為什麼不帶傘?電話也不接?你身上好冷,趕緊把衣服換下來?,
「我沒事?,她露出一抹慘白的笑容。
「還說沒事,全身都濕透了,趕快去洗澡,我幫你放水?,
「不用了,我自己來,你別管我?,
「你這樣,我怎麼能不管你?聽我的話,乖?來,我先幫你……,
「不用……,
可他還在繼續,陸無雙突然就失控了,朝他大喊,「我說了不用?,
他錯愕地僵住了,「你怎麼了?,
「我沒事……對不起……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陸無雙不知如何面對他,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她怕下一秒,就在他面前決堤。推開他,衝進浴室。忙旋開水龍頭,才終於忍不住哭出來,哭得很傷心。
霍延霆就站在門口,舉起拳頭,卻一直鼓不起勇氣敲門。雖然水聲很大,但他知道她一定在哭,哭得很傷心。而罪魁禍首,是他?
如果不是他從一開始就策劃好了一切,製造她能夠懷孕的錯覺,給她吃避孕藥。還安排醫院的人,騙她說不能懷孕,她也不會這麼傷心?
他真是個禽獸?在把刀子插進她心口的同時,又何嘗不是在自己心上紮了一刀。痛得厲害,血淋淋。
可他們真的不能有孩子?那樣,當一切真相都赤果果地袒露在她面前時,她會更痛苦。
這段感情,已經夠虐戀夠夠糾結,多一個人,只會更痛苦,他不想讓他們以後的孩子遭罪。所以,不懷孕,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即使,現在的她,很痛苦。
他在心裡對她說了無數次對不起……
這一夜,對陸無雙而言很漫長。面朝著窗外,一直睜著眼睛,沒有睡意。一想到那個殘酷的事實,就經不住紅眼眶,想哭。可霍延霆就在身邊,她只能忍住,默默心痛,自舔傷口。
他也一直沒有睡著,轉過身來,將她孱弱的身子擁入懷裡。親吻著她的肩膀,一遍遍喃喃。「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別害怕,我會陪在你身邊……真的……「
她閉上雙眼,一滴眼淚由眼角滑落。ug42。
……
翌日。家庭晚宴。
陸無雙整個人失魂落魄的,麻木地吃飯,咀嚼,兩眼呆滯無神。面色憔悴,整個人好像隨時都可能暈過去。
對面的楚唯安很擔心,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無雙,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有?,
霍晚瑜瞪了他一眼,「人家丈夫就在身邊,你關心個什麼勁兒?,轉向霍延霆,「你女人不舒服,也不關心一句?還是早點帶去醫院檢查,萬一是什麼傳染病可就糟了,禍害全家。,
霍啟尊放下筷子。「晚瑜,別亂說話?小雙,要不要找醫生給你看看?,
「不用了?我、我只是沒胃口?,
霍延霆給她盛了碗湯,「沒胃口就別吃飯了,先喝湯?,
「我喝不下……,
「看你這樣子,該不會懷孕了?,霍晚瑜別有深意地說,往陸無雙心裡紮了根針。
霍延霆面露不悅,「管好你自己的事?,
霍啟尊卻眼睛發亮,「小雙,是不是真的懷孕了?我安排醫生給你檢查身體?,
「不用,真的不用……,
「我看,還是檢查一下比較好?都這麼久了,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該不會不孕不育?要那樣,趁早離婚,霍家不能要個不會下蛋的母雞。,
楚唯安給她使眼色,「晚瑜,夠了?,
「我說的本來就是實話?霍家的孫媳,本來就肩負著傳宗接代的重任,不會生孩子,霍家不是後繼無人嗎?,
陸無雙相當惱火,「我們同時結婚,不也沒聽到你那頭的消息嗎?該檢查的人是你?,
「誰說我沒消息,我正要通知大家呢?,霍晚瑜放下筷子,鄭重其事地宣佈,「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