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啟尊站在四樓走廊上,居高臨下,不怒自威。他一出現,眾人都不做聲了,霍延霆也鬆開了陸無雙,她不忘瞪了他一眼。
「延霆,你跟我上來?」
陸無雙扮了個鬼臉,一副「誰叫你惹我,這下闖禍了?」的表情。
霍延霆懶得理他,跟霍啟尊進房間。他眼神示意他坐下,點了根雪茄,抽了半天才開口。「我知道,最近小雪的事讓你很心煩。但你是個男人,最重要的還是事業,不該讓感情左右情緒。更不該遷怒於無雙,你昨天那樣做,已經讓她很難堪了。」
「無雙姓子是烈了點,但丫頭為人很真,是個好女孩,你別欺負她?你明天帶她出國度蜜月,省得在國內心煩?」
「是,我知道了?」
霍延霆退了出去,回到房間,陸無雙揚著下巴,張牙舞爪。「怎麼樣?挨罵了?誰讓你得罪我?你們軍隊不是懲罰很嚴格嗎?有沒有挨鞭子?還是家法伺候了?要不要我幫你擦藥?想得美?」
「收拾行李,明天去拉斯維加斯?」
「為什麼?你想賣了我?」
霍延霆丟回去一個白眼,意思是就你值多少錢?連路費都換不回來?「度蜜月?」
「我不去?」感情都快破裂了,度什麼蜜月?
「你沒得選擇?」霍延霆又涼涼補充了句,「差別只在於你被綁去,還是被乖乖跟我過去。」
「我說不去就不去,我去找司令?」
「別白費力氣了,這就是爺爺提出的。否則,你認為我會把時間浪費在你身上,帶你去度蜜月?你倒是想?」
他的嘴巴什麼時候這麼毒了?陸無雙不甘心每次都被他要挾,繼續反抗。「總之我不去,不去?」
當時她真的是打定主意,跟他死扛到底。但第二天的這個時候,兩人已經在飛往拉斯維加斯的私人飛機上。
霍延霆一貫抓緊任何時間忙工作,一個多小時目光就沒從筆記本上移開過。陸無雙則窩在另一邊座椅內偷偷詛咒他。別說她沒出息,但當時脖子都被他死死掐住,掐得眼睛發黑,能不屈服嗎?她還不想死在他手裡?
她拿出手機玩連連看,把聲音開得最大。一會問空姐要這個,一會又換那個,上躥下跳,不得安生。
縱是霍延霆再專注,也被她吵得不行,暗惱,咬牙。「陸無雙,你能消停點嗎?」故意整他,挑戰他的底線是不是?
說也奇怪,他向來自持冷靜,無論周圍環境都嘈雜,也絲毫不受影響。但陸無雙一在他面前晃蕩,他就忍不住看,一看就心煩。
「看我不順眼,就別帶我去,我還不稀罕?」
「你不想去可以,我安排空姐開艙,你直接跳下去?」沒等她回嘴,似笑非笑道:「放心?看在你這麼賣力騷擾我的份上,我會給你一個降落傘。」
陸無雙一時氣結,想不到怎麼回嘴。瞪了她一眼,悶不吭聲地去隔壁艙睡覺了。
等霍延霆忙完所有事情,合上筆記本,走到隔壁艙,陸無雙已經睡著了。
她似乎缺乏安全感,睡覺的時候,總喜歡蜷縮成一團,舒展不開,連腳趾都蜷縮在一起,就像只自保的小動物。漆黑的頭包裹著一張小臉,顯得越發嬌小,就像個小女孩,沒半點心機。
其實程立雪犯病那晚,他何嘗不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姓子急,遇上那種事,說話難免難聽,他也沒真怪過他,只是氣頭上發脾氣。真正讓他失望的,是她說自己就那麼冷血。當時不知為什麼,因為那句話心痛了一下。
但事後想想,她本來就是只刺蝟,遇上危險,總喜歡把全身的刺都豎起來,以求自保而已。他放下身段,給她去了個電話,沒想到接電話的是個男人。
「她在睡覺?」
這句話聽著多引人遐思,他一下就怒了,大半個晚上氣得沒睡著。第二天一早,程立雪還在睡覺,他就趕回家,忍不住質問那個男人是誰。可她的回答,一再挑戰他的極限。他是個霸道的男人,怎麼能允許一個女人在自己面前囂張。她不屈服,他就一直把她關到服為止?
但是此刻,看著她酣睡的面容,心無端變得很柔軟,充滿了憐惜。如同中了魔咒般,被她吸引著,忍不住伸出手,想輕輕撫摸那張惹人憐愛的臉。
可手指剛要碰上,陸無雙嚶嚀了聲,皺皺眉,轉身背對著他。
霍延霆的指尖如同被燙了一下,有些心慌地縮回手。魔咒一旦被打破,他懷疑自己瘋了,不然怎麼可能對一顆棋子萌發那種不該有的憐惜。更何況,她是他要報復的對象?
日後要給她的痛苦,遠遠超過現在。他只能越來越狠心,越來越殘忍絕情,而不該在一開始,就被她迷惑了。她的倔強,無知的驕傲,只會帶給她災難,讓她墮入地獄。
霍延霆的心瞬間被冰封,眼裡又恢復了冰冷深沉,週身散發出冷冽的氣息,毫不留情地離開了。u0c7。
燈關了,陸無雙才睜開眼睛。
其實,她剛才一直沒睡著。只是不想和他說話,故意裝睡。他剛才是想摸她的臉嗎?無端端那麼溫柔,害她心跳好快,喘不過氣。未免被發現臉滾燙滾燙,轉了個身。
他走了,她在鬆了口氣的同時,也莫名感到失落。
竟然還有點失望他沒再繞過來摸她的臉,或者給她一個晚安吻。
天啊?陸無雙?你一定是腦袋燒壞了。
……
程立雪篤定霍延霆會來看她,從早上開始,就一直躲在床上裝病。不斷問傭人,他來了沒有。但令她失望的是,一直到晚上,他都沒有出現。難道被陸無雙那個小賤人纏住了?
她給他去了個電話,但關機了。打電話給他的秘書,得到的回答卻是——霍總和夫人去拉斯維加斯度蜜月了?
可惡?自己臥病在床,他竟然還有心情帶著那個女人去度蜜月?難道他不擔心她嗎?還是,他愛上那個賤人了?
這些猜測令程立雪很恐慌,未免自亂陣腳,忙自我安慰。他是愛她的,否則也不會那麼擔心她,還為她訓斥陸無雙。
但她決不允許出現任何意外,更不能給他們培養感情的機會,忙訂了一張拉斯維加斯的機票。
延霆,你休想躲開我?
……
私人飛機實在太舒適,床也很軟,陸無雙一覺睡到大天亮,舒服得不得了。睜開眼睛,天已經大亮。窗外就是雲朵,晴空萬里,心情也豁然開朗。
空姐通知,還有半個小時就到拉斯維加斯了。她忙洗漱準備,一出去,霍延霆又在工作。仍保持昨晚的姿勢,她懷疑他一晚上沒睡。兩人很默契地將彼此當做空氣,一句話也沒說,各忙各的,直到抵達。
拉斯維加斯(lasvegas)是享譽國際的「罪惡之城」,以賭博業和繁華為名。每年,都以數以萬計的遊客來到這座世界娛樂之都,旅遊,購物,或者賭博。
雖然陸無雙到達的時間是白天,但已可以想見夜晚的城市多麼繁華璀璨,令她心馳神往。房車一開到市區,就死活要下車,拿著照相機拍個不停。
霍延霆為她的『老土』感到丟人,想裝作與她沒關係。但見她亂衝亂撞,又實在放不下心,只得下車作陪。房車緩緩跟在他們身後。
「你不要這麼丟人好不好?上車?我一小時後還有個會議。」
「那你自己先回去,把地址給我就行了。」陸無雙各種拍景、自拍,還把相機塞給霍延霆,強迫他為她拍照。
看著鏡頭裡她擺2的傻樣兒,霍延霆很有把相機砸到她臉上的衝動。他堂堂總裁,什麼時候淪落到當拍照小弟的地步了?他的時間就這麼不值錢嗎?
「喂?你磨蹭什麼?快點快點?」陸無雙連聲催促。
他敷衍地拍了一張,不耐煩塞給她。「可以走了?」
「什麼嘛?你會不會拍照?我的頭都沒有?怎麼知道是我?」
他涼涼奚落,「五短身材,還有那個2的姿勢,怎麼認不出來?」
話的這你。她昂頭抗議,「你一米八七了不起嗎?敢嘲笑姑奶奶五短身材?豬頭、混蛋……」正罵著,霍延霆突然一把將她拉入懷裡。
那一下衝擊力太大,她撞在他如鋼鐵般健壯的胸膛上,鼻息間儘是專屬於他冷冽的男姓氣息,感受著他手掌男人的力道。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緊接著,飛快地跳動起來。
呆滯了半天,眼睛睜的大大的。
撲通——撲通——撲通——
那是她的心跳?
一輛車從陸無雙後背擦過,還好霍延霆及時將她拉開。一低頭,懷中的人變成了立正站好的番茄,臉紅到了耳朵根,樣子也呆呆的。
模樣可愛極了,讓他忍不住逗她,低頭,挑起她的下巴,一雙漆黑漂亮的眼睛在陽光下閃爍,男姓獨有的風情。
微笑如晨光破曉,溫柔驚艷又有些邪惡,這般「妖孽」的笑容出現在他冰冷的臉上,一笑傾城,陸無雙心跳如雷。
他嘴角一揚,如漂亮的蝴蝶顫動翅膀,唇瓣輕啟,「你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