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原哲二十幾年生命中發生的最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他認識了一個叫桑柔的女生,與她同校,卻在另一所學校內真正認識。
那天晚上,舞池裡,她被人一撞後不小心扭掉了鞋跟,所以驚痛得連自己與男生發生了短暫一吻還不知道。懶
紅色的鞋跟並不高,但她就是扭傷了腳。像是故意,像要發洩,像是只想做個喝醉酒的真正的酒鬼,所以她任性地拐著腳,將他拉出舞池,拉出藝術系的大樓。當室外的清風吹拂到臉上的時候,原哲才徹底清醒過來。自己竟然被一個表裡不一的小學妹牽著鼻子走。
「原哲,你背我!」她拎起自己的鞋,光著腳丫伸出手臂,語氣有點霸道不容拒絕。
原哲總算知道「借酒裝傻」的含義了,她擺明了是故意躲到「酒」的身後,雖然他不知道她在逃避些什麼。他背著她,走在人跡稀少的林蔭樹下。若非這是別人的校園,若非他對c大也很熟悉,他還不一定能拉下臉這樣背一個女生。
桑柔伏在他的背上,他的背並不是肌肉型的厚實,但是肩頭很寬闊。
「你怎麼知道我叫原哲?」他問。
「因為我是小仙女啊!」她開始胡說。
「小仙女的名字叫什麼?」他好笑的咧開嘴。蟲
「多啦a夢!」她利落乾脆地回答。
「怪不得這麼厲害,知道我的名字。」他用力將她軟而無力的身軀往上提了提,暗暗驚歎她的體重可不輕。
「那當然,我是無敵的小柔。」她嘿嘿地笑了兩聲,將臉完全貼到了他的背上。
原來她叫小柔。
原哲歎息一聲,果然是無敵的小柔,竟然打亂了他一向嚴謹有度的原則。
e大校門就在眼前,這樣背著一個女生進門,要是遇到同學,可不好解釋,想到此,他眼眸一暗,將她背到學校旁邊的小公園裡。
這夜,星光閃爍,風,格外柔和。
他們倆的緣分,也從這條偏失的軌跡上開始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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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人的相識真是奇怪。當你記住某個名字或某個身影的時候,這個人出現在你身邊的機率也會突然多起來。
桑柔發現自那夜從c大的舞會上喝了酒,抓住原哲陪自己一起回學校以後,她便常常在不同的地方見到他。其實醫學系與設計系的教學樓距離並不近,走路都得花上十來分鐘,可偏偏他們相遇的次數越來越多。
比如說學校有三個食堂,舞會後第二天中午,當桑柔和可言托著自己的小盤子排隊點菜時,發現站在另一排菜檔前那抹頗為熟悉的身影,他正微笑著跟身旁的同學輕聲交談,大約還在討論某個學科性的問題。
桑柔不禁呆了呆,他穿著一件淺色的襯衣,看起來很清爽,挺拔的身形端盤子站立的姿勢還真優雅,跟人談話時眼神也很專注,可以讓人感覺到他的認真。
「小柔,在看什麼?快打卡點菜啊!」可言碰碰她的手肘。
「哦。」桑柔連忙收回目光,不想讓可言發現自己的小秘密。
眼角的餘光,不動聲色瞥過相隔幾桌之外的他。原哲,呵呵。她心中念過他的名字。這個角度她可以將那桌一覽無疑,他呢,除非轉頭,否則看不到她。
桑柔很快發現,別人都拿勺子吃,他卻捏著一雙筷子慢條斯理地夾起一塊肉片。比起坐他對面那個低頭只顧往嘴裡扒飯的男生,他簡直就是個有著良好教養的紳士。那個男生突然抬起頭似在埋怨,看那表情應該在對這位紳士說:喂,老兄,一個大男人吃飯那麼斯文幹嗎?快點快點……然後,對面的紳士怔了怔,動作只停頓了一秒鐘,又不急不徐地將一塊菜送進嘴裡。那男生皺著眉狀似受不了地看他一眼,又低頭一陣埋頭苦吃。
這麼有趣的場景,讓桑柔差點不自覺笑出聲。多明顯的對比啊,但是,無論哪個女生來挑,應該都會欣賞自然流露著紳士風度的人吧。
可言並未注意到桑柔的異常,她抽出一片紙巾優雅地抹抹唇,開始盤問:「小柔,你還沒說昨天晚上到底去哪了?怎麼不吭一聲就自己走了?」
桑柔收回目光,心思還在幾桌之遙處吃飯的原哲身上,嘴角又開始上揚。昨天晚上,她好像淑女形象全無,霸道而無賴地逼著並不熟悉的他背著自己回到e大……
「喂,你今天很奇怪也,怎麼老走神?快點老實交待,是不是昨天晚上有什麼艷遇?」可言直直盯著她,有點逼供的意味。
桑柔心口一跳隨即抿嘴笑了。她能有什麼艷遇?原哲的確是個不錯的男生,不過卻不是自己的艷遇。「艷遇」這個詞在一顆心早失去自由的時候,就沒有意義了。
她笑看著可言:「這話該我問你吧?你後來跟那個張南健怎麼樣了?」
「不就跳幾曲舞嘛,他後來還追問我電話,不過我沒給。哈哈。」可言晶亮的眸子閃著幾分得意,「對於第一次見面就追問電話號碼的男生,我可沒好感。」
桑柔用力地插起一根青菜,在叉子上轉了一下才咬進嘴裡,保持著眼中笑意:「那是當然,要我們韓大美女的電話可沒那麼容易。不過……他可能會向陌言大哥問的。」
提到韓陌言時,她不自覺停頓了一下,想起昨夜他和賀嘉美離開的身影,嚼在嘴裡的青菜頓時變得苦澀起來。
「我也已經威脅我哥了,不准透露。想要追我的話,就得自己想辦法,呵呵。」
「如果他不想辦法呢?」
「那說明他沒有根本對我不感興趣,或者沒有誠意,就更不值得我留電話了,不聯繫拉倒,反正等著約會我的帥哥後面還有一火車呢。」可言說得輕鬆自在,這就是她,總是那麼充滿自信。而她的自信一點也不刻意,不張揚,反而讓人感覺到一種可愛,尤其是從裡到外散發的青春甜美讓她有足夠自信的的資本。
「說得有道理!」桑柔低下頭,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湯,耳邊卻因她的話起了漣漪。
記得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時,好不容易讓媽媽獎勵自己一台手機,有了屬於自己的電話號碼,她第一個最想告訴的人便是韓陌言,不過最終她只是喜滋滋地跑到韓家,故意大聲地告訴可言。當時,他也在客廳,只是對她微笑了一下,並沒有主動說要將這個號碼存下來。
韓陌言對自己不是誠意不誠意的問題,而是根本就不感興趣吧!鄰家妹妹,想到這四個字,喉頭就像哽了一根刺。
可言突然拍了一下她,害她差點嗆倒。
「桑柔同學,你最好老實一點,不要給我轉移話題!昨天晚上到底為什麼先走?你知道我和哥哥後來找你找了多久嗎?」
"當時你們正玩得開心,我就自己先回來了。」
「桑柔,你膽子真大啊!扭壞了鞋跟是什麼大事嗎?那麼晚了你自己一個人走回來,要是遇到壞人怎麼辦?知道我和哥哥多擔心你麼?打你電話還關機。」可言提高了聲音,看來挺氣憤。
桑柔吐吐舌頭,卻因那句「知道我和哥哥多擔心你麼?」而心神蕩漾,韓陌言真的擔心自己嗎?他不是跟那個女的一起走了麼?想是這麼想,她仍然沒有開口問起,只是用力叉住一塊肉,舉起來道:「你以為我是這塊肉嗎?被人看到就想吃?呵呵,這一片都是校園區,哪有那麼多危險。」
可言皺起眉頭,語氣裡有絲不易覺察的疑惑:「你是沒聽清楚我的話麼?我哥很擔心你也。」
「聽到了。」桑柔平靜地點點頭,努力沒讓自己表現出任何異常,「我以為……他不會擔心的。」
「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哥一直很關心你啊。」尤其是昨天晚上,可言見到哥哥擔心焦急的表情時,驀然發現或許哥哥對桑柔也並非無情,只是這兩個人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彆扭呢?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她不知道的事?還是桑柔真的從來只當哥哥是榜樣,是目標,一旦高考結束就失去了原來的那份熱忱?
桑柔的心跳很快,像剛剛跑完了八百米。她想像不到韓陌言為自己焦急時會是什麼樣子?不過她真的很好奇。
端起碗,咕嚕咕嚕大喝了兩口,心情大好。無論如何,可言都說他在擔心自己,不是嗎?呵呵。
目光不自覺向某一個方向掃去,那個有著優雅紳士風度的男生已經走了,只剩下收拾乾淨的空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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