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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鏡裡花,摯情逐流水(四) 文 / 寂月皎皎

    我點頭道:「只能如此了。每日大夫給我請過脈後,便帶去給她治著。這丫頭也忒膽小了,當初應該讓她學些武藝防身,也不至……」

    我歎氣。

    侍女抹淚道:「素素小姐從沒出過門,大夫人又疼惜得緊,一點苦頭都沒吃過的。」懶

    只想著有秦家在,日後夫婿也必能千挑萬選尋個知疼著熱的,便是不會武藝也不妨。

    可這天下,原來並沒有誰能保子孫一世無憂。

    帝王家不能,秦家,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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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制,大行皇帝治喪,前三日百官及命婦每日服喪,每日三次哭奠,其後改為每日兩次哭奠。諸王以下官員一律齋宿二十七天,穿衰服二十七天,軍民百姓素服十三天,京師禁屠宰七天,禁音樂三月,各地寺觀敲鐘三萬次,官者百日內不得嫁娶,庶民一月內不許成親。

    嗣皇帝登基當日,換大典朝服,奏鐘鼓,諸樂設而不作,文武百官換吉服朝拜。待登基禮畢,復換素服,繼續喪儀。()

    待請靈入陵,諸事完畢,前前後後將延續百日之久。

    我既告病,「奉慰禮」、「奉辭禮」等諸種繁瑣的祭祀典禮一概不用參加;司徒凌既是親王,又是宗親,卻是逃不過去,少不得日夜辛勤奔勞,還需時時操心軍國之事,每次回王府都是匆匆來去。有時才臥下來,還沒來得及打個盹,便又有要事呈遞到跟前,不得不起身離去。蟲

    我歎道:「王爺,你累不累?」

    他披著素服,卻笑得眉眼彎彎,溫聲道:「不累。」

    我便無語。

    他卻過來,親一親我的額,說道:「有你顧惜,焉敢說累?」

    我默然。

    他已移過唇來,又在我唇上親了一親。

    覺出他唇上的濕潤,我的唇有點兒顫,慌忙別過臉去,說道:「你快去吧,若是遲了,御史台那些老臣,只怕又有話說。」

    他笑了笑,手指在我面頰撫了撫,這才轉身,不急不緩踏步而出。

    他自是不會把那些只懂舞文弄墨以直諫諍臣自居的老臣放在眼裡。但他的確遵守著他的諾言,真的沒有和司徒永作對。

    從喪儀到登基,再到各部大臣的擢拔調整,他幾乎從未提出異議,只冷眼看著司徒永安排。

    只有一次,有大臣上奏,說原左丞相俞競明陷害忠良,圖謀不軌,當下獄治罪。昭侯兵馬重重圍困,卻久不懲治,一則於理不合,二則也會驚擾附近百姓。

    司徒永尚未答覆,司徒凌已上前言道:「聽聞王妃說過,皇上曾應允昭侯,秦家險些滿門冤死,必將元兇交予昭侯處置。因而昭侯才兵圍俞府,待昭侯傷癒後親報此仇。不知王妃此言,是否屬實?」

    司徒永許久才答:「不錯,朕允過昭侯。」

    於是,無人敢再議此事。

    端木家的人已在戰亂之中死傷大半,府裡剩的都是些無干緊要的,只得解圍而去。

    但俞府始終被團團圍困,每日只送些糟糠餿飯進去,以保全那府第裡上下人等的小命。

    此時,幾乎人人都曉得我不會放過俞競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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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嫂二嫂的遺體在宮變的第二天晚上終於被找了出來。

    正是大熱天,二嫂的屍體已經腐變;最讓人痛心的是為保護愛女被刺死的大嫂,刑部的人埋屍體時發現遠方有大隊兵馬奔來,嚇得把人隨手扔亂葬崗中逃之夭夭,竟被野狗野鷹刨去了內臟,咬得四肢不全,滿頭滿臉血肉模糊。

    最後還是她的貼身侍女根據她腳踝上一塊桃木平安符認出來的。

    據說,那是大哥當年征戰柔然受傷,留在一處小鎮養傷時認識了大嫂,心生愛慕,當時身無長物,遂將母親為他在廟裡所求的一塊平安符留給了她。

    後來,他們成了親;再後來,大哥戰死;再後來,大嫂伴著那塊平安符度過了十五年,然後為保護他們唯一的骨血慘死。

    而被閔侍郎撕碎的我的小侄兒,當日便被當作垃圾清理了,連塊骨頭都沒找到。

    我聞得回報,氣得無可如何,令人將那日欺凌大嫂和素素的獄卒屍體找出,連同之前保存的閔侍郎屍體,扔到城外亂葬崗鞭屍一百,然後當著他們家人的面挫骨揚灰。

    據說閔侍郎的家人當時就瘋了,有兄弟仗著幾分身手居然要搶奪屍體,被當場戮於刀下。

    報到我跟前時,我輕描淡寫道:「既是謀逆大罪,誅及九族都不為過,何況家人?理應連坐!」

    遂究至三族,男丁或處斬或刺配,女丁一概官賣,兩家人一個不落收拾得乾淨,依然難解我目睹幼侄被活活撕碎的滿心憤恨。

    此話傳出,人人俱道昭侯狠辣,行事太不厚道,我聽得些議論,也不放在心上,只愁秦徹那一身傷病,再不知有沒有好的時候。

    他從小溫厚敏銳,富於才智,但少年癱瘓,空有滿懷抱負,再難施展,只在秦家默默打理家務,免我後顧之憂。

    沈小楓從小侍奉他,又是清白人家出身,本來郎才女貌,甚是般配,可他偏認為自己半身不遂,不該誤她,把沈小楓送去軍營伴我,自己娶了出身寒門的二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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