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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絕地恨,嚼齒穿齦血(二) 文 / 寂月皎皎

    他年齡最幼,又先天不足,素得兄姐照應,歷練得不多,一時未必看得出俞競明意圖,卻也有著出身將門的剛硬性氣。待夾棍上起,不過最初痛叫一聲,便咬牙忍住,憑著怎樣疼得面紅耳赤,青筋暴起,頂多悶哼幾聲,竟不哭號求饒。懶

    而秦徹自始至終並未發出半點聲音,彷彿那夾棍夾在了旁人身上。

    俞競明身後的謀士疑惑道:「莫非這個癱子下半身沒有知覺,覺不出疼來?」

    俞競明瞇著眼睛,喝道:「給我加力,再加力!我就不信你們秦家個個都是鐵打的筋骨,鐵石的心腸!」

    秦徹雙腿雖廢,何曾失去知覺?

    他一向生得白皙俊秀,此時受盡苦楚,臉色愈發雪白如紙,額間早已冷汗涔涔,只是閉了眼睛伏地強忍。

    而秦瑾已經經受不住,連著暈過去兩次,被水潑醒後全身都在哆嗦,卻越發地怒憤填膺,破口把俞老賊罵了百遍千遍,罵得他惱將起來,向身邊的閔侍郎使一眼色,卻衝過來連踹幾腳,生生將他踹得滿口鮮血,再也罵不出來。

    秦徹只低低喚了聲:「小謹……」

    便閉了口將頭轉向我,眼底微見絕望。

    我心如刀割,也早已覺出不妙。

    之前俞競明處置秦家,還多有顧忌,至少不敢取秦家人性命;但如今真已毫無顧慮,竟是活生生把人往死裡整了。蟲

    可如果認下通敵叛國的罪名,同樣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別說我們幾個人逃不了,連秦家的部屬和宗親都會受牽連,重則誅殺,輕則流配……

    眼見我自己的親弟弟再次給折磨得暈過去,又再次給水潑醒時,我的五臟六腑都似在抽搐。

    認罪也罷,不認罪也罷,背後的佈局者想殺的還是會殺,並不會因為我們不招承便舉不起他的屠刀。

    正猶豫之際,外邊走來一個獄卒,低聲向俞競明稟報了句什麼,便聽他笑了起來。

    他笑著向我們道:「恭喜列位,秦家有喜了!秦徹,尊夫人正在生產,要不要請各位屈尊過去看上一眼?」

    秦徹少年時身遭不幸,心性遠比一般人剛強。

    同樣的夾棍,秦瑾已暈過去幾回,他卻只是強忍不語。待聞得此言,他的瞳仁卻已收縮。

    他狠狠地盯著俞競明,說道:「俞競明,按大芮律令,孕婦不得用刑。即便判了絞刑,也需待產子後才可受刑。」

    俞競明笑道:「所以,本相看她肚子也不小了,就送了一劑催產藥過去,讓她盡快產子,好成全你們一家團圓呀!」

    秦徹唇邊早已咬破,一改素來的俊秀沉著,愴然喝罵:「俞競明,孕婦稚子都不放過,你枉讀聖賢之書!」

    俞競明搖頭道:「怪不得你們秦家一敗塗地!好好的將門之家,談什麼聖賢之書,豈不是自己找死?罷了,本相不和你計較,且成全你們去看一眼你們秦家最後那點血脈吧!」

    說完,他一揮袖,那邊已有差役上前,如老鷹捉小雞般抓了我們三人,一徑拖出刑室,沿著迴廊和台階,一路磕磕絆絆拖向不知哪裡的囚室。

    雙腿無力地磕在門檻或磚石上時,骨骼折斷處發出嘎吱的輕響,痛得我險些又要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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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二嫂的慘叫時,我的身體被重重擲在地上,半天抬不起頭。

    秦瑾早又暈了過去,正被人用冷水潑醒。

    閔侍郎甚至還在罵罵咧咧:「什麼將門之後,徒具虛名而已!怪不得當家的是個女人,這男人比女人還娘娘腔,一點小刑就昏過去多少次,比個女人還沒用!」

    他總算曉得我是個女人了。

    卻不曉得他這樣對付著女人和病殘的男子又算是怎樣的英雄。

    秦徹卻始終清醒著,連目光也比尋常時清明許多,那樣明銳地盯向那間黑暗的囚室,傾聽著裡面的動靜。

    門是敞開的,看不清楚二嫂的身形,只聽得她的慘叫一聲比一聲淒厲,又有穩婆不滿地在嘀咕著什麼。

    這樣被臨時充作產房的囚室,俞競明自然是不會進去的,卻喚出那穩婆問道:「怎樣了?」

    穩婆偷偷瞥了一眼我們狼狽的模樣,回道:「還在生。第一胎,又是用藥打下來的,總沒那麼順當。」

    俞競明笑道:「那麼,很可能是難產了?更可能是一屍兩命了?嘖嘖,你可仔細,這小東西可是他們秦家的心頭肉呢!」

    穩婆不敢抬頭,小心答道:「是……是難產,多半會一屍兩命……」

    俞競明便看向我和秦徹,「按大芮律令,孕婦難產而死,怨不得任何人吧?」

    秦徹臉色雪白,一字俱無。

    我聽得二嫂的聲線已瘖啞無力,咬了咬牙說道:「俞相,秦家認輸。你要我認什麼罪,我……認了!」

    俞競明便負手笑了起來,「哦,你認了?」

    我道:「讓穩婆為我二嫂接生,只要俞相留下他們母子性命,我便認……認下所有罪狀。」

    俞競明便向穩婆一使眼色,穩婆領命,急急奔回囚室。

    片刻後再傳出的聲音,卻是穩婆在和聲勸慰二嫂放下心事產子,又有婆子送了熱水、剪刀、布條等用具進去。

    幾乎同時,有燈籠高高在囚室外掛起,又取了紙筆,卻是俞競明的謀士親自在筆錄供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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