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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覓前身,煙霧九重城(二) 文 / 寂月皎皎

    極狹小的空間,儘是白,只有靜止的白,前後左右充斥眼光的只有一片駭人的白。

    我想掙扎,我想嘶喊,我想驚叫,我做出一點什麼衝出這樣可怕的靜止了般的白色空間。

    可我手足無法動彈,我的喉嗓給完全嘶堵,甚至我的耳邊,聽不到一點聲息。懶

    完全沒有聲音,哪怕是微風刮過樹梢,或者蟲兒啾啾低鳴,哪怕是我自己的痛哭或呻吟。

    完全沒有知覺,不酸,不痛,不癢,不酸,連觸覺都已失去……

    身體彷彿不是自己的,或者,我根本沒有身體,連偶人都算不上。

    我大睜著眼睛,希望能看到點不同的色彩,聽到滌向耳邊的些微聲響,感覺風刮到肌膚絲絲涼意。

    可什麼都沒有。

    我像是一根樹枝,一塊石頭,一幅壁畫,冷冷清清地被遺忘在天涯盡頭某個密閉的小小空間裡。

    可我明明還在呼吸,我異常清醒地面對著這狹小雪白的世界,直著嗓子努力地喘息著,冀望能發出一星半點的聲音,證明這世界並不該是這樣死寂而可怕。

    曾經的快活的往事,梅林間的歡聲笑語和執手相對的溫柔情愫,從開始的格外清晰漸漸轉作模糊不清。

    從焦躁不安,轉作極度恐懼,再轉作狂暴瘋癲……

    我嘶聲尖叫,我痛哭流泣,我暴跳如雷……

    我像一隻亟待破蛹而出的蝶,我像一條被掩入沙堆的魚,我像一尾裝入瓶中的鳥,用盡我所有的力氣,掙扎,掙扎,掙扎。

    ——哪怕此時有人正迎頭一劍刺向我心口,我也會痛快淋漓地含笑迎上,用椎心刺骨的疼痛來證實我的存在。

    可我什麼都沒能改變。

    沒有聲音。

    沒有色彩。

    沒有知覺。

    甚至……沒有我。

    周圍的死白冷寂地看著我,像看著一個笑話。

    然後,看著我費盡所有的心機,用盡所有的力氣,在無聲的嘶嚎掙扎裡淚流如雨,在窒息緊張裡一步步走向狂躁崩潰……

    原來我真的只是一根樹枝,一塊石頭,或一幅壁畫。

    我不會說,不會動,不會聽,不會疼。

    可我偏偏會思想,會疑惑……

    我到底是什麼?

    我到底是什麼?

    誰能告訴我,我到底是一根樹枝,一塊石頭,還是一幅壁畫?

    樹枝該有綠意,石頭該有紋理,壁畫更當有美麗的線條……

    我最後只是盯著眼前的死白,剩下的唯一意志,便是機械地一遍遍問自己,我到底是什麼,我到底是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泥土四濺,人聲嘩然,眼前景象驀地大異。

    一張俊秀的面龐探到跟前,向來森冷肅殺的黑眸又驚又亂又怕又慌。

    他猛地撲向我,大聲地喊:「晚晚……」

    我模糊地想,晚晚是什麼?我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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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姑娘,快醒醒!醒醒!」

    聲音從無到有,由遠及近,伴隨著幾處穴位地刺痛。

    可這世上根本沒有我,我又怎麼會疼痛呢?

    我迷惑不解,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瘦弱婦人驚慌失措地捻著穴位上的銀針,大聲地喊著我。

    身體僵臥著,彷彿沒有知覺,但那肌.膚上的疼痛終於從麻木中鮮明起來。

    從沒哪一次覺得,扎於肌.膚的疼痛竟會如此美妙。

    我幾乎是快活地歎了口氣,一側身翻滾下榻,跌落在地上,幾根銀針在翻滾裡深深地扎入肌.膚。

    那婦人在驚叫,直撲過來。

    我卻坐起,滿足地看向迥然不同的四壁和門窗竹榻,快活地笑了聲,推開過來給我拔針的婦人,站起身來奔到門前,從門上小小的窗戶向外觀望。

    那婦人跌跌撞撞地趕過來,叫道:「姑娘,姑娘,你迷了心竅了!別亂動!」

    我看著她慘白著臉咬緊牙拔著銀針,陣陣的刺痛反讓我更輕鬆了些,笑瞇瞇地看著一溜的鮮血隨著銀針拔出往外冒著,竟覺得那鮮血的殷紅也如此可愛。

    她一氣拔出那深扎的五六根銀針,才抬起那張滿是汗水的面龐,小心地說道:「姑娘,我扶你先去那邊坐了吃藥。」

    「坐?吃藥?」我居然會說話,還能笑嘻嘻地問她,「我吃藥?我是什麼?我為什麼可以吃藥?」

    她看著我的眼神見了鬼般怪異而驚恐。

    也許樹枝或石頭的笑容的確很可怕。

    我由著她把我拉到榻上坐了,喝一碗已經半涼的藥汁。

    那樣苦,苦得讓我留戀。

    我滿足地一氣喝完,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突然間變換了的空間。

    婦人說道:「姑娘,你別亂動,我幫你扎一針。」

    我漫不經心地應著,看著她拿著細長的銀針奔襲向我,居然覺得痛快。

    原來能感覺得出疼痛,能感覺得出苦澀,竟能讓人如此心舒意暢。

    一針入穴,劇痛鑽心,同時似有一隻手重重地敲打過來,一陣暈眩之後,心頭忽明忽暗,隱約便似抓住了什麼。

    我再問:「我是什麼?」

    婦人答道:「姑娘,你是秦晚,受冤入獄的昭武將軍秦晚。」

    秦晚……

    這姓名耳熟。

    我苦思著繼續問道:「你呢?你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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