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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行路難,離人心上秋(五) 文 / 寂月皎皎

    因婚期臨近,近日一直告假在家,不必去衙中應卯。

    往日有相思伴著,時常給鬧得慌,連練劍都練不安心。

    待她走了,我才陡地覺出,這偌大的秦府,竟森冷安靜得可怕。

    靈猿仙鶴縮在山石邊無精打采,廚下的雞鴨也靜靜地等著宰殺。懶

    從屋內到院中,從花園到廊榭,無處不是空落落的,空落得讓人惶惑甚至害怕。

    我魂不守舍般在往日相思玩耍過的地方徘徊半日,又到相思的臥房看時,兩名灑掃的侍女正在收拾屋子,把她亂塗亂畫的紙片撿作一處,又拿包袱出來,欲將用不著的臥具陳設收起來。

    我忙喝道:「住手!」

    兩個侍女忙見禮時,我過去翻翻她塗鴉的字紙,看看墨汁尚未乾涸的硯台,還有被她拉壞了的彈弓,少了一隻小蝴蝶的紙鳶,養得枯黃的小花……

    竟像給人砍了幾刀般絞痛,一陣陣地酸意上來,竟要湧出淚來。

    許久,我方道:「東西按原樣擺放著,就和……她在府裡時一樣。她的東西,什麼不許丟了,不許……」

    我捏著彈弓,無力地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出去。

    屋中便又靜寂,有清風吹在窗紗上輕細的撲撲聲。

    算行程,現在他們應該奔出去至少五六十里路了吧?蟲

    給她新做的彈弓她嚷著不合手,這兩日竟沒想到給她重做一個。

    她路上玩耍時,只怕又要為失了準頭不高興了。

    雖已入夏,可北方晚上還是有些涼,說不準還會颳大風,不曉得淳於望記不記得給她加件衣裳。

    她白天愛胡鬧,晚上便睡不踏實,不但蹬被子,而且有幾次還滾落到床下。

    她身邊的人若依著她往日的性子,必不曉得時時留心給她蓋被子。我竟忘了多囑咐幾句了。

    煩亂之際,沈小楓悄悄進來回道:「午間我去南安侯府取點東西,侯爺沒在府上,聽說出城了。」

    「他自然有他的事。」我心不在焉,回頭吩咐道:「去找合適的材料來,重給相思做個彈弓吧!」

    沈小楓愕然,「相思小姐已經回南梁了!」

    回南梁。

    是哦,南梁才是她的國,南梁才有她的家。

    我低聲道:「咱們總有機會……捎點東西給她吧?」

    沈小楓擔憂地看我一眼,默然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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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又有貴客來訪,竟是太子司徒永和嫦曦公主。

    這對尊貴之極的兄妹,居然穿著內侍的衣裳,拿著東宮的名貼令閽者通傳。

    我迎上前去時,司徒永的臉色很是陰沉。

    嫦曦瞥他一眼,掩著唇輕笑道:「我不過正好在二哥那裡,順道過來看看姐姐。剛坐車上正坐得腰酸,且四處走走散心,你們慢慢說話兒罷!」

    我因司徒永暗算淳於望並試圖嫁禍司徒凌之事很是不快,但於他而言,這二人都是敵非友,故而我也不提起,如以往那般延他入廳,看茶款待。

    只是言談之間,不覺略冷淡些。

    司徒永極敏銳,坐下寒暄沒兩句,便道:「晚晚,我並未派人去殺淳於望。」

    我低頭喝著茶,若無其事地道:「太子,你便是想殺他,或者想殺司徒凌,我都不會意外。」

    只聞「咯嚓」一聲脆響,抬頭看時,卻是司徒永手中的茶盞被捏得碎了。

    茶水淋漓間,有一縷殷紅自他指間蜿蜒而下。

    我一驚,忙過去查看時,他盯緊我,竟是用力一推,將我推出老遠,恨恨道:「我便知道你會這樣說!你信司徒凌,信淳於望,卻總不願意信我!」

    我見他這般激動,倒也意外,復退回自己座位上坐穩了,歎道:「好吧,是我太過愚蠢,分不清是非。那麼,就請你來告訴我,到底該信誰,不該信誰吧!」

    他也不去收拾身上的茶漬,低垂的眼睫微微顫動,好一會兒才道:「我的確想控制住淳於望,因而那日令人拿著玉瓶為信物,想把他引到城外囚禁起來。但路上有人殺了我的信使,劫走了玉瓶。柳子暉不知信使被殺,奉我命令預備劫走淳於望,偏眼線發現淳於望一行人去向不對,趕忙跟過去時,他們已被引入陷阱殺害。他知道不對,急忙想退回城中商議時,被你和司徒凌碰上了。」

    「你想引開並劫走淳於望?」

    我疑惑,「可去抓淳於望的人,不就是你們派的嗎?」

    「這不一樣。我不想殺他,也不想利用他和南梁談條件。我只希望……控制住他,能逼你推了十天後的親事。」

    我的心跳有瞬間的停頓。

    他卻焦急地看著我,黑眸亮得灼烈,模樣是我熟悉的誠摯認真。

    他道:「我沒想到會被他將計就計污賴到我身上;但他大約也沒想到淳於望那等機警,將計就計來了個金蟬脫殼,竟避到了你府上。」

    他口中的第一個他,自然是指司徒凌了。

    司徒凌認定是司徒永在嫁禍給他,他也指責司徒凌嫁禍他……

    我看著他依然流著血的手,再不知心裡是何等滋味,只歎道:「永,你忘了當年在子牙山,我們三人何等親密無間,一體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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