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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世路長,陽關疊離聲(三) 文 / 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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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相思這般大的小孩並沒有成人那樣強的對於故土的歸屬感。

    下面的路途裡,除了偶爾問起淳於望還有多少天會來接我們,相思好像根本沒有想過她以前住哪裡,未來又該去哪裡。

    她只知依戀著父母或親人的懷抱,把有我的地方當作她的家。懶

    她坐在我懷中,趾氣高揚地拍著馬脖子,一路咯咯咯地笑語不絕,快活得像只燕子。

    司徒永貴為大芮太子,自是尊崇無比。但他也是山野間長大的,若非身處朝堂,很少會擺出太子的譜兒來。如今微服在外,更是安閒自在,不時過來逗相思說笑。

    相思卻把他當作一般的從人了,見他待她親近,也便與他嘻笑打鬧,纏著他要這樣要那樣。

    兩人計較了兩日,竟真的做了個很大的彈弓,撿了許多黃豆大的小石子裝在錦袋裡。

    每每在驛館或路邊歇下時,相思便騎到司徒永背上,竟把他當作馬兒般趕到林子裡追逐鳥兒。

    我明知不妥,屢要喝止時,司徒永卻不讓。

    「小孩兒家,多活動活動長得高,長得快!何況……以後也未必再有誰這樣陪她玩兒。()」

    相思給我喝斥得本來撅著嘴,待聽司徒永幫她說話,又高興起來。

    她奇道:「為什麼沒人陪我玩兒了?以後你不陪我玩嗎?」蟲

    司徒永歎道:「你舅舅家門檻高,從不歡迎閒雜人等入內。」

    相思便有些同情他,「沒錯,小五、青玫他們就不許到我的院子裡來。我奶娘說我尊貴得很,我的院子他們進不來。」

    她坐在他的背上,拍著他的後腦勺安慰道:「不過,我可以讓我娘親帶我去找你玩。等父王來接我們,你也要再跟我們回王府,知道不?跟在父王身邊的人有幾個壞得很,只想欺負我娘親!」

    司徒永臉色微變,幹幹地笑了笑,卻抬眼看向我。

    她在等她的父王過來接我們……

    我心中一抽,窒息般的疼痛把胸口堵得極難受,忙轉過頭,若無其事地望向天邊的山如眉黛,雲如飄絮。

    我的身體未復,入了大芮境內後便每日喝藥調養著,且走且休息,一路行得極慢。但狸山那邊始終不曾有消息傳來,再不知淳於望到底是生是死。

    也許沒有消息便算是好消息。可我還是不由自主地常常望向江南的方向,煎熬般等待著他的消息。

    我實在無法否認,淳於望待我,的確是不同的,絕對不可以與那些欺辱我的柔然人相提並論。

    或許,我因此也待他有些與眾不同。

    我是如此迫切地等待著他的消息。

    不論是生,還是死,於我都算是一種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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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已至北都附近的一處鎮子,便有了些緊鄰帝都的繁榮景象,連驛館也門庭敞亮,氣象不凡。

    司徒永先下了馬,從我馬背上抱下相思,笑道:「今日再在這邊屈就一晚,明日便該到京中了。——想來在家裡住著,怎麼著都會比外面住著舒服很多吧?」

    我攜了相思的手向內走著,說道:「在哪裡住都一樣,在我並沒甚麼分別。」

    身後,司徒永黯然歎道:「我卻覺得在外面住著要比在京中住著不知好多少倍。」

    我深知他這個太子當得並不輕鬆,卻也無可如何,只作不曾聽見,邁入驛館之中。

    已入早春二月,正是百花萌動時節。瑞香在階下開得正艷,香氣濃烈;院內植著兩株楊柳,初初綻放新芽,低矮處的垂枝被在此分別的人們折得零落,依然在風中悠悠飄擺,絲絲如金縷。

    旁人送別滿懷離愁,我如今回來,似乎也無甚歡悅,目光平平淡淡地從柳樹上一掠而過,便待隨著驛卒入客房休息。

    這時,只聞柳樹之畔有人低沉喚道:「晚晚!」

    我一怔,忙回過身時,便見柳蔭下緩緩走出一青年男子。

    玄衣如墨,面容如刻,眉眼深邃,舉止沉靜,腰間的佩劍上,鑲著一塊紅瑪瑙,殷殷如血,無聲地張揚出令人敬懼的威凜氣息。

    我不覺鬆開了相思的手,慢慢走了過去,喉間已經發酸。

    「凌!」

    司徒凌上前兩步,已握緊我的手,明銳得出奇的黑眸默默地打量著我,然後低問:「回來了?」

    我吸了吸鼻子,點頭道:「回來了。」

    他便點頭,然後轉眸看向司徒永,從容上前見禮,淡淡道:「聽說太子殿下深入虎穴,我便知公主和晚晚,必定都能平安歸來。」

    司徒永早已斂去了一路之上的言笑不羈,負手立於階下,笑容矜持疏遠。

    他道:「北都有南安侯用心輔助父皇,孤放心得很,自是要四處走走,權當歷練歷練了!」

    司徒凌點頭道:「太子年輕,卻擔負著大芮八千里河山,的確得多多歷練。」

    言外之意,卻在嘲諷司徒永年少無知,擔負不起這大芮江山了。

    我明知他們隔閡已久,忙道:「走了這麼久,著實又餓又累。我們先去吃點東西罷!」

    司徒凌道:「已經備下筵席為你們接風。只是此地不比京城,飲食甚是粗陋,恐怕委屈太子殿下了!」

    司徒永臉色微變,待要說話時,我忙笑道:「凌,永也不是那樣挑剔的人吧?那年我們三個在深山裡迷了路,四天四夜間吃了多少的苦,何嘗聽永抱怨過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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