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人回答我的敲門聲,整個世界除了傾盆大雨的墜落聲就什麼都混雜不清了。
「莫帝……太快了。」艾維斯汀一改往日的嘻哈表情,站在舒維拉特沉默背影的身後。
「讓危險,快快遠離她,我才能安心下來。」舒維拉特的聲音彷彿從千年前傳來,那樣的慵懶散漫。
「你好像真的開始在乎她了,這不在計劃範圍的。」艾維斯汀自己也不想說出這麼煞風景的話,他看了看舒維拉特的表情。
「只有她安全了,才可以繼續不是麼。」舒維拉特故意擺出懶散的笑,雙手插兜繼續注視著窗外的大雨。
「她還在門外。」
這回舒維拉特沒有再回話,他蒼白的臉此刻猶如完美的雕像般,定格在時間的流逝裡。
後來我昏倒在門口,醒來時發現小寒焦急的眼神和安東尼故作冷漠的表情。
「九兮!還好你醒了,沒事就好。」小寒一把摟住我,勒的我差點窒息。
「你們……」我開口,這一開口不要緊,腦子忽然嗡嗡作響,我立即伸出手摀住額頭,才發現手上紮了點滴。
「笨蛋,你自己昏倒在自家樓下,要不是安東尼從那邊經過,恐怕你早就生病死了!」小寒彈了我腦門一下,笑嘻嘻的又接著說「話說回來,殿下人呢?你怎麼會躺在自己家樓下?」
聽到舒維拉特的名字,我垂下眼眸不語。()
「是他,把你趕出來了?」靠在一旁的安東尼問道,一副淡漠的與世無爭表情。
「嗯,我想,他的意思是,不再需要我了。」我點頭,舔了舔乾澀的嘴唇。
「什麼!?」小寒高八度的叫聲刺耳極了,我卻無心再像以前一樣苦惱的摀住耳朵。
「九兮,你和殿下發生了什麼誤會嗎?」她坐下來,抓著我的胳膊問。
「沒有,你不要問了。我有點累。」我說完,躺下去把自己埋到充滿藥水味的被子裡。
打小就討厭白色的病房,時常想為什麼醫院不把床單弄成淡粉色或者淡藍色的,那樣起碼患者看得也舒服些。
白色,好似死白。
我悶了許久,小寒依舊坐在那裡,也許她現在的表情是擔憂的看著我,也許她想說話卻被旁邊淡漠的安東尼制止。無論怎樣都無所謂了。
舒維拉特想離開我的世界,這再明白不過。
從來沒有想過會發生這種事情,和他的結局好像太過突然了一點。以為只會這樣起起伏伏的和他一起走下去,什麼都度過,然後他會笑著說要娶我。
我一直是這樣單純的以為。
外面飄落一片暗黃枯萎的葉子,要秋天了。
我認識舒維拉特,快有一年。
這期間什麼都發生過,什麼都走過來了。總是在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現在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走著走著,就散了,回憶都淡了;
看著看著,就累了,星光也暗了;
聽著聽著,就醒了,開始埋怨了;
回頭發現,你不見了,突然我亂了。
身體不知是因為情緒的原因遲遲不肯好起來,但是我還是一再堅持要去返校,下學期就要高考了。生病的事情沒有告訴叔叔,除了小寒、安東尼還有茵姬,其他的人就都不知道了。當然,這裡的其他人我不知道包不包括舒維拉特。
也許他知,亦或不知。好像現在於我來說,都無所謂了。
茵姬好像也和德懷特發生了什麼,她連在十八街的房子都搬了出來。那天和她一起搬家去新家,她一直在忙活都沒有讓自己停下來,等到她注意到我和小寒滿眼可憐的望著她的時候,她居然俏皮一笑,說道「不擔心,不過是沒了個男人。」
茵姬這樣的表情,是我從來沒見過的。我知道,她這句話是說給她自己聽,也是說給我聽。
生活裡,除了偶爾會看見安東尼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吸血鬼插足我的生活。好像舒維拉特的離去,它們也跟著遠去了一般。都淡出我的生命。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這樣我也能自己過回原來的生活,不是……麼……
然而,上帝就像是為了懲罰我和吸血鬼在一起過一樣,它在舒維拉特離開我之後,安排了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
我們生活的地方本身就是多雨的季節,今天不知怎麼回事,早上一起來胸口便一陣悶疼。拿起一把透明的雨傘,向學校走去。
「探究小車速度隨時間變化的規律,那麼……」老師在講台上講著複習的內容。
忽然,班主任衝了進來,她扶了扶鼻樑上的眼睛,神色慌張的張望。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她將目光定格在我身上的時候。
「慕九兮!快,你叔叔抓劫匪的時候被劫匪打了一槍,現在正在市醫院搶救,你快去看看。」她的話猶如一道響雷炸在我腦定,我騰的一下站起來,連傘也顧不及拿就衝到醫院去。
叔叔,求你,求求你千萬不要有事。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已經離去,我不想你再離開我。
跑到醫院的時候,阿姨神色落寞的坐在搶救室門口。她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的還很凌亂,頭髮也黏在臉上。她眼神驚恐的像是不敢相信剛才發生了什麼。
「阿姨……」我慢慢走過去,抱住她。她把頭埋在我頸間無聲的嗚咽。
手術室的紅燈熄滅,穿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他摘掉面上的口罩,拍了拍阿姨的肩膀,輕聲說了一句「節哀。」
阿姨頓時暈了過去,我叫著衝進病房,卻撞見他們推出來的叔叔的屍體。
白色的布底下,是那張曾經給了我海一般寬大溫暖的人。
他此刻緊緊閉著眼睛,神色安詳。
「不要,不要……」我往後退,捂著眼睛,眼淚卻不聽話的要往外跑。
就這樣,生命裡的兩個很重要的男子,一下子在短時間內全部離開我。